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俗不可耐 只寫一次
有書生去攔著陳嵐兒講道理的,但他們心里也沒能舒坦到哪里去,那陳嵐兒內(nèi)柔外剛,又是個市井出身,于是遇著這種與自家不睦的,哪里肯吃半點(diǎn)虧?甚至說如果前幾日不是李建安攔著,早就任由小五拿著棍子打出去!
于是如今見到還敢有人往自己身前攔,當(dāng)下陳嵐兒俏臉一沉,直接幾句戳心窩子的話就撞了回去。
什么光鮮衣冠,實則心有污泥一片,什么百讀了圣賢文章,但看待世情道理卻是還不如那市井大媽。
然而等著氣急了的書生們想要和她辯論,陳嵐兒卻說自家公子都是進(jìn)了朝廷吃了除夕大宴的,等著你們這些讀書人能考了功名,再來說什么大道理,現(xiàn)下還不如趕緊時間回家溫書,也省的坐那吃爹吃娘吃媳婦的米蟲。
那考取功名,本來就是千軍萬馬過獨(dú)木橋的事兒,于是說陳嵐兒這話一出口可就真是戳了心窩子,當(dāng)下幾名書生掩面敗退,竟也不敢再去攔陳嵐兒找罵的。
但是當(dāng)然了,那些書生們也不會就此收手,更何況還有李建樂在背后攪風(fēng)攪雨!
于是再等了幾日,也不知道當(dāng)中是誰起的頭,反正一伙子書生就到了天京城府衙擊鼓鳴冤,說是有書生曹竹山在江小舟家宅前不明不白的死了,還有那捕快查案卻是猶如蜻蜓點(diǎn)水,問過一次便罷……
如今書生請愿,卻是督促天京城府衙徹查此案,還一個朗朗乾坤出來。
不過對于這件事情,李建安當(dāng)然不可能讓江小舟去什么府衙受審,于是直接就派著馬昭君過去,以自家身份作保。
而那天京城里的仵作,也做了證明說曹竹山并無被人害的痕跡。
于是天京城城官也就未在此多做糾纏,直接免了江小舟的一樁麻煩官司。
但是那事兒卻也還不算晚,府衙這邊才剛壓下去半茬兒,那邊卻又不知是何人竟是從冀州那里,把曹竹山老家的媳婦接了來。
要說那婦人也有意思,來到此地后,大概也聽著說江小舟背后有人,因此也不上門撕扯,只是卻在不知是誰的唆使下,開始日夜在江小舟家門前穿著孝服燒紙,哭哭啼啼把整個街巷都熏得是烏煙瘴氣。
可如此以來,那不知緣由的外人卻哪里知道這里面的諸多事端,只當(dāng)江小舟家里殺了人卻勢大,于是流言蜚語在有心人的推動下,愈加蔓延,也越來越多對江小舟不利。
而且最為關(guān)鍵的是,在這些留言當(dāng)中,已經(jīng)開始有人把太子李建平與江小舟牽扯上關(guān)系,江小舟那依仗的勢力,實則便是太子本身。
李建安是個暴躁脾氣的,本來就被留言攪動的心煩意亂,如今看著哭喪的都到了家門口,當(dāng)下心里一著急,竟是直接趟開了那地上燒紙的火盆,可是如此以來,那小寡婦可就借機(jī)撒開了潑,竟是抱住了李建安的大腿不讓他走。
李建安是打也打不得,罵也不罵的,只多虧馬昭君幾人硬掰開婦人的手指把她架到一邊,這才讓李建安脫了身。
李建安有些一瘸一拐走進(jìn)江小舟小院當(dāng)中,是一邊罵著晦氣,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衣服下擺:“天京城這破地方,真是什么怪人怪事都有,遠(yuǎn)不如北方質(zhì)樸,他媽的,真是讓我一日都不想多呆!”
正坐在小院中與陳嵐兒商量事情的江小舟,抬頭笑道:“怎么這么大感慨,是誰又惹著你了?”
李建安悶哼了一聲道:“你可別說不知道在你家門口哭喪那個,那不就是明擺著過來找事兒的么?你怎么沒想整治那些書生一般,直接給她捆了?難不成你還是個憐香惜玉的?”
聽著李建安這么說,江小舟尚不及說些什么,反倒是陳嵐兒先啐了一口:“瞎說?!?p> 江小舟則笑著說道:“既然你都明白那是受人唆使過來找事兒的,我若出去找她麻煩,估計后面還有一大把的法子等著我呢?!?p> 李建安疑問道:“那就這么忍著?我看那幫書生可消停不了”
江小舟笑著說道,“是該給他們找件事干干,也省的天天在我這里添堵?!?p> 李建安疑問道:“怎么說?”
