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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文魔爾

第二十三章 星空之上,雪夜之下

奈文魔爾 游大懶人 5913 2021-02-21 11:44:22

  王者祭壇上,卡文迪許?威爾仕目送著二十四位探索者消失在祭臺中央,神情平靜。

  遙遙凝望著高空中那扇正對著祭臺的寒霜大門,他微微瞇起眼睛,似乎在思索著什么事情。

  “只能送出四十八人嗎……”

  幾分鐘過后,這位奧德利克的年輕國王似乎有些累了,緩緩向祭壇下方走去。

  “回去休息吧,克林頓?!?p>  卡文迪許王對祭壇一旁的年邁騎士說。

  奧德利克先王的騎士,[太陽之角]康納琉斯?克林頓只是靜靜地?fù)u了搖頭,他席地而坐,老邁的臉上始終維持著平靜的表情。

  嘆了一口氣,卡文迪許不再勸說,沿著階梯走下了高聳雄偉的祭壇。

  剛剛走下最后一級階梯,卡文迪許就看見戈勒二皇子柯蘭從不遠(yuǎn)處走來。

  “恭喜您,儀式進(jìn)行得很順利,陛下?!笨绿m皇子用右拳抵著胸口,恭敬地說,“按照計劃,兩天之后所有人將從傳送處原地返回?!?p>  “辛苦你了,柯蘭皇子?!笨ㄎ牡显S微微一笑,“多虧了你悉心準(zhǔn)備的儀式。”

  “這不算什么,是我應(yīng)該做的?!?p>  “你的人都成功渡過虛空了嗎?”卡文迪許禮貌性地問了一句。

  “他們在水晶宮集結(jié),二十四人全都傳送成功。”柯蘭笑著回答說,“我們接下來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p>  “那就好。”卡文迪許點點頭,“只是可惜,寒霜之王的蛋殼不能承載圣者,否則探索的行動會更有把握?!?p>  他頓了頓,將雙手負(fù)在身后,又看了一眼天空中的巨殿,緩緩說:“希望一切順利?!?p>  柯蘭皇子說:“雖然不能送圣者進(jìn)入姬陵,但我相信探索者們的實力足夠應(yīng)付一切意外?!?p>  “但愿如此。”

  卡文迪許淡淡回答,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沖著柯蘭一笑:“你放心,柯蘭皇子……我會遵守承諾,無論在姬陵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我都不會追究?!?p>  他伸出手指向水晶宮的方向,繼續(xù)說:“從姬陵得到的寶藏就按照約定所說,當(dāng)你們的人回歸水晶宮之時,我絕不會搶奪。”

  “感謝陛下的慷慨。”柯蘭微笑點頭。

  “但是,如果泰瑞拉之心出現(xiàn)在王者祭壇的回歸者手中,你們就不要癡心妄想了?!笨ㄎ牡显S平靜地看著柯蘭的眼睛。

  “當(dāng)然,所有的爭奪止于姬陵內(nèi)部,將答案交給奧德利克和戈勒的戰(zhàn)士來書寫吧。”柯蘭沒有任何意見。

  面對這位年輕的國王,柯蘭的心中沒有一絲輕視,看上去越是平和守諾的人,就越要小心提防……他可不想因為古怪的理由死在奧德利克,這只會讓戈勒帝國的某些人如愿以償。

  “時間很晚了,我不便再耽誤陛下的休息,告辭?!笨绿m再行一禮。

  卡文迪許點點頭,看著戈勒皇子離去,他也挪動腳步,在侍衛(wèi)的跟隨下走向白楓宮。

  白楓宮位于王宮的東北方向,歷代奧德利克的君王都居住于此,已有一千多年的歷史。

  侍衛(wèi)們守在白楓宮之外,在侍女的照顧下,卡文迪許摘下王冠、脫下長袍,準(zhǔn)備入浴。

  國王的浴室是一座白色的小型殿宇,往殿外走十級臺階就是寢宮。

  卡文迪許只穿著貼身的衣衫走進(jìn)白霧蒸騰的浴室中,按照慣例,只留下一名侍女服侍洗浴。

  他的浴池呈圓形,足有三十平方公尺之大,地磚上鑲著觸感舒適的圓潤寶石,整口池子都由白玉石鋪設(shè)而成,池子周邊設(shè)有等距的九座白玉女神像,女神將白陶罐舉在肩上,熱而不燙的凈水從罐口流入池中。

