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伸又去了亳州、徐州、兗州、鄆州、濟州，渡過濟水黃河，去向河北。本來李伸打算順著黃河兜上一圈就回去，因為在潼關改變了主意，渡過黃河后，向北深入到景州。
安史之亂前，唐朝外戰(zhàn)最慘的時侯就是從唐高宗后期到武則天年代，幾乎被論欽陵干掉了四十多萬唐軍。
除了吐蕃人，還有一個想不到的強敵，契丹人。
武則天時代，契丹人多次擊敗唐軍，特別是東硤石谷之戰(zhàn)，大將王孝杰墜崖而亡，數(shù)萬唐軍全沒。
接著冷陘之戰(zhàn)，大將孫佺被斬，數(shù)萬唐軍又幾乎全沒。
薛仁貴的兒子薛訥發(fā)起灤水谷之戰(zhàn)，六萬唐軍死者十之八九，薛訥僅與數(shù)十騎突圍得免，被契丹人嘲笑為“薛婆（懦弱如老婦）”。
輪到薛仁貴另一個兒子薛楚玉，又被契丹人殺的落荒而逃。反正在張守珪和王忠嗣來到幽州之前，唐軍是被契丹各種的錘，差點被錘爆。
所以唐朝于幽州設立了范陽節(jié)度，轄幽州、薊州、媯州、檀州、易州、定州、恒州、莫州、滄州九州之眾，也是唐朝擁有兵力最多的節(jié)度。
到了景州，前面就是范陽節(jié)度的轄區(qū)，關卡也漸漸多了起來，安祿山又倒向了李林甫。
李伸不敢再向北走了，唐朝英雄好漢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呢，荒郊野外的，誰也說不清楚。他折向了趙州，又從趙州去了河東。
甚至一度跑到太原看了看。
這一繞，繞的有些遠了。
返回大陽橋渡時，已經(jīng)到了七月下旬。
李伸未渡河，而是盡量地順著河北岸一路西行，一邊行一邊繼續(xù)觀察著南岸的地形，然后從風凌關渡渡過黃河。
這里離潼關僅七里地。
出了潼關，李伸這才問：“肖大郎，肖六郎，此行有何感慨？”
“天下太大?！?p> 一路上李伸抽空教兩人識字，還講授了其他方面的一些知識。
雖然此行去了不少地方，相比于唐朝的疆域，也不過巴掌大。
不過李伸也向他們學了一些弓箭本領。
李伸說：“未來，我想讓你們替我做一件事?！?p> “世子請吩咐，我們赴湯蹈火，再所不辭?！?p> 許多李伸都未說，不過兩人隱隱地感到李伸在預劃著什么。
“用得著赴湯蹈火？”李伸笑了起來：“我有一個打算，還未想好，可能需要幾個貼心可靠的人，也不是赴湯蹈火，相反會享福，但需要離井背鄉(xiāng)
，在他鄉(xiāng)呆上好幾年……以后再說吧?！?p> “什么地方？”
“泗州或楚州吧，我還未想好呢。”
“行啊。”
唐朝最富裕的地方不是江南，蘇杭現(xiàn)在也還行，總體上最好的地區(qū)乃是長安和洛陽，兩大都城。
次之是揚州為首的江淮區(qū)，隴右地區(qū)，成都盆地。
江南直到后面陸續(xù)出現(xiàn)了各種圍田、圩田，才漸漸演變成全國的經(jīng)濟中心，眼下論富庶并不及河南道和淮南道。
泗州和楚州不及揚州成都，也算是唐朝比較好的地方了。
具體的，李伸真的沒想好。
回到了趙原村，李伸臨走時，有一個重要的布置。
趙良成拿來樣品，是幾張新紙。
李伸扯了扯，雖未用太大力氣，但未扯開。
他又拿出毛筆在上面寫字，也還行。
“研制出來兩種新紙，這是配方。”趙良成拿出兩張詳細的配方。
李伸看著，趙良成又說：“兩個匠人說要回家看看，然后一直未來，我估計他們連薪酬都未要，就偷跑掉了?！?p> 幾個月前，李伸將兩個匠人請到趙原村，寫了一張契約，包括待遇、分工和保密條例等等，薪酬只支付了一小部分，余下的等他回來支付，如果研發(fā)成功，還會給予一筆厚賞。
