第七十話

　　祁禎樾抱著邵韻宅的牌位低頭啜泣，他輕撫著牌位，“終于等到這一刻了，朕可以去見你了，馬上朕就來了，你不要著急......”

　　“父王您說什么呢，她當(dāng)然不會著急，她根本就不會見你————”祁盞進(jìn)栩?qū)帉m，看著祁禎樾瘋癲的樣子，就一陣怒不可遏。

　　“我看您真是瘋了————如今逆子都打到眼前了，您還有心在這里賣弄用情至深？您在這里一心求死，對得起當(dāng)年射我母后的那一箭么？！”祁盞喝問。

　　“你放肆————”祁禎樾吼道。

　　“為了這天下不被惡人取入囊中，這把兒臣就放肆到底了————”祁盞抓住祁禎樾，讓他站起來直視自己。祁禎樾道：“崇玄怎么會變成這樣......朕心痛……不知他怎么就成了這樣啊......”

　　“那是！您真當(dāng)?？莶恢祝怂啦恢闹皇钦f說？他是您的兒子，更是個(gè)覬覦皇位的皇子！父王，您若是再這么瘋下去，心痛的可不單單只是失去這一個(gè)兒子了，還有您所有的孩子！”

　　此時(shí)宮人倉惶來報(bào)：“章王帶兵打進(jìn)來了————他們?nèi)硕鄤荼?，生擒了何總管和風(fēng)大人————”

　　眾臣嘩然。

　　祁盞瞪了一眼外面。

　　“父王，如今章王都打到面前了，我也不是邵韻宅，我沒有披甲上陣殺敵平亂的霸氣，他們打過來，我只能去死。只能去見哥哥?！逼畋K一字一句，莫名有股氣勢。

　　眾臣驚呼：“太子殿下薨了？？！”

　　瞬間祁禎樾倒地不起，死死抱住邵韻宅的牌位，面如死灰。

　　岑緘見狀，向后退去。

　　直接逃離了栩?qū)帉m。

　　他一路狂奔，不敢停歇。

　　“崇玄，我還是覺得你太沖動了————”南握瑜與祁榮身騎戰(zhàn)馬，披甲帶兵直奔壽安宮。

　　祁榮道：“他們都是在逼我。如今我不想被逼了————主動出手，總比到時(shí)候父王把我打入大牢好————小心————”他一劍砍下來突襲的禁軍。

　　南握瑜點(diǎn)頭，“好在我悉心養(yǎng)下的兵馬都在城郊，如今這三萬兵馬倒是能打好頭陣?！彼麄凁B(yǎng)得兵狠辣高強(qiáng)，直接占領(lǐng)了京城。

　　“其實(shí)————”祁榮對他道：“風(fēng)離胥早就知道咱們要做什么了?！敝車瘫嘟樱秳ο鄬?，殺聲遍地。

　　“什么？”南握瑜低估了風(fēng)離胥。

　　“但他站咱們，先見到父王再說————”祁榮駕馬還未到壽安宮，岑緘就跑了過來?！暗钕隆钕隆?p>　　祁榮下馬，“岑大人如何？”

　　“皇上是瘋了，如今在皇上這邊沒人相護(hù)，太子是真的薨了。”岑緘擺手：“快，皇上在栩?qū)帉m。”

　　聽到祁祜薨逝，祁榮呆了一呆。

　　南握瑜吼道：“你愣著作甚？如今你母妃尸骨未寒，你就想想你的姐姐，你的孩子！”

　　祁榮鎮(zhèn)定，“是……是了……走！”他提劍上馬往栩?qū)帉m去。

　　方予提劍，與群臣站在栩?qū)帉m外。前面圍著禁軍。

　　“來了?！彼咳琥楒馈?p>　　左丘尉立在一旁也手執(zhí)寶劍，“好久未上戰(zhàn)場了，今日正好當(dāng)做夢回年少了?！?p>　　方予道：“左丘大人，這可不是夢?！?p>　　馬蹄聲漸近————

