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仁的目光一直看著那座山崖,覺得有些生氣。
于是他打算去山下轉(zhuǎn)轉(zhuǎn),明日就要飛升,他也需要了卻一些念想。
他走上了下山的路,剛才的動靜怎么大,放在平時,怕是早就聚集了不少人,但附近依然空空如也。
山間的霧氣已經(jīng)被陣法驅(qū)散,他看看四周,覺得十分無趣,去了另外一條路,那條路通向另一個山峰。
那座山上除了巖石,草木,幾乎什么也沒有,連飛蟲也很少見。
這座山之所以這么荒涼,大概是因為這座山四處散發(fā)著不適的氣息,就連人都不愿久留。
山林里的景物都大致一樣,但他還是轉(zhuǎn)了好久,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陸仁在山上逛了好久,下了山,但沒有回自己的洞府。
他走到了宗門前,那里有幾個看守宗門的弟子,他們滿臉敬意的看著陸仁,陸仁倒也不以為然,示意他們不要告訴別人自己出去過。
他一想路程遙遠(yuǎn),想要馬上到達(dá)會很麻煩,便想御劍。
恍然間,他才想到他沒有劍。
他只能慢慢的走,希望能在人群聚集后回來。
他走到了山下的擇福鎮(zhèn),在云嶺的五百里封閉下,這座小鎮(zhèn)一改往日熱鬧的夜景。
變得很安靜,路上還遇上了不少出來巡視的劍修,但他們都沒有發(fā)現(xiàn)陸仁。
他又走了一會,忽然,他停下來腳步,他看向一個漆黑的小巷。
那所小巷已經(jīng)很就沒有人經(jīng)過了,特別是晚上,就會顯得格外陰森,沒人敢靠近這里,久而久之,這里已經(jīng)接近荒廢。
那小巷是陰森,但對于修行者來說,這根本不算什么,甚至都入不了他們的眼,但他還是看了好久。
小巷中傳出了一個聲音:“陸真人,您出關(guān)了?!?p> 陸仁低聲說:“你個老東西,正打算去找你!”
巷子里的那人幽幽的說,語氣中帶了些許笑意:“呦呦呦,這么大火氣,我的小友才剛剛死在你手里,不應(yīng)該是我更生氣嗎?”
陸仁說:“他已經(jīng)被我處決。”
小巷里的人說:“哈哈哈,陸真人,您可真是絕情,讓我猜猜,如果不是我們千年的交情在這,你也打算把老身滅口了啊?!?p> 陸仁冷笑一聲,說道:“你和西海那禿驢一樣自以為是?!?p> 那人笑了笑:“也罷,就當(dāng)是見個面,我也不再過多叨擾?!?p> 一個黑影從小巷躥了出去,速度極快,快到將身影完美的融入夜色中,再看時已經(jīng)消失的無影無蹤。
陸仁想要罵一聲臟話,但看到人群越來越多,就憋了回去,匆匆回去。
……
……
……
……
天亮的很快。
山下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人,他們一直在等著,在云嶺下方的擇福鎮(zhèn)更是人滿為患,像酒樓,茶館,旅店早已被占滿。特別是離云嶺較近的街道已經(jīng)被堵得水泄不通。
這是修行界千年一次的盛事,所有人都想沾點兒仙氣。
不僅是正道中人,甚至連冥宗弟子也想借此提示功力。
所以在這大街小巷,四處隱藏著冥宗的人,大多都是長老級別的,偶爾混進(jìn)幾個不懂得隱藏氣息的弟子,幾乎也是非死即傷。
也有幾個被發(fā)現(xiàn)的冥宗長老,場面一片混亂,雖說冥宗的人不敢在云嶺跟前太放肆,但依然像蒼蠅一樣防不勝防。
云中散出幾絲怒意,怒意仿佛一道烈火,把空氣中的水分化作縷縷白煙。
空氣變得悶熱,冥宗的人卻感覺無比炎熱,熱到難以呼吸,是個人都能看明白,這怒意就是在針對他們。
怒意來自天上,天上的云朵被怒意驅(qū)趕得無影無蹤,只留下小小的一片。
人們向那一小片云看了一眼,大叫道:“溪真人也來了。”
云朵之上的正是溪谷宗的掌門溪成。
那道怒意正是他發(fā)出的。
冥宗的人有些抵不住那火熱的怒意,被直接燒死,有些還能勉強(qiáng)走路的也被各宗弟子聯(lián)手?jǐn)貧?,只有實力較好和隱藏起來未被發(fā)現(xiàn)的活了下來,那些活下來的也不敢久留,誰也不想直面溪成的怒火。
人群漸漸恢復(fù)平靜,但怒意未曾消散。
一道寒意抵去了暑意,一個聲音從云嶺傳出:“溪真人,收了神通吧!”
溪真人微微一笑,胖胖的身體抖了幾下。
怒意慢慢散去。云層重新匯聚,不過匯聚的大多是烏云。
云層中發(fā)出絲絲亮光。
那是閃電……
溪真人未曾里離開,依然站在云層中。他腳下還是一片白云。
雨滴了下來,從開始的牛毛細(xì)雨變?yōu)閮A盆大雨。
前來圍觀的凡人禁不住大雨,急忙離開,一些意志不堅定的弟子也有些受不了,也離開大半,剩下的人變得更興奮。
剛才和溪真人說話正是今天的主角,陸仁。
陸真人站在洞府前,巖壁上插著的那把劍死氣的橫著,劍身被雨水澆淋,表面已經(jīng)微微泛起了銹蝕。天氣雖有云嶺大陣的改善,但水滴難免會有一點漏進(jìn)來。
他眼中沒有流露出任何神情,但他此時的心情自己非常清楚。
小雨一點點的浸濕他的衣物,顯得異常凄異。
“師叔?!?p> 陸仁回頭,發(fā)現(xiàn)云嶺掌門蘇書就站在他身后。
蘇書說:“師叔,師弟真的死了嗎?”
