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宋青書看到,他太爺爺正在衣袖后面給他眨眼睛。
原來這一切都是爺孫兩人商量好的,不論是九陽真經(jīng),亦或是九陰真經(jīng),其實都與峨眉脫不了關(guān)系。
當年覺遠大師圓寂時口誦九陽真經(jīng)秘籍,其中也夾雜著一些《楞伽經(jīng)》的原文,當初有三人聽到,各自學(xué)了三分之一,但其實張三豐當時年幼,又不通武學(xué),只得死記硬背下來三分之一左右,便形成了后來他交給弟子們的武當純陽功,無色大師也學(xué)到三分之一,成了現(xiàn)在少林九陽功,但唯有郭襄女俠,本就家學(xué)淵博,人又聰慧異常,所以她記得九陽真經(jīng)最多,幾近一半,形成了現(xiàn)在的峨眉九陽功。
所以老道這次上峨眉,不單純是好心的物歸原主,更重要的是想以倚天劍交換峨眉九陽功,再大廳一下終南山活死人墓的事情。當初郭襄女俠鐘情于神雕大俠楊過,終生都在追尋楊過的蹤跡,所以她對于活死人墓應(yīng)該是最了解的,就看郭襄女俠是否將活死人墓的位置傳下來。
如果能找到活死人墓,那么此次終南山之行,即便不能找到《先天功》,那也可以去古墓找找線索,畢竟當年活死人墓就是因為王重陽才修建的。
所以宋青書才想到這個方法,針對滅絕師太的性格,決定硬的不行來軟的,讓滅絕認為俞岱巖現(xiàn)在這樣都是倚天劍造成的,最后用倚天劍交換峨眉九陽功和活死人墓的位置。
但是這個計策非張三豐不可,如果換做宋青書哭泣,眾人只會覺得正常,畢竟是個小娃娃,但如果是老道來哭,那就好辦的多了。
剛開始張三豐還有些猶豫,倒不是嫌丟人,畢竟再丟人的事他這個邋遢道人也干過,主要還是老道心里對郭襄女俠的特殊感情,讓他不忍對峨眉使計,就像他不忍對少林用強一樣。但當宋青書搬出俞岱巖后,老道就同意了。
畢竟自己的面子和感情,始終不如自己弟子重要。
果然,當你看到一個九十歲的老人砸你面前痛哭流涕的時候,心硬如滅絕師太,也不由得心下一軟,忙勸慰老道:“張真人,難道俞三俠已經(jīng)故去了嗎?還請節(jié)哀啊?!?p> 老道在衣袖上抹了一把鼻涕眼淚說:“唉,我苦命的孩子現(xiàn)在是生不如死啊,全身骨節(jié)和經(jīng)脈寸斷,雖然留了一條命,但疼痛難忍日日哀嚎,一個壯實的漢子,眼看被傷痛折磨地皮包骨頭了......”說到這里,衣袖抬起又準備再哭一場。
滅絕師太這輩子還沒見過男人哭,實在有點手足無措。一看老道又準備放聲大哭,而門外已經(jīng)有弟子在偷偷窺探,想知道大殿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她忙阻止道:“張……張真人,還請節(jié)哀啊!畢竟人活著比什么都重要,俞三俠因倚天劍而受傷,峨眉上下感激涕零,不知我等可有什么能幫到俞三俠的?”
宋青書心里暗贊,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張三豐好似沒聽到一般,仍掩面哭泣,宋青書趕忙走到他進前,遞了塊手帕給他,并俯下身子在老道耳旁說:“行了太爺爺!”
他怕滅絕聽到,沒有言明,只讓張三豐停下。
張三豐這才像反應(yīng)過來一般,又在袖子上抹了把鼻涕眼淚對滅絕說:“一時情難自禁,讓師太笑話了?!?p> “怎么會,張真人赤子心性,疼愛憐惜徒弟,讓貧尼佩服?!睖缃^說。
“此番前來打擾,一是將倚天劍物歸原主,這二嘛……”老道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說,“二嘛,還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師太成全?!?p> 滅絕一聽張三豐要歸還倚天劍,不由喜形于色,她還真考慮過張三豐藏劍不還的可能,也做好了跟武當山翻臉的準備,但沒想到老道還劍如此痛快,于是大手一揮說:“張真人只管說來,只要峨眉有,皆可!”
張三豐一拍桌子說:“那好,那老道我就厚著臉皮開口了。師太,老道想借峨眉九陽功一觀!”
