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團的事兒不論結(jié)果如何都告一段落了。每天一睜開眼,要面對的依舊是火熱的太陽,胖胖的教官和乏味的軍訓(xùn)。
只是再乏味的軍訓(xùn)也會有結(jié)束的那一天,很快,飛一樣快,似乎只是眨了眨眼睛那么快,我們就迎來了軍訓(xùn)的最后一天。
“好運來,祝你好運來!好運來,帶來喜和愛……”
不用懷疑,這是我們寢室專屬的起床鈴聲,喜慶響亮又可以振奮精神,這還是方曉曉的主意。于是在后續(xù)很長時間里一聽到這首歌我都會頭皮發(fā)麻,恨不得把這首歌從地球上抹掉,讓它徹底消失。
拖著疲乏的身軀從床上緩緩坐起,揉一揉凌亂不堪的頭發(fā),長長呼出一口氣,再砰然倒下。
“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別賴床啦!今天咱們好像是匯報表演吧?”
方曉曉響亮的大嗓門在我倒下去的同時響起。一想到已經(jīng)是最后一天了,身體的沉重似乎也消失了一半。再度從床上起身,摸一摸陽臺上晾曬的迷彩服。嗯,挺好,一夜晾挺干。撫平一些微小的褶皺,忍不住感慨到:“今天最后一天穿迷彩服啦!”
四個姐妹都相繼起床梳洗。最后一天啦,要早點到,還要好好表現(xiàn)呀!
一反常態(tài)的,這次我們胖胖的教官并沒有踩點來訓(xùn)我們,他甚至來的比大家都要早。至少我們四個到的時候他已經(jīng)坐在硬梆梆的水泥地上和隊里的幾個女生在聊天了。
等全員到齊,教官簡單的帶大家重復(fù)了一下平日里反復(fù)練習(xí)的動作,然后“額”了半天,突然說:“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啊。一會你們?nèi)ゲ賵雠藕藐牐爮V播提示進場表演。這場表演我是不在的,全都靠你們自己了,加油啊?!?p> 本以為胖教官會一直帶著我們直到匯報表演結(jié)束,沒想到這都沒進場他就要跟我們告別了。
一個月的相處場景還歷歷在目,由第一眼的威嚇震懾,到后來的嬉笑玩鬧,這個年輕的軍官早已經(jīng)成了我們的朋友??墒侨缃襁@個朋友就要離開,而且再也不會和我們有任何交集,突然就有點淚光泛起。
不知道是誰帶的頭,“斷橋是否下過雪,又想起你的臉……”我們的隊歌漸漸響起,繼而洪亮。大家都卯足了勁兒唱著這支專屬于我們的特殊隊歌,想用這首歌把我們的不舍和思念傳達給陪伴了我們幾乎一整個月的教官。
好不容易,一曲終了,教官被唱的紅了眼眶,隊里更是一片啜泣聲,此起彼伏。我眼中一向清冷淡漠的李文迪,也掏出紙巾對著臉頰擦了又擦。
最后的最后,教官扭過頭,背對著我們擺擺手,一言不發(fā)的跑開,或者說更像是逃離??此勘康纳碛翱焖僭谌巳褐邢Р灰姡睦锿蝗痪涂樟艘粔K。
在自以為最重要的青春時光里,是他陪我們開了一個好頭。可惜他總是來的那樣晚,不到點永遠不現(xiàn)身。如今又走的那樣早,我們還沒有準(zhǔn)備好他就消失不見了。
最后我們的方陣是在輔導(dǎo)員老師的帶領(lǐng)下進入的操場。等待進行最后的匯報表演過程中,太陽依舊很亮,跟軍訓(xùn)第一天一樣亮,晃的我眼睛都有些看不清。
方曉曉不滿的嘟囔著,“這是要曬死我呀!”
我舉起手幫她遮掉臉上的陽光,笑笑,“現(xiàn)在好多了吧?”
方曉曉甜甜一笑,“你怎么那么好!”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那么好。那個時候心思很單純,想對一個人好,就那樣做了。當(dāng)我不想對一個人好,我也就再也不會為他做任何事了。
廣播終于響起了我們方陣的名字,我們頭頂著烈日邁著整齊有力的步伐緩緩進入操場。每一個人臉上都莫名非常嚴肅,似乎明知道我們的胖教官看不到,可是依舊想用行動告訴他,他一個月的努力沒有白費。
簡短的表演很快結(jié)束,我們得以撤出操場。幾乎是撤出的一瞬間,大家雀躍到尖叫。
“哇,太好了,今天是我們訓(xùn)練以來走的最棒的一次!”“我們沒給教官丟臉!”我也跟著歡喜的又蹦又跳不知如何是好。
那天我們的輔導(dǎo)員說,所有的教官在我們進場前就集合,乘坐大巴車離開了。大家都相信了她的話,我也信了??墒俏矣滞瑫r相信,我們用心的表演他一定會看到。
多年以后也許胖教官已經(jīng)忘記了那年夏天一切的一切。但是我知道,在那一年的夏天,太陽的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將斑駁的光影投到一個又一個略顯稚嫩的女孩臉上的時候,她們就永遠的記住了那個胖胖的教官,和他專屬的《斷橋殘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