  卡文迪許褪下內(nèi)衣,走進(jìn)池子里,舒適地靠在池邊,那名穿著輕薄紗裙的侍女跪在他的身后,將手放在他的肩上輕輕揉捏。

  “只有在這里,我才能感受到真正的輕松?!?p>  享受著侍女的按摩,卡文迪許微閉著眼睛,輕聲說。

  “是因為這里有遮蔽一切窺視的屏障,還是因為有我?”侍女輕輕一笑,用溫柔的聲音說。

  卡文迪許微微翹起嘴角,說:“每當(dāng)我躺在池子里,就會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謝祖先……如果沒有這屏障,我又如何逃避監(jiān)視我的一雙雙眼睛呢?”

  他從水里伸出手,輕輕握住侍女的手腕,將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放在自己赤裸的胸口。

  “如果沒有你,我什么也做不到。”

  感受到陛下微微加快的心跳,侍女停止按摩,俯下身體,用胸口貼著他的腦袋,將他環(huán)抱在懷中。

  “這一切都會結(jié)束?!?p>  她的手在他的胸口緩緩撫摸。

  卡文迪許舒服的哼了一聲,他用輕柔的嗓音低聲說:“對不起,我讓你等了很久……奧爾瑟雅?!?p>  侍女搖了搖頭,她松開胳膊,不再摟著卡文迪許的腦袋,而是撿起國王的衣袍,一件一件穿在自己身上。

  “沒關(guān)系,哥哥?!?p>  走出浴室之前,她回過頭,沖著浴池里的卡文迪許微微一笑。

  “一切都會結(jié)束?!?p>  水霧氤氳間,她的臉竟與卡文迪許生得一模一樣,美得男女莫辨,美得令人心折。

  隨著意識的恢復(fù),當(dāng)?shù)谝粋€想法清晰呈現(xiàn)在腦中時,李維斯竟感到一絲淡淡的絕望。

  這一切只因為他知道自己早已無法回頭……他已處于星空之上。

  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穿著冰藍(lán)色長裙、恢復(fù)了正常大小的泰瑞拉,以及一片深藍(lán)的星辰大海。

  他正處于一座塔尖上。

  察覺到李維斯醒來,正在眺望遠(yuǎn)方的泰瑞拉回過頭,瞥了他一眼后又轉(zhuǎn)回去,靜靜凝視著那片虛空。

  即使深處虛空之殿中,李維斯卻絲毫沒有站起來的欲望,他滿腦子里都是那張?zhí)抗P寫的紙條,以及艾娜?庫柏最后留下的背影。

  計劃失控了……為什么會這樣?

  “你早就計劃好我們會來到這里?”

  他抓著頭發(fā),深深吸了一口氣。

  泰瑞拉沒有回頭,淡淡說:“你不是也猜到了嗎?”

  她頓了頓,又說:“但我并不知道具體的時刻。”

  “所以這幾天你才要一刻不離地跟著我?”李維斯冷冷說。

  泰瑞拉將手伸向星空中,指尖微微張開,仿佛在體會什么。

  “沒有任何宮殿能夠修建在虛空之中,就算是薩拉丁也做不到。”她忽然自顧自地說起來,“所以姬陵并不在虛無星海,而是在一處移動的空間中……這片空間被流放到虛空中,以寒霜之王的一半肉體為媒介,擁有一扇通向現(xiàn)實世界的大門。”

  李維斯沒有說話,也不想說話。

  “當(dāng)這扇大門無法被推開時,想要從現(xiàn)實世界進(jìn)入這片空間就只剩下一條路:橫渡虛空。至于為何無法打開大門……那是因為作為鑰匙之一的龍蛋已經(jīng)不完整,而那個缺失的部分就是我?!碧┤鹄鹗直郏迫晦D(zhuǎn)了一個圈,“我的這具軀體就是寒霜之王剩下的另一半肉體,作為橫渡虛空的‘船’,我比任何載體都要合適,甚至還能選擇降臨的位置。”

