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版小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里面工序繁多,魏主編告訴他書能進(jìn)入到銷售渠道估計要到明年三月以后。
等就等吧。
時間已經(jīng)到了十二月下旬,燕京冬天最冷的時候。
這天也是個周末,夏紅軍在圖書館泡了一早上,中午剛吃完飯回到宿舍,劉傳峰找到了夏紅軍說今天下午燕京大學(xué)五四文學(xué)社開了一個詩歌沙龍,燕京高校里好幾個有名的詩社都參加,還邀請了朝花詩社,過下咱們幾個一塊去。
燕京大學(xué)的五四文學(xué)社是非常牛逼的,號稱“燕大三大詩人”中年的駱一禾、西川、海子皆是從這里走出,(還有包括錢理群、劉震云等文學(xué)家,現(xiàn)在這里聚集著北大最核心的詩歌愛好者們。
只是……
夏紅軍看了看外面陰冷的天空,地面上厚厚的雪,為啥不放在明年春暖花開的時候?
大家坐在未名湖畔,看著桃花如云,內(nèi)心春意蕩漾,談詞說賦,嗯……..如果還有幾個漂亮姑娘做聽眾,豈不美哉?
沒辦法,作為朝花詩社的副社長他不得不去。
同去的除了夏紅軍、劉傳峰,曹美麗,還有顏雨冰。
顏雨冰被夏紅軍那句“生活不止是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yuǎn)方的田野”折服后,也從海棠詩社跳到了朝花詩社,積極參加詩和活動很快成了一名骨干。
其實,顏雨冰的文學(xué)功底還是很扎實的,出身于江南的書香門第,據(jù)說十歲就開始寫詩,特別擅長于古典詩歌。
相對于夏紅軍的意興闌珊,顏雨冰可是神情激動,這可是自己第一次作為詩社的代表和外校交談,何況還是非常牛逼的燕大五四文學(xué)社?
夏紅軍穿著厚厚的軍大衣,跟著三人深一腳淺一腳走出白雪皚皚的校園,出了校門坐上公交車直奔燕大。
五四文學(xué)社的詩歌沙龍是在距離未名湖不遠(yuǎn)的一座教學(xué)樓上舉行,夏紅軍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就可以看到密檐寶塔和未名湖。只是現(xiàn)在凜冬,未名湖上結(jié)了一層厚厚的冰。
除了燕師大,還有青華大學(xué)的荷韻詩社、人大的求實詩社等,整個教室坐滿的人,大家興致勃勃。
咦……西川呢?
“燕大三大詩人”中駱一禾、海子都已經(jīng)畢業(yè),現(xiàn)在只有西川還在念大四。
西川在外界聽起來或許沒有海子名氣大,其實在詩歌界是個非常牛逼的人物,他的詩寬容、開放、有散文化傾向,獲得過魯迅文學(xué)獎等,最后還被錄入英國劍橋《杰出成就名人錄》。
而且他和海子關(guān)系非常好,是海子的摯友,海子去世之后,他整理好友遺作,編有《海子的詩》、《海子詩全編》等。
當(dāng)然現(xiàn)在還是個二十出頭風(fēng)華正茂的青年。
只是,聽了五四文學(xué)社的介紹,怎么沒見他來?
燕大五四文學(xué)社參會的幾個人中,有一個漂亮女青年非常引人注目:穿著一襲阿拉伯風(fēng)味的長裙,(十幾年后有人叫這“波西米亞風(fēng)格”),裹著苗條的身材,慵懶地坐在桌子邊,留著瀑布般的卷發(fā),抹著口紅,纖手中竟然還夾著一支煙一副優(yōu)雅的樣子。
她是誰?
夏紅軍看著這個年齡稍大的女青年,這身打扮不太像大學(xué)生啊。
見多識廣的劉傳峰立刻悄聲說道:“她叫楊麗,圈里的人都叫她麗姐,燕大的社會系博士生,是個非常前衛(wèi)和開放的女人,詩歌也寫的非常好,在高校詩圈里名氣非常大。”
?。?p> 沒想到還有這號人物?
姣好的面容,慵懶的身姿,渾身上下散發(fā)這一種后世被稱為小資情調(diào),楊麗很快就稱為沙龍的焦點。
也是,參加沙龍聚會的大部分都是男生,荷爾蒙爆棚的年齡,看到這個集美貌和才華為一身的女性,能不欽慕?
“麗姐,最近有什么佳作,讓大家欣賞欣賞?”有人笑著說道。
楊麗也不客氣,很優(yōu)雅的抽了一口煙,從風(fēng)衣口袋里拿出一份詩稿,念了起來。
聲音很好聽,帶著點吳儂軟語的味道。
我行走如瘋
連同我的肉體
連同我的饑餓
把我吞進(jìn)去。
……
我卻喜歡慢慢的
感受愛意
……
…….
這首詩
彪悍啊。
夏紅軍聽的目瞪口呆。
果然是個開放前衛(wèi)的女人,就是再過三十四年后也不為過啊。
在八十年代詩壇,活躍著一批女詩人,公開聲稱:“在我們的名字下面,擁有一個自己的世界,女性獨有的黑夜世界.于是,這股黑色旋風(fēng)掀起了女性主義詩潮,被稱為帶有女權(quán)色彩的“一群穿著黑色裙子的女人?!?p> 難道這個楊麗就是其中一位?
楊麗的詩歌立刻得到一片掌聲,有人笑著說麗姐,你的詩歌和你這個人一樣還是如此犀利。
“瞧你說的?!睏铥惵曇糗浢?,眼神嫵媚,和她說話內(nèi)容判若兩人:“反正無論怎樣,人生該過的坎,我們一個也躲不過。所以,我說哥們,姐們,好好活著,趁年輕,放開手腳多些快樂吧!”
頓時迎來了一片喝彩聲。
“啪啪啪啪……”有人使勁鼓掌,夏紅軍才發(fā)現(xiàn)是坐在身邊的顏雨冰。
只見他一臉敬慕的看著楊麗。
呵?
這小子不會迷上了吧?
有了楊麗這個好的開端,沙龍的氣氛就變得活躍起來,大家紛紛朗誦自己的所寫的新詩,旁人點評,場面很是火爆。
輪到朝花詩社這邊,大家紛紛看著夏紅軍。
“你就是夏紅軍吧?”楊麗端詳著笑語盈盈,“詩寫的也不錯,人嘛……長的更俊俏?!?p> 呵?
公開調(diào)戲?
眾人轟然大笑,不過知道楊麗就是這樣的性格也沒往別處想。
這女人不好惹。
夏紅軍干咳了兩聲,掩飾了自己的尷尬,也拿出一張詩稿讀起來。
從前慢
記得早先少年時
大家誠誠懇懇
說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車站
長街黑暗無行人
賣豆?jié){的小店冒著熱氣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從前的鎖也好看
鑰匙精美有樣子
你鎖了人家就懂了
………
……..
這首詩木心寫的一首現(xiàn)代詩,后來被譜曲成了一首歌,由葉炫清演唱,非常具有治愈系。
夏紅軍朗誦完,立刻獲得熱烈的掌聲。
這小子,猶如他以前公開發(fā)表的詩一樣,文藝,唯美,而且還富有哲理。
但楊麗微皺秀眉,等掌聲結(jié)束后,點了一支煙,用她那吳儂軟語慢條斯理說道:“夏紅軍這首小詩,總體上說不錯的,但我最討厭,最痛恨中間的一句?!?p> 哪一句?
立刻有人問道。
“一生只夠愛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