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的人不同,可路沒準(zhǔn)卻是一樣的?!边@句話讓華榛有了新的希望,如果說我是刻意的避免名宸與孤晴的相見,那么鶴霖的希望則是促成西里和名宸在一起,路的確相同,可是,讓人擔(dān)心的是……望著窗外一片漆黑,華榛陷入沉思:“鶴霖對西里的愛能夠強(qiáng)烈到親手將她送上后位嗎?他的忍耐和痛苦會不會在哪一天消失不見,而這樣的不見就如一柄懸額之刃,極其可怖……”
如何不愿,如何不想也終逃不過時間的奔走,孤晴仿佛有些害怕,上次相見,名宸那絕望而憤恨的眼神她還歷歷在目,而今,要自己走到他的地盤里去,壓力可想而知。吃過午飯,澤熙親自來接,前去他府上化妝更衣,華榛更是一早叮囑過,今日他不方便出現(xiàn)在她左右,望她好好應(yīng)對。孤晴心中少了份熟悉感覺,大大的不安如一朵陰云,時刻籠罩在她的頭上。
幸好有澤熙在旁,很是穩(wěn)妥,他本來就是溫柔持重的人,在她身邊,也并沒有刻意營造的距離感,這讓孤晴在心緒難安中能稍有安慰,禮服早已按照孤晴的意思改好,他們一起試上,又一起站到鏡前,看著還真是一對璧人,連身邊從小服侍澤熙的阿姨也情不自禁贊道:“真是絕妙的搭配!”穿上這精致高貴的禮服,頭發(fā)亦無法隨意梳就,澤熙找了南區(qū)最著名的設(shè)計者,為孤晴盤成典雅發(fā)飾,又取出家中珍藏珠寶,簡單嵌于發(fā)上,這樣的裝扮在孤晴的身上竟也如此渾然天成,相得益彰。澤熙的眼中終于滿意:“若是不論舞技,我們這一組怕是已拔得頭籌了吧?!?p> “可我卻擔(dān)心這樣許是太過,有些承受不起?!惫虑缧Φ糜悬c勉強(qiáng)。澤熙看著鏡子中的孤晴,面色微微嚴(yán)峻:“您的氣質(zhì)異于常人,穿的如何都是襯得起的,可是,恕我冒昧,您對我們王子是否有意?”顯然,孤晴沒有任何預(yù)感他會這樣直接問出如此莽撞的話,好不像他。定定地看著他,許久沒有說話。若在往常,澤熙早已識了時務(wù),可是今天他斯文的外表下堅持的一面被孤晴喚起,蹙眉注視著彰顯他不再退縮的決心。孤晴被他看得緊張:“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低頭捋發(fā),目光也變得有些渙散。
“沒有這樣想過?若是可以這樣想呢?您意下如何?”澤熙的手放在梳妝臺上,燈光照亮他俊美的臉龐,可在這樣明媚溫柔的臉龐下竟是一股咄咄逼人的氣息彌漫在孤晴身后,孤晴被逼的不得不抬眼,在鏡中,兩人的眼光終于對視,澤熙溫和的外表下,這不期而遇的爆發(fā),讓孤晴難以抵擋,他眼中越來越深沉的波瀾仿佛席卷了他所有的意識,鋪天蓋地般的不由人抵制。孤晴被這樣的眼神震撼了,也被這樣的眼神激怒了,她的目光從柔和漸漸變?yōu)閳远ǎ瑥挠坞x變得集中,面上的表情冷靜而自持,良久,默默開口:“王子尊貴,我高攀不起,我的確從來不曾想過能與王子有絲毫瓜葛,若是想,只會想到那樣背后的危險和不堪,注定是兩個世界的人,何苦硬要相較。”一番話,不咸不淡卻讓澤熙不知如何回答,他轉(zhuǎn)過臉去,重又看自己的鏡中裝扮,似有笑意地說道:“您或許不知道,面對巨大的壓力時,您好像有異乎尋常的冷靜,總能另辟蹊徑,著實令人佩服?!惫虑鐚︾R自嘆一口氣:“這樣的特質(zhì)其實并沒有多好?!?p> 六點一刻,澤熙對著整裝待發(fā)的孤晴紳士地伸出手去:“請原諒我的魯莽,與我同赴盛會吧?!惫虑缍Y貌笑笑:“這個自然,我會盡力不讓您尷尬的?!闭f著,一起身,自然地抬手輕搭入臂上,禮儀尺度,掌握的分毫不差。
“您有接受過專門的訓(xùn)練嗎?”
