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斷一切關(guān)系,切斷所有聯(lián)系?。?!”韻藍(lán)的話還歷歷回響在耳邊,那么現(xiàn)在眼前的人就是最該要先解決的人了。韻藍(lán)說得對,必須要斬斷,切掉,否則孤晴就不可能順利回去,這仿佛已成為最后的底線了。他用力地扣下手機(jī),心中如巨石狠狠覆蓋而下,壓垮了心中好不容易長出的絲絲綠意,華榛苦笑一聲:人生多么可笑,痛苦的決定竟不如一個偶然的意外來得重要。
“你沒事吧?”孤晴走近華榛,輕撫一下他的肩,異常擔(dān)心地看著他,與華榛相處也有多日,所有的事他幾乎都能應(yīng)付自如,即便在剛才身份被揭穿的一刻心中仍有算計,不失理智,可是現(xiàn)在,在觸到他緊繃的肌肉和發(fā)抖的身子時,孤晴非常擔(dān)心,擔(dān)心他的身體,也擔(dān)心會是怎樣的消息可以令他如此恐懼。
“你還有什么可解釋的嗎?”在他放下電話的兩分鐘沉默后,澤熙開口問道。
“哼,”華榛輕笑一句,嘴角的涼意猶如飛刀一點(diǎn)點(diǎn)劃來:“我能有什么解釋,不過是毫無意義的謊言罷了。我累了,沒精力再為了一個謊言而圓另一個,我想回家了?!比A榛雖這么說,腳卻沒有動,他已經(jīng)決定放掉這邊的所有了,因為他要‘回家’,而這樣‘回家’的名單中絕不會只是他自己!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孤晴定定地看著他,眼中滿是痛意,她很少有這樣激動的時候,而名宸也只是癡癡地望著她,突然不曉得以后還會不會有這樣貪看的機(jī)會。
“你剛剛明明不是這樣說的,有什么難言之隱嗎?我們可以幫你!”宋白不解的眼神打翻猶在臉頰的笑容。
“哼,”又是一聲輕笑,華榛看向宋白,仿佛她是一個愚蠢可笑而近乎多余的人:“幫我?幫我什么?幫我不回家嗎?可笑!我的確曾經(jīng)安慰過你,討好過你也照顧過你,可是現(xiàn)在我真的懷疑自己做的是否正確?!彼伟妆煌蝗缙鋪淼母淖儚氐着闪?,她不相信眼前的這個人與昨晚已被她說服的人是同一個,天使與魔鬼竟然真的奇跡般的出現(xiàn)在同一個人身上,而這樣的組合竟然毫無邏輯可言。澤熙敏銳的察覺到他眼中的逃避,逃避面對也逃避接受。
“既然你已經(jīng)沒有解釋,那就讓我來替你說明一些吧!”澤熙上前直面他冷笑的眼,一把揪起他的脖領(lǐng),用另一只手熟練的翻到他脖上的項鏈,用力一扯,那具有怪異形象的半個雕塑帶著溫?zé)崆逅母杏X蕩在胸前,飛出一個美麗的弧度。華榛一把抓住它蕩回的方向,那溫?zé)岣袔缀醮痰乃痔郏骸澳氵@是干什么?”澤熙回頭看著名宸,他已許久沒有說話了,仿佛是不勝這樣的陰冷天氣一樣,名宸套上帽子,緩步上前,伸手拿過項鏈,仔細(xì)看著它獨(dú)特的形象、質(zhì)地以及因為長年戴在身上才有的那種熟悉氣息,手掌心漸漸冒出冷汗。
“孤晴,”名宸放下來,走近她,往日的愛戀仿佛在一個冬日都已消失蒸騰,他含著一口孤晴往日的疏離笑容輕輕說道:“我也很想看看你的,同是南區(qū)的東西不知樣式是否也相近些?!惫虑缦乱庾R地攥緊衣領(lǐng),她的下顎逐漸收緊,手中的琴譜抱得更緊了,最后,她緩緩松手,舉起擁有非凡意義的手鏈:“在我心里,沒有任何東西能比得上它的位置?!泵返拿济卉?,他沒有料到孤晴會以手鏈回應(yīng),凸顯出他此刻的狼狽:“我只想看看你的項鏈,首飾再好也沒有一對來的親切。”恐怕在體會到真正戀愛并為她親手系上手鏈時,王子不會想到自他口中還會說出如此傷人的話來。孤晴無法接受這樣的轉(zhuǎn)變,她艱難的開啟丹唇,眼光平靜而悠遠(yuǎn)地射入他淡而無味的眼眸:“曾經(jīng)說過,終不相疑,只是一個普通飾品,真要如此相逼嗎?”
“是不是值得,一看便知,千言萬語總不抵一個實物更能說明問題?!泵返母星閹缀鹾谋M一樣,他空乏的眼睛中沒有之前的情意,輾轉(zhuǎn)于心的只是悄然而起的背叛,讓他不免又記起了哥哥……面對這樣一幅面孔,孤晴無力分辨,她順從地將手中的琴譜放到地上,輕輕地拽出那細(xì)細(xì)的麻繩,不起眼的繩端赫然便是另一半雕塑,與華榛脖上的那枚在各方面都堪稱是一對。宋白不由自主地舉起手來掩住自己因吃驚而張大的嘴,淚就在這一瞬間撲倏倏的大顆落下,掀翻她所謂的瀟灑實則少女的芳心。王子的手不停地在這枚掛墜上游走,眼神中既像是愛憐又像是嫉恨,心底的最后一層防線在目光觸到它的一刻崩塌,無聲無息的痛楚排山倒海而來:“華榛,這是南區(qū)的傳統(tǒng)飾物,為結(jié)親的雙方父母重金購入。你們……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彼伟茁斆鹘^頂?shù)奶旆謱崉t來自于博覽群書的勤奮,南區(qū)最具標(biāo)志之一的特產(chǎn),她自然知道,只是沒想到會是以這種冒昧的形式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宋白果然好眼力,即已知道,何必再問!”華榛的語氣森冷刁滑,眼中止不住的淚意涌上眼簾,心中往日的美好回憶他連觸碰都不敢,只是以含淚的雙眼看著早已掩面暗泣的宋白。平日瀟灑無比的堅強(qiáng)女孩,只在取消婚約當(dāng)日而痛哭失聲的宋白,此刻卻只是微微彎腰,可憐巴巴地蜷縮身子,壓抑下自己的哭聲。
華榛緊緊抿住嘴唇,他的腳幾乎已經(jīng)默默地調(diào)整了奔向她的方向,多想一把將她攬在懷中告訴她全部都是假的,這只是暗號而已,只是相認(rèn)的憑證罷了,可是此時此刻回蕩了整片腦子的只有韻藍(lán)的一句:隨我回去。
有些事注定就是沒結(jié)果的,有些人必定是要相忘于江湖的,既然上天不給我們相處的權(quán)利,那也就不要假惺惺的做什么朋友來折磨彼此,就讓我在她眼里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打消她所有對愛情的幻想,瀟灑如初的面對自己下一個轉(zhuǎn)身吧!心中的一塊凈土在宋白拼命壓抑的哭泣聲中徹底喪失了存活的養(yǎng)分,華榛知道有些特別的東西已經(jīng)無可挽回的徹底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