　　“殺————”方予一馬當(dāng)先提劍上去就對祁榮。

　　左丘尉也執(zhí)劍配合，兩人與祁榮相斗，老當(dāng)益壯，不減風(fēng)采少年時(shí)。

　　窗外喊殺聲陣陣，凌霜殿中洛酒兒與麗妃躲在寢室，她抱著麗妃，柔聲安慰：“沒事的，不要害怕……”

　　麗妃哪里見過這等場面，嚇得緊抱著洛酒兒。“娘娘真不怕么？”

　　洛酒兒哪里會不怕。“我只是想起，若是皇后娘娘還在，定也會這般安撫你的?！?p>　　麗妃險(xiǎn)些哭出聲。

　　一陣窸窸窣窣聲，有人破門而入。

　　“?。。?！”

　　“救命?。　?p>　　似是外面宮人的慘叫。

　　洛酒兒深吸口氣，她不該怕的。當(dāng)年皇后娘娘生止安，外面都是殺手，刀就在她頭頂，當(dāng)時(shí)她都看淡生死了，如今她更不會怕。

　　“里面的人聽著，現(xiàn)下立刻出來，還能網(wǎng)開一面，留你們條活路————”

　　有人喊話。

　　洛酒兒緊緊摟著麗妃?！皠e說話?！彼脷饴暤?。

　　栩?qū)帉m外，南握喻大笑道：“方大人啊方大人，瞧你那無畏的模樣真是偉大……只是你沒想到還是我們?nèi)硕喟?？?p>　　戰(zhàn)火濃煙下，方予與左丘慰被俘跪地，外面的群臣也被逼跪在他們身后。他們寡不敵眾，極快被制服了。

　　方予冷哼：“士可殺不可辱，如今你說這么多話，又有什么意思?！?p>　　南握喻道：“當(dāng)然要?dú)⒛銈?，但也得等崇玄先登基?！?p>　　左丘慰喝道：“你好大的口氣！額……”他脖頸邊上就是寒鋒。

　　箭在弦上，觸而即發(fā)。眾人都不敢大聲言語。

　　南握喻看向祁榮?？此⒅?qū)帉m大門，眼眸堅(jiān)定。提劍一步步走上臺階。

　　「嗖」

　　一支箭從屋內(nèi)射出，祁榮眼疾手快，一劍打落。

　　射出的是一支孔雀箭，是掛在栩?qū)帉m墻上，與金弓鎏一起掛的。祁榮看此箭力度小，定是祁盞所射出。

　　他已然沒有了回頭路，此次就是背水一戰(zhàn)。

　　一步步上了臺階。

　　忽然門開了。

　　祁盞從屋內(nèi)出來，提著金弓鎏。

　　“曜靈……你怎么可能會打架？放下弓，哥哥保證你不會有事?！逼顦s勸她。

　　祁盞看著祁榮眼神倔強(qiáng)。她放下金弓鎏，問：“章王哥哥，你到底想如何？殺了父王？還是殺了我們？”

　　祁榮從未如此堅(jiān)定。“我本意不想傷害任何人，奈何形勢苦逼。那就由不得我了。父王在里面么？”

　　“你真要弒父?。俊逼畋K高聲質(zhì)問。

　　祁榮從腰間掏出一道空白圣旨?！拔疫@里有一份空白圣旨，父王若是配合，即刻傳位給我，那我保證能讓父王安穩(wěn)坐上太上皇之位終老。”

　　祁盞步步走下臺階，走近祁榮，“傳位給你？哥哥，不要做夢了，父王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威脅?！?p>　　“那就休怪我無情了?！逼顦s語氣堅(jiān)定。

　　祁盞與之面對。

　　臺下跪著的群臣心都提起來了，皆一陣陣悚懼。方予低聲念道：“公主殿下，快跑啊......”