  聽了泰瑞拉的話,李維斯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看看這里,看看你腳下的地方?!碧┤鹄粗罹S斯的眼睛,平靜地說,“這是我挑選的落腳地,不管有多少人進(jìn)入姬陵……我們已經(jīng)將他們遠(yuǎn)遠(yuǎn)甩在了身后?!?p>  李維斯咬了咬牙,說:“這些事情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泰瑞拉沉默了一會兒,她的眼中流露出一絲輕蔑,用異常冷漠的語氣說:“為了一個不知能否救出的艾娜?庫柏而冒險,還是為了影之國女王給你的好處冒險——我相信對于你來說,這個選擇很容易。”

  李維斯忽然笑了起來,他雖然笑著,眼神卻十分冷漠。

  “選擇?你認(rèn)為你給了我一個選擇嗎?”

  “或許你現(xiàn)在沒得選,但這肯定是你會做出的選擇?!碧┤鹄f,“在外面的世界,我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但不管在哪里,你都是這種人。”

  她頓了頓,緩緩說:“你早就察覺到了吧?你是一個‘沒有心’的人?!?p>  李維斯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理性的思考,理性的選擇,理性的計算,這就是他的全部,是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憑仗。

  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尼尼微的那句話,還有泰瑞拉的這句話,這些話究竟對自己有沒有影響;他更不會知道,從這一刻起,或者從更早的時候便已注定了,他身上的灰色終究是更靠近黑暗一點。

  就像他是黑夜的孩子,身上埋藏著黑夜的血脈。

  李維斯默默伸出手按住膝蓋,緩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他轉(zhuǎn)過身,雙手扶在欄桿上,向著眼前的巨大陵寢望去。

  置身這座遺跡之中,便能更深刻地感受到它的宏偉:一道道巨型長廊和一條條廣闊的街道,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巨塔和一間間龐大的殿堂……這些建筑的線條冰冷堅硬,尺寸規(guī)格比以繁華為傲的斯洛姆城還要大上幾分,如同巨神的居所,放眼望去竟看不到盡頭,只有無垠的蒼白色填滿了視野。

  抬頭望天,已然看不見斯洛姆城的蹤影,只有無盡的深藍(lán)虛空飄浮在頭頂。

  “你選擇了降臨在這座塔,為什么?”李維斯忽然問。

  聽見李維斯的話,一直安靜等候的泰瑞拉抿嘴一笑,她望著他的背影,低聲說:“你很快就會明白?!?p>  李維斯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泰瑞拉的眼睛,平靜地說:“現(xiàn)在應(yīng)該到了坦白的時候吧?關(guān)于這里的一切,還有你要我做的事情——請你統(tǒng)統(tǒng)說出來。”

  泰瑞拉瞇起眼睛,手指在欄桿上輕輕敲了兩下。

  “我要你替我找到我的心,真正的心。”

  她的眼里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黯然神采,冰藍(lán)色的長發(fā)在無形的風(fēng)中緩緩飄蕩。

  “做完這件事,我會給予你一件好處……此后,我們便再沒有任何關(guān)系?!?p>  除了隱隱傳來的悶雷聲,雷蒙德對斯洛姆城上空發(fā)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只是耐心地埋伏在密林之中。

  他很安靜,艾娜?庫柏也很安靜,只有半空中零零散散灑落的雪花在無聲宣告著時間的流逝。

  雪夜的氣溫很低,就在雷蒙德覺得身體快要凍僵的時候,一串不急不慢的腳步聲從林中傳來。

  雷蒙德將手放在引繩上,他緊緊攥住繩子,屏住了呼吸……直到他聽見三長兩短的口哨聲之后,才緩緩松開了手。

  那是尤金的暗號。

  頭發(fā)花白的刀疤紳士從林間走出,他來到空地中間,瞥了一眼艾娜,發(fā)現(xiàn)這個女孩的表情仿佛松了一口氣,又像是陷入了某種失望的情緒之中,或是更深的絕望。

