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改良了空軍戰(zhàn)術(shù),讓轟炸機比昨天提早一個小時出現(xiàn)在共和軍的頭頂。
具體操作方法不難推測:戰(zhàn)機在夜間起飛的困難不大,只是降落會有麻煩,所以往常他們的飛機都是在拂曉前起飛,轟炸結(jié)束后返回機場天已大亮;既然如此,何不讓飛機在拂曉前一個多小時起飛,轟炸過后在空中繼續(xù)盤旋到天亮再降落?
反正那些機場距離前線也沒多遠,即使是腿最短的意大利雙翼戰(zhàn)斗機(實際上是CR.32箭型戰(zhàn)斗機),任飛行員隨便折騰,飛兩個小時也不是問題。
于是乎,正在過橋的炮兵部隊就被叛軍的空軍堵了個正著。
炸彈激起的沖天水柱讓德內(nèi)爾他們渾身濕透,剛扎起的簡易浮橋像受驚的蜈蚣一般來回甩動,共和軍士兵們所有的火把都丟到水里,但是月光尚好,叛軍的空軍仍然可以一遍一遍地投彈掃射。
渡河的部隊不止十五旅一支,在爆炸的間隙,德內(nèi)爾聽到上游和下游都傳來了敵機轟炸的聲響,熾烈的空襲煮沸了整條埃布羅河。
“快!同志們跟上!”從隊伍前不知道傳來哪位軍官的命令,催促所有人再一次加快腳步。
德內(nèi)爾和兩名不認識的共和軍士兵一同拽住一匹因驚慌而發(fā)瘋的騾子,阻止這牲口拖著一門英制04年60磅榴彈炮沖下水。華金則在后面穩(wěn)住炮身,以免這門大炮從晃動的浮橋上滑到河里。
又是一發(fā)炸彈落下,德內(nèi)爾只求別把十五旅士兵的信件炸到水里去……嗨,應該在沒過河的時候把信交給共和軍的郵遞員的!
“上帝!”
德內(nèi)爾聽到一聲驚叫,他面前的士兵一腳踩空失去了平衡。德內(nèi)爾試圖伸手拉住他,但不僅沒有拉住,反而被鋼絲一樣的東西劃破了手指。在嘈雜環(huán)境下,突兀響起的撥弦讓德內(nèi)爾意識到,落水的正是那位吉他手。
“不用管我,我會游泳!”
黑黢黢的河水中傳來吉他手的呼喊,浮橋上的戰(zhàn)友也放下心來,因為他們就算想管也有心無力。
大炮總算在眾人和牲口的共同努力下被拽到了岸上,但空襲依然未停。德內(nèi)爾回頭向河上望去,正看到一發(fā)近失彈在河中央的浮橋旁爆炸,浮橋發(fā)出呻吟,很快裂成兩截。在河水的沖擊下,浮橋從斷裂的地方向下游方向彎曲,將許多尚未下橋的士兵、火炮和牲畜晃下了水。
意識到此處的共和軍已經(jīng)不再是威脅,敵機最后掃射過幾圈之后,終于離開了第十五旅工兵和炮兵部隊的渡河區(qū)域。
天色已經(jīng)蒙蒙亮,德內(nèi)爾看到一門火炮被河里的石頭卡住,它的炮管像潛望鏡一樣伸出水面劃開一道漣漪,木塊、人與動物的尸體浩浩蕩蕩向下游漂去,不僅有十五旅的,還有上游其他各支共和軍隊伍的。
太陽自東方升起,將血紅色的河流染得更紅。
德內(nèi)爾的身后突然響起了尤克里里的演奏聲,他回頭看到那個落水的共和軍士兵正撥動琴弦,他渾身濕透,全身的武器裝備只剩了手上的四弦琴。
“這是埃布羅的軍隊?。‥l Ejército del Ebro!)”他望著翻騰的河面唱了起來。
士兵們一起回應道:“隆巴拉!隆巴拉!隆巴巴?。≧umbala, rumbala, rubambam!)”
“在埃布羅河的軍隊?。‥l Ejército del Ebro!)”
“隆巴拉!隆巴拉!隆巴巴?。≧umbala, rumbala, rubambam!)”
“趁著夜晚要渡河,(Una noche el río pasó,)”
“哎,卡梅拉!哎,卡梅拉?。?Ay Carmela!?Ay Carmela?。?p> “趁著夜晚要渡河,(Una noche el río pasó,)”
“哎,卡梅拉!哎,卡梅拉?。?Ay Carmela!?Ay Carmela?。?p> “真是好兵?!?p> “你說什么?”德內(nèi)爾突然說了一句法語,倒是讓華金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德內(nèi)爾大聲地重復了自己的話:“我說,他們都是好兵!好戰(zhàn)士!”
華金少尉笑了,面對尸體狼藉的河水,他的笑容讓人感到略微有些不適:“想不想學一點西班牙語?”
“你要教給我什么?”
“Impertérrita?。o畏)”
超人日丹諾夫
這一章內(nèi)容較少,只能算是半章。 本章出現(xiàn)的西班牙歌曲是《埃布羅河的軍隊》,該歌曲的曲調(diào)與國際縱隊第十五旅的軍歌《萬歲十五旅》是完全一樣的,兩者只是基于同一個曲調(diào)填了不同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