　　“章王哥哥，我真沒想到殘害手足之事，竟也能是咱們兄弟姐妹之間發(fā)生的。你害哥哥不夠，如今更是變本加厲了?！逼畋K道。

　　祁榮點(diǎn)頭，“對，原來你都知道。是我害了太子。我就是不服，他這個(gè)只會伶牙俐齒吵架的憑什么做太子?。俊彼缫褑市牟】窳?。

　　眾人一嚇。誰也沒想到章王為了爭權(quán)奪利竟能親手謀害太子。

　　“曜靈，看在以往你對我恭敬，我不想傷你，你讓開，讓我見父王。”祁榮道。

　　祁盞無畏高聲：“我不但是祁家子女還是邵家血脈，我是怕但不會退！”她伸手一把抓起祁榮的劍對準(zhǔn)自己，紅蓮從掌心往腕子上攀附蜿蜒。眾人瞪直了眼。

　　“你就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吧！”

　　祁盞眸光堅(jiān)毅，無所畏憚。

　　祁榮狠心抽劍，“好！這是你逼我的！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他舉起了劍。已經(jīng)走到了這一步，他什么都可以舍下拋棄，他都可以豁出去。

　　祁盞認(rèn)命閉眼。

　　就算是死，她祁盞也是站著死的。前方縱然千軍萬馬，雪山崩塌，她仍不會屈服。

　　面上乍寒，想來劍已落下————

　　「當(dāng)！！」

　　就在要砍到祁盞時(shí)，祁榮的劍鋒被射來的一箭打偏。

　　“離她遠(yuǎn)點(diǎn)！”方玄劍舉劍身騎戰(zhàn)馬，身披戰(zhàn)甲高喊。

　　祁榮大驚，“你———”

　　還未反應(yīng)過來，便又是一箭射掉了他手中的劍。

　　“不許碰她—————”

　　這聲再熟悉不過了，是祁祜。

　　群臣高呼，祁祜騎著戰(zhàn)馬身披金甲，手持弓箭，神采奕奕，氣宇軒昂。

　　眾人瞠目結(jié)舌，待看清的確是祁祜后，皆高呼：“太子殿下萬歲————”

　　祁祜身后跟著的竟是風(fēng)離胥。

　　風(fēng)離胥一眼看到祁盞。他高聲道：“你們已經(jīng)被包圍了————繳械不殺————”

　　祁榮訝異，祁祜竟還活著。轉(zhuǎn)臉看到了祁盞，他伸手就朝祁盞抓去————

　　忽然腕子被人扼住，風(fēng)離胥不知何時(shí)沖了過來。祁榮哪里是受困之人，他一招“鷂子翻身”直接擺脫桎梏，從地上撿劍朝風(fēng)離胥打去。

　　風(fēng)離胥抽劍搶下，兩人劍鋒相對，纏斗頓時(shí)眼花繚亂。

　　此時(shí)左丘瑯燁與宗南初也到了，宗南初馬上還帶著宗瞿易。

　　“爹，你非要來，就好生待著————爹————”宗南初還未喊住宗瞿易，他便自己下馬朝方予、左丘慰奔去。

　　“方大人————左丘大人————”宗瞿易朝他們跑去，方、左早已被左丘瑯燁救下，三人緊握在一起。

　　“宗大人，這虎口您怎么就來了————”方予心下感動，宗瞿易并不會武功，竟也冒死前來了。宗瞿易道：“我放心不下你們吶！！”

　　左丘慰拉著兩人，“小心————”

　　「轟隆————」

　　一聲裂響，風(fēng)離胥竟一掌劈開了欄桿，碎屑紛飛，祁榮被打得從高處摔落。

　　“崇玄————”南握瑜大喊。

　　宗南初一劍挾在他脖頸，“你給我老實(shí)點(diǎn)。姥姥啊，爹，你們躲遠(yuǎn)點(diǎn)，離那么近看什么看啊————再傷著你們————”

　　幾位大臣看方玄劍，左丘瑯燁平亂，都跟著亂跑。場面混亂不堪。

　　祁榮生咽下一口血，鯉魚打挺起身接下風(fēng)離胥砍來的一劍。

　　四目相對，火光漫天。

　　風(fēng)離胥冷笑道：“憑你也敢接我的功夫？”暗自發(fā)力，祁榮被彈開，他一劍打出十五道劍氣，勢如破竹，猶如惡蛇撲兔，直直朝祁榮打去，祁榮咬牙奮起，只劈開了七道，剩下直直打在了身上。