“沒有,只不過知道皇室森嚴(yán),不敢輕忽,借了幾本書看過而已。”澤熙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走出門去。門外已是統(tǒng)一更換了王室專用的配車,統(tǒng)一協(xié)調(diào),更加方便。車不緊不慢,徐徐開進(jìn)市區(qū),轉(zhuǎn)進(jìn)學(xué)校。
“是在禮堂?”進(jìn)入校門的一刻,孤晴面露驚喜。
“是,不過會是在頂層?!?p> 他們的車子在進(jìn)入校門后被引入另一小道,等了許久,一輛白車呼嘯而過,不用問,自是王與王后的車子。在這之后的一段時間里,陸續(xù)開過同樣的白車十余輛,只不過這些車沒有前面的兩輛長。
“那是王親大臣們,此為舞會亦是家宴,自是一家一家登場?!睗晌跣÷暯忉?。此時,天已半黑,不遠(yuǎn)處的路燈一盞接一盞點亮,孤晴突然想起來時的第一個夜晚,她被這樣的燈光引下樓去,也是生平第一次見到了無比落寞的王子。而今,又是華燈初上的迷人景致,自己卻束縛在本不應(yīng)該屬于自己的地方,等待王子的漠漠眼神,想來不免有些自失。這十輛車后,是十輛黑色款式不一的車:“這是朝中適齡女孩的家車,來參加舞會自然少不了同齡的少女,期待著也許會有的命運的垂青。”孤晴看一眼澤熙,她當(dāng)然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在這之后,有黑衣侍者引領(lǐng)他們往前開,見里面坐的是澤熙,便交代兩句,自行離開了,作為熟人,沒必要說很多。
“接下來,就是我們了。您的鋼琴賽排名第二,我們要在第三位進(jìn)去。第一輛車是紫安,西里第一所以居中,而我們則在最后?!?p> “我們是最后進(jìn)入的車嗎?”孤晴輕聲問道。
“那倒不是,后面還有學(xué)院優(yōu)秀代表及鋼琴賽上表現(xiàn)突出的選手,男女不限?!惫虑鐩]再說話,只靜靜地看著禮堂越來越清晰的輪廓,曾經(jīng)自己每次來這兒總是雀躍的,可今天竟然這么沉重。
夜幕降臨,空氣中凝結(jié)著青草的香味,澤熙開門引著孤晴下車,三輛車中一起走出一男一女,孤晴旁邊這輛自然是西里。她今天身著一件白色長裙,白色本是最不顯眼的顏色,可若是周身加以五彩珍珠覆之,便一躍成為最耀眼的光芒,加上邊緣墜著的各色鮮花,細(xì)致繁雜的腰型,將西里的美麗襯托的無以復(fù)加。西里高昂著下巴,倨傲的打量孤晴上下,像是沒有料到她會著深色衣裙、盤頭一樣,只輕輕說了句:“這樣的氣質(zhì)可不是人人襯得起的?!惫虑缱詣勇赃^她的話,略一頷首,僅此而已。此時訪璇也自車上下來,小心地為她加了一層紗衣,那衣里像是由密密麻麻金線鑲成,在夜晚更加光芒綻放。
“西里妹妹為這次舞會準(zhǔn)備不少啊!”澤熙抬頭笑贊。
“哪里,任何穿飾又怎么比的上熙哥哥在側(cè)啊?!闭f罷,提裙走上臺階,西里身后的鶴霖臉色青白,連他的白色西裝都微微露出清薄之態(tài),他沒有看任何人,雕塑一般地立于西里身后,跟了上去。
“孤晴,您與紫安并列?!睗晌踉谒磉呡p說。攜了她的手走至中央,紫安亦是含笑,施施然的頗有氣質(zhì),她是三人中唯一著短款裙子的女孩,大概這也是華榛的主意,一襲淺綠蓬裙,配她淺綠鉆石頭飾,周身再無其他,在一排排穿金戴銀富麗堂皇中想必是會給人一抹清新的,她身邊的男孩也是小心翼翼,神態(tài)一如紫安,身著淺綠套裝,干干凈凈,沒任何多余裝點,極好地襯托出他姐姐的清麗。見到澤熙,有些吃驚,忙畢恭畢敬低下頭,口中輕喚:“學(xué)長?!睗晌跻荒樒届o,只笑笑:“一同走吧?!薄安桓??!毙兄林袕d,盤踞而上的兩側(cè)樓梯無限蜿蜒,西里已率先走上前去,紫安識趣的同孤晴同上一側(cè),兩人相視一笑,沒有言語。三層是孤晴從未到過的地方,這才發(fā)現(xiàn),雕欄畫棟那些美妙的浮雕竟離自己這么近,不禁抬頭細(xì)致觀賞,這樣慢慢行進(jìn)約五分鐘,來到一個兩人多高的大紅門外,把手、門壁皆是古老的歐洲體樣,奢華的令人向往,內(nèi)斂卻并不張揚。在她們立定的那一刻,大門由兩位侍者拉開,大家的目光瞬時迎在她們臉上,這樣的場合孤晴從來沒有見過,不免微微有些發(fā)怔,但見西里時而微笑,時而抬手,外交禮儀游刃有余,就連平時靦腆謹(jǐn)慎的紫安也是應(yīng)對自如,孤晴站在這大廳的人群中,更感覺自己猶如孤島,處境堪憐。人群中旋即爆發(fā)出熱烈掌聲,祝賀三甲選手,澤熙在旁溫柔提醒:“微笑就好,不必慌張?!惫虑缜目礉晌?,依言行事。突然間覺得兩道溫存強(qiáng)大目光自頭頂而來,抬頭望去,在這大殿之上,竟凸出半個弧度,上面端坐的大概就是王與王后了,體態(tài)端莊,態(tài)度雍和,大家風(fēng)范竟像是由骨子中帶出一般的了然于胸,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三人。孤晴微微頷首,算作行禮,不料,王后亦輕輕抬手,這讓孤晴好大意外,面露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