  “真是可憐,被拋棄的下場和死亡的結(jié)局接踵而至,確實過于凄慘了些——但這就是人生,小姑娘?!庇冉鸬f。

  “出來吧,雷蒙德?!彼D(zhuǎn)過頭,喊了一聲,“他不會來了?!?p>  他不會來了。

  真好。

  艾娜輕輕閉上了眼,嘴角微微翹起,不知道自己是在笑還是在哭。

  無論艾娜?庫柏怎樣想,很多事情都不會因為她的想法而改變,就像此時林中空地上忽然出現(xiàn)的第四個人。

  在雷蒙德出聲回應(yīng)之前,尤金只感到一股窒息般的壓力從身后傳來,仿佛有一柄利劍垂在頭頂。

  “你說誰不會來?”

  十分艱難地,尤金向前邁出一步,彎曲膝蓋,然后做出一個并不連貫的翻滾動作。

  當(dāng)他直起身來的時候,只看見一個駝背男人站在不遠(yuǎn)處,他戴著紅色面巾,面巾上繡著一只骷髏。

  “不知道你說的那個人是誰,反正我來了?!?p>  駝背男人的聲音低沉又沙啞。

  作為目睹這一切發(fā)生、藏匿于大樹后的旁觀者,雷蒙德剛才只看見尤金背后的空氣中走出一個人,那個人負(fù)著手,沒有做出任何舉動,而尤金就像受驚的兔子一樣打著滾逃開,仿佛被人捅了一刀。

  “你是什么人?”

  尤金從雪地里站起來,左手袖管里滑出一柄匕首,右手則從腰間抽出一柄短刀。他的心里又驚又怒,他不知道埋在樹林里的陷阱為何沒有被觸發(fā),只知道如同窒息般的殺意仍然鎖定著自己,令自己的一舉一動變得異常吃力。

  “你做了不少手腳,看得出來是西北獵人最愛的技倆。”駝背男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評價說,“用那些陷阱對付野蠻人還湊合,嘿嘿,但想要讓賞金獵人中招,那可就有些說不過去了?!?p>  “你是行會的人?”

  尤金的手心溢出汗水,想到雷蒙德還在暗處,他決定先發(fā)制人——他有一種預(yù)感:再不出手可能就無法出手了!

  心念一動,尤金抬手甩出匕首,身體也幾乎在同一時間沖向駝背男人。

  雷蒙德也伸出手,向引繩抓去——

  不知何處噴出的煙霧中,駝背男人消失了,再次出現(xiàn)時已經(jīng)在尤金的身后,一柄造型扭曲的刀貫入尤金的喉頭,鮮血四濺。

  而雷蒙德只感到右臂傳來一陣鉆心的疼痛,一只車輪大小的黑色旋鏢插在他面前的樹干上,四處沾滿了鮮血。

  這只旋鏢為什么會從自己的背后飛過來?

  他低下頭,看見自己的半截手臂掉落在雪地上,手掌還保持著出前抓的姿勢。

  “啊——”

  聽見雷蒙德的慘叫聲從樹后傳來,尤金漸漸變得遲緩的思維全部集中在思考一件事情上:為什么這么快?

  彌留之間,他感受著冰涼的脖頸和撕裂般的痛苦,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死法似曾相識。

  賞金獵人桑鐸,這位駝背又矮小的男人甩了甩短刀,將鮮血瀝在潔白的雪地上,似乎滿足了某種扭曲的美學(xué)。

  一切結(jié)束得確實太快了,快到艾娜?庫柏都沒有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她只知道一個剛剛出現(xiàn)的白發(fā)紳士死了,一個更晚出現(xiàn)的駝背男人殺了他,而那個叫做雷蒙德的人正在某處哀嚎,似乎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艾娜的瞳孔微微收縮,手腳被縛的狀態(tài)下,她只能下意識蜷縮起身體。

  “因為天空上正在發(fā)生的某件事情,我的心情很不好……你能理解盛裝打扮去參加舞會,卻被無情拒絕的客人嗎?”