　　他倒地一口鮮血噴出。

　　眾人無不拍手叫好。

　　風(fēng)離胥執(zhí)劍走近，“章王殿下，你真是好糊涂。”

　　“風(fēng)離胥你不是在邊關(guān)么————你竟敢背叛我————”祁榮目眥盡裂。

　　風(fēng)離胥道：“你說的順?biāo)糯也欢裁匆馑迹厝柫藛栮嘴`。曜靈說是按著形式，做行動的意思。那，如今的形式，我站太子?！?p>　　祁榮自嘲大笑。

　　忽然他不知朝風(fēng)離胥擲出了什么，風(fēng)離胥沒想到他會使陰招，眼看就要被暗算，一道黑影掠來，直接打飛了暗器。

　　祁祜幾劍打飛暗器，對風(fēng)離胥道：“你小心點(diǎn)?！?p>　　“多謝太子殿下?！憋L(fēng)離胥點(diǎn)頭。

　　祁榮掙扎起身就要撿劍殺祁祜，一道劍鋒挾頸，“給我老實(shí)點(diǎn)。”祁蒼冷冷道。

　　祁祜道：“上思和玄劍，看好他?！?p>　　此時(shí)栩?qū)帉m亂已經(jīng)平定。

　　方、蒼掏出鐵鏈捆住了祁榮。祁榮沖祁祜大罵：“你這個(gè)殺千刀的————你怎么沒死————”

　　祁祜道：“你真以為上思就是個(gè)江湖郎中？你在什么菜，什么藥，什么補(bǔ)品里下毒，以為別人都嘗不出？崇玄，能在這里安穩(wěn)長大的，沒有傻子。本宮能穩(wěn)坐東宮二十年你以為是真靠父王的偏倚么？”

　　祁榮額上有傷，血蜿蜒順面而下。

　　“你詐我？”祁榮憤恨。

　　祁祜道：“風(fēng)大將軍是我昨晚連夜去請來的，至于我怎么誆你這件事，你還是去里面問問父王吧?！?p>　　祁榮驟然大笑：“我沒有輸————你們都給我等著————我沒有輸————”

　　方、蒼押著他進(jìn)栩?qū)帉m，宗南初押著南握瑜。

　　此時(shí)岑緘呆愣住了，誰承想會變成這樣。太子竟能帶著所有人演戲。他往后退了幾步，被左丘瑯燁一把擒住。“別跑了，咱們還是一同進(jìn)去聽聽皇上怎么說吧?！?p>　　祁祜與風(fēng)離胥并肩走上臺階，祁盞見到人，頓時(shí)如釋重負(fù)。

　　“哥哥————”

　　“若兒————”祁祜伸手，祁盞撲進(jìn)懷中。

　　祁盞緊緊抱著他痛哭起來，“哥哥方才真的嚇?biāo)牢伊?，我害怕再也見不到你?.....”她如何不怕，若是方玄劍晚了一步，那一劍砍下來，她就再也見不到祁祜，再也見不到璟讕了。

　　“不會的，我不會讓你見不到我的。乖乖，你受苦了......”祁祜安撫著她。祁盞抽抽噎噎地哭著，“手，手都破了......”她像個(gè)孩子一般張開手，讓祁祜看她的傷。

　　“呀，這么深的口子?！逼铎镄奶蹓牧?，“一會兒出來讓上思哥哥給你上藥，你先在這里待一下，好不好？”

　　“嗯......”祁盞含淚點(diǎn)頭。胡言亂語社其他人也夸贊她勇敢。群臣也看清，祁盞是硬撐著一口氣演完了這場戲。如今才是他們?nèi)嵘频男」鳌?p>　　只是祁盞一眼也不曾看向風(fēng)離胥。