陸仁說:“無論是死是活,都看他自己的造化。”
蘇書嘆了口氣道:“師叔,時間不早了,還需要我準(zhǔn)備什么嗎??”
陸仁看了看天,說道:“準(zhǔn)備了幾年了,我了無執(zhí)念,也可以開始了?!?p> 山間偶爾傳來幾聲袁鳴,似在慶幸。
周圍的寒意凝重起來,空氣中的水汽漸漸凝固,變?yōu)楸?,浮在空中?p> 陸仁揮了揮手,冰晶合并,凝為一道劍意,劍意漂浮在空中,上下不定,通體散著寒意。
云嶺大陣關(guān)閉了,靈霧散向四方,山下小鎮(zhèn)變得云霧纏繞,宛如仙都,云嶺頓露出來它的真面目。
山下的修行者變得更為激動,云嶺大陣關(guān)閉說明,這場盛事開始了。
一道劍意從山林間沖了出來,沖破了云層,云層再次驅(qū)散的無影無蹤,天地間彌漫著鋒利的意境。
那道劍意將天空撕出一道裂縫,裂縫深處只有無盡的黑暗,虛無一片,正如典籍上記載的一樣。
但就算是一片虛無,那里還是令無數(shù)人向往。
因為只要通過了那道裂縫,就代表了永生。
天空感受到了這犀利的劍意,便做出回應(yīng)。
自裂縫中延伸出一道天雷,將劍意轟碎,同時裂縫中又生出無數(shù)道天雷。
天雷滾滾,同時轟向了陸真人,陸真人集天地元氣于手心,天地元氣凝成了一滴小水珠,這滴小水珠看似小,但其間卻蘊含了無盡的力量。
小水珠瞬間散開成為水霧,形成一個平面,水霧牢牢的將陸真人護(hù)住,天雷竟不能傷到他分毫。
突然間,一道血紅的身法極快的向云嶺飄去,身法之快竟是連溪成也無法捕捉到。
他的意圖十分明顯,他就是想利用陸真人打開的通道飛升。
蘇書一直在旁邊護(hù)法,他很快察覺到那個詭異的氣息,他的佩劍自袖中飛出,涌這破海之勢向那人刺去。
劍刃上刻著兩字:破海。
破海劍的速度極快,亂了那道身影的身形。
山下的人看了一眼那人,頓時汗毛豎起。
腦海中漸漸浮現(xiàn)出一個可怕的名字:冥宗上任宗主,程子鐘。
在幾十年前對冥族的圍剿中,蘇書和溪成聯(lián)手才勉強(qiáng)將他打成重傷。
現(xiàn)在他來了,像一個赴死的勇士。
確實,他的壽元將盡,他快死了,但他不想死,那他只有鋌而走險。
溪真人發(fā)現(xiàn)了程子鐘,正要出手。
幾十道恐怖的氣息在人群中散發(fā),又竄出來幾十道身影沖向溪成,這是數(shù)十個冥宗高手對溪成發(fā)起了進(jìn)攻。
就算溪成的道法再怎么高超,也抵不過這么多人的圍剿。
一個恍惚,溪成被打下云層,地面瞬間出現(xiàn)了像蜘蛛網(wǎng)一般的裂紋。
裂紋的中間正躺著溪成。
其他的修行者也要幫忙,卻發(fā)現(xiàn)自己動不了半步,這時他們才發(fā)現(xiàn)他們的周圍多了一道陣法。
就算有人還能行動,他們的修為都受了很大的限制,也無濟(jì)于事。
放在平時,這陣法一定能被發(fā)現(xiàn),但此時說有人的目光正盯著陸仁,幾乎沒有人能注意到四周元氣的流動。
溪成也只能自己慢慢地守著,只要時間夠用,會有人沖破陣法,那樣就可以把冥宗來的人全都斬殺。
但誰也不知道蘇書能撐多久,如果他敗了,陸仁可能無法飛升,甚至隕落。
那道天雷依舊源源不斷的散著恐怖威力,像是還要還久才能消散。
不知撐了多久,天雷小了些,但也只是小了些。
數(shù)十位冥宗高手也只不過隕落了幾位。
溪成身上多了幾十道傷痕,他有些累了。
數(shù)千修行者,有的努力掙脫,有的覺得憤慨,有的無奈的站著。
瞬間,時間宛如停滯,一切靜得可怕。
一陣巨響,沖破寂靜。
天雷四散成了無數(shù)道電火花,把這個世界照的只剩白色。
那座陣法終于被破解。
溪成回首一望,陸真人站在崖間,一手握著寒劍,一手拎著程子鐘的腦袋。
陸真人將手一捏,腦袋直接變?yōu)檠F,一代魔宗強(qiáng)者,就此殞命。
陸真人舉起手中的劍意,對著天。
他將劍一揮,這一劍十分簡單,但蘊含了他畢生的修為,那就不簡單了。
在他劍刃所指之處,那道裂縫變得更大了。
在裂痕深處又引出了幾道天雷,陸真人并不畏懼。
幾道劍光斬斷了天雷,緊接又是幾道劍光,向天而去,劍鳴響徹世間,天雷隨之消散。
陸真人向著那道裂縫飛去。
越飛越高,從一個小點,到漸漸人們已經(jīng)看不見他。
只聽見天空中傳來幾聲笑聲。
裂縫慢慢閉合。
陸真人飛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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