兩人余下酬勞未要，厚賞也未要，只有一個可能，新紙研發(fā)出來，兩人回到長安城后商量一番，翻悔那個保密條例，準備去某處用這種配方造新紙，用此來賺“大錢”。
“配方準確乎？”
“準確，每次都是我和虎頭，或我家?guī)讉€部曲動的手，他們只動了一張嘴?！?p> “配方準確，就不用管他們了，這是打算獻給圣上的，我未指望用它們來謀利?！?p> “獻給圣上？”
“圣上對我的態(tài)度才是關鍵，錢不能說不重要，但不太重要，而且我們?nèi)卞X用嗎？”
美味居真的沒有趙家的合本，趙家的收入是在趙原村。
美味居開業(yè)之前，李伸就與他外公、舅舅說好了，趙家在趙原村種反季蔬菜、釀果醋、榨油、養(yǎng)豬養(yǎng)羊，本錢由李伸來墊付，其利潤六四分成，趙家得六，李伸得四，這才是兩本賬的原因。
別看得六，一年也有好幾百緡錢收入。
在鄉(xiāng)下，大多數(shù)自給自足，用費不大，幾百緡錢已經(jīng)不少錢了。
但不是這個，而是李伸對錢的態(tài)度，美味居開業(yè)一年時間，賺了不少錢，特別是春天燒玻璃杯，雖是“一次性收入”，可是六千多緡錢，然而幾乎讓李伸全部花了下去。
“伸兒，只是心里有些憋悶?！?p> 新紙的出現(xiàn)，兩個匠人有功勞，但靈感全是李伸提供的。
趙良成忽然笑了起來：“獻給圣上，他們無法盈利了?！?p> “還是能盈利的，即便我將它們交給圣上，朝廷一時半會也不可能推廣到全國，即便推廣，時局如此，也會變味道。新紙是來自我的想法，但對造紙的細節(jié)，我不清楚，兩人還是有功勞的。兩人眼皮子終是淺了，我將它們獻給圣上，我是庶人子，圣上不會賞，但會賞賜他們，說不定會得到一官半職，且會留名史冊?！?p> 所得小，所失大。
但兩個匠人也不知道李伸的打算，反正說不出所以然，李伸未討論他們了，他扭過頭，對肖道梁兩人說：“我想要你們進城，替我外祖父幫忙去，不知意下如何？”
“行，我們要回去一趟?！?p> 兩人不但有父母親，也成了親，有妻子孩子。
“你們先回去吧。”
兩人回去，李伸與趙良成商議蔬菜。
他用白麻紙刷桐油做棚膜，光照效果差了一點，不過更保溫，結實耐操，關鍵就是成本太高。想要隆冬就將蔬菜種出來，每天也會燒掉驚人的木炭。加上他高估了產(chǎn)量，去年種的不多。
產(chǎn)量低，只好限量供給，饑餓營銷效果有了，但是欠口太大，往往就會得罪人。
憑什么他能吃到茄子黃瓜，我就吃不到？
于是今年打算增加十五畝菜圃，成本高，現(xiàn)在還愁成本？肥料可能不足，真不行，去城里買糞便。這個春天時就說好了，現(xiàn)在說的是一些經(jīng)驗教訓。
比如去年李伸看到土壤板結，安排人捉來許多蚯蚓，投放到菜圃里。他忘記了，這不是露天蔬菜，而是大棚蔬菜。這些蚯蚓投放進去，土壤是變得疏松了，但因為棚內(nèi)二氧化碳濃度高，蚯蚓又是用體表進行呼吸，為了得到更多的氧氣，它們拼命地鉆來鉆去。
結果使得菜苗根系松動，出現(xiàn)許多倒苗或懸空苗，導致菜苗死亡，對大菜也會產(chǎn)生嚴重影響。
株行距也不合理。
等等。
趙良成找來筆，一一記下來。
天色漸漸黑下來，一宿無話，第二天，肖克明找到李伸：“世子，為什么讓我兒子和肖六去美味居？”
讓兩人陪李伸出行，肖克明是能理解的，身手好，才能保障李伸的安全。但美味居是酒樓，并且是長安城東市的酒樓，需要的是會察言觀色、嘴巴功夫好的下人，而不是保鏢。
此號乃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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