　　風(fēng)離胥瞟了一眼她手上的傷，被祁祜轟道：“還不進(jìn)去？父王在等咱們?！?p>　　“是。”風(fēng)離胥抬腳進(jìn)了栩?qū)帉m。

　　凌霜殿中，洛酒兒緊緊抱著麗妃，以為會有人沖進(jìn)來。她做好了去見邵韻宅的打算。

　　外面喊殺聲陣陣，之后便沒了聲音。

　　“母妃————麗娘娘————”

　　“麗妃娘娘，貴妃娘娘可好？”

　　麗妃眸光一樣，“是虛牙————”

　　洛酒兒也驚喜：“還有璟讕！”

　　兩人從床上下來，直接迎了出去。

　　麗妃與祁元執(zhí)手，“孩子，你們怎么來了？”

　　“外面的叛亂已經(jīng)被我們一把收了，你們且放心吧、”祁元著急道：“母妃，兒臣一會兒再來看你，兒臣如今要去援救哥哥————”

　　麗妃一喜，“止安？止安沒事？”

　　璟讕道：“回娘娘的話，那都是太子殿下的計(jì)謀，為的就是讓章王殿下露出馬腳。不得不騙娘娘們，是為了讓戲演得更真，只有娘娘們信了，旁人才會信。”

　　祁元道：“兒臣要去栩?qū)帉m了————”

　　“好，那你快去?！丙愬馈?p>　　祁元跑走了之后，洛酒兒柔聲對璟讕道：“孩子，你也去吧?！?p>　　“啊？”璟讕沒懂?！俺荚谶@里保護(hù)娘娘?！?p>　　“不。你放不下若瓷。你去吧?！甭寰苾何⑿?。

　　璟讕恍惚了一瞬。

　　“啊、啊，是......”這下他才匆忙跑出去。

　　子午門處，眾叛軍正欲將何行蕭就地正法。

　　何行蕭怒道：“你們就算此時(shí)殺了我，也會不得好報(bào)的————”

　　“那也是你先死————”

　　一刀正欲砍下，行刑人便從后被人突襲。

　　“額————”

　　一排慘叫，何行蕭抬頭，竟是公孫不冥！

　　“老何————你還在看什么————”

　　他帶著人到了，三兩下解決了此地叛軍。之后他扶起何行蕭給之松綁，“你怎么就這么輕易被俘了?！惫珜O不冥冷臉打趣。

　　何行蕭愕然：“你是從哪兒出來的？啊，風(fēng)大人————是不是被殺了？”

　　“我是跟著太子殿下進(jìn)來的，如今外面的叛亂已經(jīng)平定。風(fēng)大人方才被救下，已經(jīng)帶去大殿前安撫了?！惫珜O不冥道。

　　何行蕭驚道：“太子殿下？”

　　公孫不冥點(diǎn)頭，“叛軍攻城后，我準(zhǔn)備去宗府救下宗氏父子，結(jié)果竟見到了太子殿下，他邀我一同進(jìn)宮平戰(zhàn)亂?！?p>　　“他沒死？”

　　“咱們?nèi)ヨ驅(qū)帉m吧。這些進(jìn)了栩?qū)帉m，都能得到回答了。”他依舊平靜。

　　栩?qū)帉m中。

　　祁禎樾早已恢復(fù)了往日淡定威嚴(yán)。牌位也規(guī)規(guī)矩矩?cái)[好了。

　　祁榮跪于下，仰望著他。

　　外面圍滿了大臣。

　　“你好本事啊。如今都敢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了?！逼畹濋虚_口道。

　　祁榮不言語。

　　祁禎樾接著道：“你心里定是有不少疑惑吧。不過......嗯......禾子，你先去寢室把靖蘊(yùn)從衣柜里請出來，別把他憋壞了?！?p>　　禾公公頷首退下。

　　“崇玄，本來吧......風(fēng)卿跟朕說你要謀反，朕不管信是不信，都是愿意理解你的，朕也是從這個(gè)年紀(jì)過來，也覬覦過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但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把心思動到你哥哥頭上。”祁禎樾淡淡道，仿佛就是在說件別的事。