滅絕登時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張口就要看自家的神功,任誰臉色都不會好看。但是她剛才樂而忘形,開口答應(yīng)
張三豐又說:“師太放心,老道想看的并非是現(xiàn)在的峨眉九陽功,而是當年恩師覺遠大師圓寂時口述的九陽真經(jīng)原本,當時只有貴派祖師郭襄女俠,少林寺無色大師,還有老道三人聽到,我三人各記了三分之一,現(xiàn)在老道欲補全全本九陽真經(jīng),還望師太成全。”
說實話,到了張三豐這個年齡,即便是再高明的功法,對他來說也不過是雞肋而已,但是為了自己的愛徒,他只能厚著臉皮討要一番。
滅絕師太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如今峨眉的九陽功雖然脫胎于郭襄所記那三分之一的九陽真經(jīng),但經(jīng)過初代掌門郭襄和二代掌門風(fēng)陵師太后,傳到她手里的九陽功,已經(jīng)如同武當?shù)募冴柟σ话?,不再是純正的九陽真?jīng)了,如果張三豐單單想看原本九陽,她其實并不擔(dān)心被老道研究出峨眉武功的弱點。
但是,畢竟是自家的稀罕東西,真要讓滅絕痛快地答應(yīng),她心里還有有些抵觸。
這時,宋青書突然開口,他以一種還痛獨有的,未經(jīng)世事的,天真無邪的語氣對張三豐說:“太爺爺,咱們不是已經(jīng)拿到少林的九陽功了嗎,就差峨眉的九陽神功,就可以補全真正的九陽真經(jīng)了嗎?只要滅絕奶奶把峨眉的九陽功讓咱們看一下,那咱們就可以把全本的九陽真經(jīng)給峨眉也抄錄一份,到時候大家不就都有九陽真經(jīng)了嗎?”
滅絕一聽,猛的看向宋青書問:“你們……已經(jīng)拿到少林的九陽功了?”
宋青書乖巧地點了點頭:“對呀,一個大胡子光頭伯伯給我的。”他說的是給我,而不是給我們。
但是滅絕沒聽出來,她暗自思忖,大胡子光頭,那不就是空聞方丈嗎,看來武當果真已經(jīng)擁有三分之二的九陽神功了,如果我堅持不給峨眉九陽功的話,那峨眉比少林和武當都要少三分之一,但如果我把峨眉九陽功給他們,到時候三派都有全本九陽真經(jīng),再不濟三家也是平起平坐,既然如此,那索性就給他們。
滅絕師太在一旁思索著,這邊張三豐跟宋青書擠眉弄眼著。
老道著實想不到,自己徒孫會突然這樣說,不過這樣一來,拿到峨眉九陽功的機率就會大很多,至于到時候滅絕要全本真經(jīng),管他呢,先把峨眉的看了再說,看都看了,她還能讓我忘掉不成,到時候兩家的九陽功到手,再去哐少林的九陽功,說不定真能補全九陽真經(jīng)。
老道心里想的樂滋滋,但是又一想,少林不比峨眉,峨眉有求于我,自然好說話,但少林卻是我有求于人家,給不給還要看人家的心情,而且少林與武當?shù)年P(guān)系向來緊張,人家七十二神功,也不差這一本九陽真經(jīng),能不能要到還很難說啊。
就這樣,宋青書看著兩派掌門,一個臉上陰晴不定,一個一會兒喜,一會兒憂,頓時覺得有趣。
突然,滅絕師太一把從桌子上拿起倚天劍,拔劍出鞘,一劍劈出,一套峨眉劍法使將出來,霎時間整個大殿勁風(fēng)四射,將殿內(nèi)風(fēng)幡和眾人衣衫都吹拂得四下飄飛。
只見滅絕師太忽靜忽動,劍光凜凜,如春風(fēng)化雨不思量,聲威赫赫,似雷霆炸裂難匹敵。
張三豐是見過郭襄使過這一套峨眉劍法的,這套劍法融入了桃花島的功夫,運使起來非常飄逸自然,很適合女子練習(xí),但今天滅絕師太突然使出這套劍法,卻給老道一種狠厲剛烈的感覺,雖然失去了那種瀟灑飄逸的感覺,但也因此威力更加不凡。
“滄啷”一聲,入劍歸鞘。滅絕師太并沒有把整套峨眉劍法使完,她并不是突然來了興致要耍劍,而是要試驗一下倚天劍的真假。
雖說她并不懷疑張三豐的人品,但畢竟是自己的鎮(zhèn)派之寶,只有自己親自實驗過,她才放心。
只見她入劍歸鞘,轉(zhuǎn)身朝著張三豐大步走來,她步伐很快,步子邁的比一般人要大,給人一種其疾如風(fēng)的感覺。
“張真人,峨眉九陽功可以讓你觀看,但是不得抄錄。而且你必須將補全后的九陽真經(jīng)留給峨眉!”
張三豐猛然站起:“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