  桑鐸將短刀插回刀鞘,不知在對誰說話。

  “我是一個很有修養(yǎng)的人,不會為了一件事情動怒,但是兩件事就另當(dāng)別論了……你們居然從背后殺死了我的手下,從背后捅了他的脖子一刀?這是對賞金獵人的侮辱。”

  他踢了踢尤金的腦袋,欣賞了一會兒尸體脖頸上的刀口,繼續(xù)說:“而我對侮辱的一貫回應(yīng)就是——把侮辱原原本本還回去?!?p>  失去了右臂的雷蒙德?布朗咬緊牙關(guān),從大樹后緩緩走了出來。他緊抓著血流不止的右臂斷口,眼神恐懼地看著尤金的尸體。

  吟唱的聲音從他嘴里響起,可元素之文的音節(jié)只吐出來半句就戛然而止。

  尤金先前投擲出去的匕首不知為何到了桑鐸手中,又不知為何插在了雷蒙德的脖頸上。

  內(nèi)心茫然的雷蒙德用僅剩的左手拔出匕首,丟在地上,然后緊捂著喉嚨向后倒退了兩步,無力地摔倒在一棵大樹前,嘴里不停溢出血泡。

  他的眼睛瞪著桑鐸,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眼睜睜看著桑鐸撿起尤金的短刀,旁若無人地端詳起來。

  “嗯,你是一位魔法師,而這柄刀與我手下尸體上的傷口吻合,所以這件事不是你做的?!鄙hI嘿嘿笑了一聲,“恭喜你,年輕人,我不會殺你……當(dāng)然,如果你不能活下來,那就怪不得我了?!?p>  黑色旋鏢不知何時回到桑鐸的手中,他將旋鏢插進(jìn)身后的卡槽,走到艾娜?庫柏身邊,蹲下來看著這位嚇得不輕的小姑娘,猥瑣地笑了兩聲。

  “嘿嘿,我是一個重視委托的賞金獵人,雖然不認(rèn)識你,但是猜也猜得到大概是什么情況?!?p>  桑鐸用手指一劃,艾娜還沒看清楚他做了什么,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忽然恢復(fù)了自由,捆縛的繩子則散落了一地。

  她小心翼翼地爬起來,靜靜看著桑鐸,盡力使自己不要發(fā)抖。

  “我可不打算救你,畢竟委托里沒有這一條?!鄙hI攤了攤手,“不過眾所周知,桑鐸是一個好人,你要是不打算留在這里陪他們,就緊緊跟著我,一步也不要走錯了。”

  桑鐸沒再多說,轉(zhuǎn)身向樹林外走去。

  艾娜猶豫了一下,還是踉踉蹌蹌地爬起來,鼓起勇氣不去看尤金的尸體和靠在一邊的雷蒙德,快步跟了上去。

  雷蒙德緊緊捂著喉嚨,手指都快陷進(jìn)皮膚里,他睜大眼睛,用絕望而憤怒的目光看著桑鐸的背影。

  桑鐸……

  他就是桑鐸!

  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桑鐸,再殺了李維斯,還有阿爾瓦、西澤爾……我要殺了所有人!我要活下來!

  雷蒙德在心中怒吼著,咆哮著,就像一頭瀕死而瘋狂的野獸,獠牙間滴著血,卻仍然想要咬破敵人的喉嚨。

  穿過幽暗的密林之后,艾娜忽然找不到駝背男人的身影,面對著白茫茫的郊野,只剩她孤身一人。

  在這寒冷而瘋狂的雪夜之下,她仰著頭,伸手輕輕接住一片雪花。

  晶瑩而美麗的雪花落在她的掌心,瞬間融化成一灘微不可見的水,就像沒有意義的事物,就像虛無。

  這片雪花消融了,她心里的某個身影似乎也隨之化為了虛無的代名詞。

  “好冷,快些回家吧?!?p>  艾娜輕聲說著,向前邁出腳步。

  她感到自己變得前所未有的堅強(qiáng),又好像是前所未有的虛弱。不管是哪一種,她都不會知道,命運已經(jīng)改寫,而她終究會成為自己,不管身邊有沒有誰。

  (“在我們都沒有察覺之時,神國的力量就已滲透了大陸上每一個角落?!薄洞箨懲ㄊ?黑暗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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