　　祁盞手上血流不止，她偷偷湊到門邊，聽著里面人的話。

　　“姐————讓讓————”祁元到了，他興奮地進(jìn)去，湊到了祁祜身邊。

　　祁榮問：“故而，父王你早就知道我謀害太子的事？”諷刺至極。

　　祁禎樾道：“當(dāng)止安與上思把證據(jù)帶到了朕面前，朕真的不想相信，你是朕的孩子，流著朕的血，竟會做出手足相殘的事。但朕還想給你機(jī)會，便與止安聯(lián)合演了一場只給你看的戲。朕就是想看看，若是止安沒了，你能喪心病狂到什么地步。在此期間，風(fēng)卿一直在幫你說話，說你不會反，無心謀反，養(yǎng)兵只是自保?？墒?.....”

　　“可是我的母妃沒了————”祁榮哭道?！案竿跄降子袥]有愛過母妃————她昨夜走了————”

　　“故而你今早就要謀反？來祭奠她？”祁禎樾言語譏諷?！俺缧?，你是跟朕最不像的一個(gè)孩子，卻跟你大哥非常像，都是極喜歡妄自揣測，自作主張?！?p>　　祁榮依舊目光如隼。他死死盯著祁禎樾，想必是并不認(rèn)命。

　　祁元站在祁祜身邊，想起昨日祁祜穿著璟讕的衣服連夜離宮去前線請了風(fēng)離胥，風(fēng)離胥也很著急，他說他未曾想祁盞也要跟著演戲。

　　“......你對若瓷也不顧情面，要?dú)⒘怂?。”祁禎樾最后幾個(gè)字念得極輕。

　　祁榮癲狂大笑：“我懂了————父王您是裝瘋給岑緘看吧？這樣一來，叛臣你也抓住了，我也被你引入甕中了————妙計(jì)妙計(jì)————”

　　祁禎樾道：“是啊，這些都是為了肅清身邊。你把謀反想得過于容易了。朕當(dāng)年也做過你這種事，故而最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不該這么得意去聽信南握瑜的，他自負(fù)了太多年了?！蹦衔砧ね溶?，跪不住。

　　此時(shí)他與岑緘已然毫無氣力，心知一切都完了。

　　祁榮大笑高呼：“我還沒輸————父王可知道，就算風(fēng)離胥帶著一支軍前來救駕，也無法抵抗得了炎翎軍，如今炎翎軍在我手中，你們沒料到————哈哈哈，還是我贏————”

　　祁祜別過了臉。

　　“父王，您的平隱將軍早就在我這邊了，他馬上就會帶領(lǐng)著炎翎軍將我救出————哈哈————父王，您千算萬算就是太信任我了————”祁榮很是得意，這是他的底牌。

　　祁禎樾突然笑出了聲。

　　“你自己聽聽，外面靜不靜?！逼畹濋休p柔地問。

　　祁榮愣住。

　　其余人皆有些可憐他，不忍直視他。

　　祁禎樾道：“你低估朕與平隱的關(guān)系了。他當(dāng)年能在廢先皇身邊多年為朕打平天下鋪路，就不會輕易背叛朕。你送的錢財(cái)珍寶平隱一個(gè)也沒打開，都在國庫?！?p>　　“?。?！”祁榮顫栗起來。

　　“能給炎翎軍，不是朕信任你，而是朕信任炎翎軍。這是前國舅的軍，跟朕打過天下，怎么會輕易背叛。你慷慨激昂的鼓動，在他們眼中只是笑話罷了?！逼畹濋姓f完，禾公公前來：“皇上，平隱將軍已經(jīng)將叛軍悉數(shù)收服，準(zhǔn)備押送大獄?！?p>　　祁禎樾點(diǎn)頭，“好。問他愿不愿見見章王?！?p>　　“將軍說，不見了。到底是他騙了章王?！焙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祁榮癲狂大吼起來，祁禎樾越平淡，他就越震恚心痛。

　　祁盞倚在門邊，看著他可憐。

　　“手沒事吧？”一旁有人輕聲詢問。

　　“璟讕————”祁盞又驚又喜。

　　璟讕做了個(gè)噤聲手勢，遞給了她布條?！跋劝涯愕膫饋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