江小舟想了想,心說論起如何分散大家的注意力,那從我來的地方得以借鑒的方法可就太多了,不過仔細(xì)想想的話,要么便是用更大的新聞蓋過眼下的這件,要么便是找件與人切身相關(guān)的事兒,也算是攻敵必救的一種。
而現(xiàn)在的話……正好臨近元月十五,那好像是有個小伎倆可以用用。
江小舟起身回屋,然后拿出張紙來遞給李建安:“這不快到元月十五了么,喏,這是篇詞,你把它流傳出去?!?p> “就說梧國有人不忿大驪妄想分其國土,所以有才子自梧國來,要在元月十五的彩燈節(jié)上壓過大驪才子一頭。而這篇文章便是那梧國書生的為彩燈節(jié)所做的文章之一。”
李建安一邊說話一邊往紙張上看去:“這事兒也被你說的太簡單了,我大驪才子多的很,那里會怕什么梧國來的人,更何況現(xiàn)在連對面做好的詩詞都知道了,有所準(zhǔn)備之下,那里會牽扯多少精……”
話說一半,李建安突然就噎了一下,然后目瞪口呆的看向江小舟:“這詞是你做的?……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何似在人間……這詞……這詞絕了啊?!?p> 江小舟搖了搖頭:“你都說了我是武將家的,那里會做的這么好的詞,我這事以前在道蓮仙宗聽某位仙家所做?!?p> 江小舟說著話,心里卻是一樂,心說我可沒騙你,蘇仙可不就是仙么……只是可惜當(dāng)年又不知道自己會穿越,所以現(xiàn)在抖干凈了肚子里的存貨,也無非會幾首什么鵝鵝鵝啊,床前明月光啊,這幾首當(dāng)時課堂上非要死記硬背下來,準(zhǔn)備應(yīng)付考試的,否則我現(xiàn)在要是能多會幾首,也能算個資本。
……不過現(xiàn)在記不起來也無所謂了,反正自己也沒想混個去教坊司免費(fèi)的待遇,什么浮香啊,這個,那個啊,一概不想。
李建安卻不會知道江小舟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只是一片吟誦詩詞,一邊嘖嘖點(diǎn)頭,最后把紙張小心疊好放到懷中,又在衣服外面拍了拍,這才說道:“你說是仙家所做……嗯……果然就該是如此?!?p> “但有了這篇文章……”李建安語氣當(dāng)中有了些憐憫:“怕是要在那書生的圈子里鬧起了地龍,嘿,不過哪怕是還有幾日可做些準(zhǔn)備,但我怕到頭來,我們大驪的書生傲氣,也會被打折了的。”
說完這話,李建安卻是又苦笑著說道:“不過你把這片詞借出來,又放到個假裝梧國才子身上……我找個人倒是好找,但是他肚子里可沒有這么好的詩詞備著,到時候幾句話被問漏了底,可怎么辦?”
“只讓你把風(fēng)聲傳出去,誰讓你真的找這么個人了。”見過太多炒作手法的江小舟淡淡說道,“保持點(diǎn)神秘感反而更具威脅?!?p> “這就好像是你獨(dú)身走入密林,在心里知道密林當(dāng)中有虎的情況,那聽聞風(fēng)吹樹葉嘩嘩作響,可遠(yuǎn)比真的已經(jīng)看到了老虎還要更恐懼些?!?p> 李建安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所謂的元月十五,登門討教也是假的了?”
江小舟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當(dāng)然是假的,反正耗到元月十五就成了。”
李建安上下打量了一眼江小舟:“這招不就是虛張聲勢么?”
江小舟呵笑了一聲:“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在轉(zhuǎn)機(jī)來臨之前,先謀求幾分清凈?!?p> 李建安嘆了口氣:“你也說轉(zhuǎn)機(jī),我哥也再說轉(zhuǎn)機(jī),然而卻沒有人告訴我,那轉(zhuǎn)機(jī)究竟是什么……轉(zhuǎn)機(jī)真的快來了?”
“當(dāng)就在元月十五前后,只不過具體的日子我也不清楚?!苯≈刍卮鸬溃骸爸劣谵D(zhuǎn)機(jī)是什么……其實我也覺著告訴你沒什么,然而太子交代過,此事既然定下了保密的規(guī)則,便不能開例,否則難免還有下一次不得不說,事情也就流傳出去了?!?p> 李建安聳了聳肩膀:“無所謂了,你們心里有把握就成?!?p> 因為距離元月十五的日子本來就已經(jīng)極近了,所以李建安不敢拖延,再和江小舟簡單聊了幾句后,就轉(zhuǎn)身出門安排人做事去了。
而在之后的幾天,江小舟家門前果然真就越發(fā)的清凈,只剩下幾個書生當(dāng)中的死硬分子,一心就認(rèn)為江小舟是個草芥人命的主,還有便是那曹竹山留下的寡婦,仍舊哭哭啼啼個沒完。
不過……也不知是因為陪著她的書生少了,讓她沒有安全感,還是覺著哭也沒什么作用,反正在某一個下午,這女子突然就消失不見,再也見不著蹤影。
江小舟從來就沒拿她當(dāng)回事,所以她是走是留也不太在意,反而是那篇自己拿出來去哄人的詩詞,江小舟還朝著李建安打聽一次。
李建安當(dāng)時表情竟有些不忍……按照李建安的說法,詩詞流傳出去后,果然在天京城里就炸了營,不管是普通的讀書人,還是真正的文人雅士,全都蜂擁而來,一則是想找那位只聽其聲不見其人的梧國讀書人,二來便是對這片如同戰(zhàn)書的詩詞日夜琢磨,想要趕緊做出來一篇得以壓過的。
但是截至到目前為止,人自是沒找到,那文章……且不說想得一篇可以壓過一頭的,短短的時間之內(nèi),想要找到一篇可以并駕齊驅(qū)的都不成!
江小舟笑了笑,心說蘇仙那人把天下風(fēng)流占了一大半,所以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那想要追趕一二都是難事,更別提超越了……
不過如此才好,自己還能先得片刻清凈,而元月十五就在眼前,那時一切當(dāng)可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