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經(jīng)理一直沉默地候在一旁,面帶微笑,態(tài)度謙恭。
不聞,不問,不見,安靜地等待時柒結(jié)束談話。
可隨著時柒氣場的轉(zhuǎn)變,他的面色也一點點冷了下去,不動聲色地退到了時柒的身旁,神情冷肅地看向面前的二人。
對面那位菟絲花一樣的女士,來這里用過幾次餐,但是在明月樓的賓客名單里,還排不上名號。
反倒是每次和她一起來這里的肖小少爺,帝都五大家族——肖家家主的二公子,未來肖家的繼承人之一,算得上明月樓的貴賓。
但是,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區(qū)區(qū)一個肖家,還不足為懼。
他身姿筆挺,穩(wěn)如松柏,目光跳過對面的女人,看向渾身戾氣的少年。
初生牛犢不怕虎,明明氣場被壓了一頭,可還是高傲地昂著頭顱,陰戾地盯著對方,就像一只幼獸,呲著利齒,隨時準備反撲上去,咬斷獵物的喉嚨。
可惜,他遇上的不是一般人,而是一位高居王座、俯瞰眾生的王者。
此時的趙嫣然,情緒已經(jīng)平復(fù)了很多,她敏銳地發(fā)現(xiàn),剛才站在一旁的經(jīng)理,已經(jīng)站到了時柒的身邊,呈守護姿態(tài)。
她輕蹙起眉頭,只當(dāng)對方是個沒有眼力勁的大堂經(jīng)理,錯把魚目當(dāng)成了明珠,心中憤憤不平,沉著一張小臉,冷睨了對方一眼。
誰知道,對方壓根就沒看她一眼,趙嫣然惱羞成怒,連個小小的大堂經(jīng)理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眼睛閃過一絲陰霾,伸出小手扯了扯少年的袖子,聲音楚楚動人,嗔怪地說道:“小也,不要這樣說柒柒,明明是我多事?!?p> 肖也覺得她沒必要這樣委曲求全,雖然她是養(yǎng)女,但是這些年兢兢業(yè)業(yè)地幫林書筠打了理著畫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憑什么要處處遷就她,就因為她是名正言順的時家小姐嗎?
他的眼神暗沉得看不見一絲光亮,想起了那個慘死在世家貴女手中的女人,帶著他們兄弟二人躲在不見光的角落里,不爭不搶,卑微地等待著愛人的垂憐。
可是到最后,還是死在了那個陰暗潮濕的巷子里,悲哀的是,她摯愛的那個男人,懦弱到了極點,保護不了心愛的女人,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敢接到自己的身邊撫養(yǎng)。
趙嫣然感覺到了少年的變化,知道他又想起了他那個慘死的母親,眼睛閃過一絲精光。
這正和她意,她就是要勾起他的回憶,掀開他的傷疤,他越是痛苦,就會越發(fā)拼了命得護著自己。
“小也,小也,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我真的沒有關(guān)系。”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充滿了蠱惑,嫩白的手掌拍了拍少年的后背,將少年從回憶中喚了回來。
肖也眼中的黑霧逐漸散去,側(cè)頭看向身邊熟悉又溫暖的女人,眼神微閃,緩緩地點了點頭。
時柒若有所思,背著雙手打量著“母子情深”的兩人。
剛才的那一幕,趙嫣然就像是一個邪教組織的教母,在給面前的美少年洗腦,不諳世事的美少年經(jīng)不住誘惑,一點點誤入歧途,不能自拔。
時柒憐憫地看著肖也,搖了搖頭,這孩子,要不是道行太淺,要不就病得不輕,被美女蛇的迷魂湯給迷住了,可惜了。
“撲哧~小柒柒,你在干什么呢?”齊修遠趴倒在樓梯欄桿上,被時柒老氣橫秋的表情給逗得笑出了聲。
突兀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看向了他。
齊修遠掃了明月樓的經(jīng)理一眼,轉(zhuǎn)身暗暗朝司懷瑾使了個眼色,我說得沒錯吧?他們對待小柒柒的態(tài)度不一般呀!
司懷瑾沒有接收他的信號,越過他走了下來,步伐沉穩(wěn)矜貴,像是巡視疆土的帝王,緩步走到了時柒的身邊。
“走吧,先送你回家?!彼洲粝律倥^上的一縷呆毛,看戲看得挺入神??!
時柒瞪了他一眼,不理會那些或詫異或探究的眼神,抬步向外走去。
司懷瑾啞然失笑,邁開兩條筆直的大長腿,跟了上去。
趙嫣然沒想到,時柒是跟著司懷瑾來這里的。
她眼睜睜地看著司懷瑾,越過自己,走向時柒,看著兩人熟稔的互動,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看自己一眼。
心中妒火中燒。
雖然從小到大,她最愛的人只有時景,但是,也難免會為這樣尊貴不凡的男人而動心。
如果能得到司懷瑾的垂青,那么她將會一步登天,成為所有女人都艷羨的存在。
因此,她抓住機會,費盡心機在他的身邊展現(xiàn)著自己的魅力和才華。
可是,對方就像一個禁欲的僧人,冷冰冰的,連個眼神都不愿施舍給她。
她以為這樣強大的男人,應(yīng)該很難有女人能入了他的眼。
然而,時柒的出現(xiàn),一下子擊碎了她的驕傲,自己煞費苦心,難以求來的東西,對方什么都沒做,輕輕松松就能得到。
憑什么?難道,就是因為這生來就高人一等的出身嗎?
她不甘心,松開握在肖也胳膊上的雙手,向前追了兩步,“司先生,沒想到是你帶妹妹來這里的,謝謝你對妹妹的照顧。。。。。?!?p> 司懷瑾恍若未聞,步調(diào)跟前面的少女保持一置,很快就走出了他們的視線。
趙嫣然聲音一點點弱了下去,怔愣地站在原地,看著兩人消失在她的視野中。
齊修遠與她擦肩而過,憐憫地看了她一眼,扶了一下墨鏡,揚長而去。
真是可憐,就憑這點本事,還想跟這些千年的狐貍玩聊齋,著實不夠看的,也就騙騙后邊的傻小子吧。
肖也目光一直追隨著男人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完全沒有注意到趙嫣然的窘態(tài)。
那個男人,他曾在司老家主的壽宴上見過一面。
原先沒有看到他的時候,以為外界對他的評價過于夸張,言過其實。
壽宴的驚鴻一見,方才驚醒,原來這世界上真有這種生就不凡、驚才絕艷的人物。
自己就像一只井底之蛙一樣,以為自己目光所及,便是天下。
誰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想要凌駕于那些貴人之上,差了何止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