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中感覺腿上的紗布被解開了,耳邊傳來幾聲驚呼,我慢慢睜開了眼睛,看到他們?nèi)齻€正蹲在我身邊,吃驚地望著我的傷口。
“你們走吧,帶著我誰也出不去?!蔽覕D出笑容道。
“你的傷不處理就沒救了。我們會帶你出去的?!焙抡f道。
“這就是命。前面還不知道會遇到什么,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不用管我了,走吧!”
“那你怎么辦?”小慧問道。
“我?我變成鬼找你們?nèi)?。哈哈……?p> “還開玩笑?”小慧生氣道。
“我看他說得沒錯,我們帶著他肯定出不去,就讓他在這休息一下吧?!比~濤說著話站了起來。
胡月看了眼小慧,小慧也看了眼胡月,兩人又低頭望望我。
胡月猶豫再三,說道:“你堅持住,我們?nèi)绻鋈チ耍瑫砭饶愕?。從外面進來比較容易。這個位置我們不會忘的?!?p> “是呀,從外面把這洞口炸開,到時候你就離遠(yuǎn)點,別傷到了。我們一定會來救你的?!毙』壅f道。
明知道她們給予我的這種希望很渺茫,但在她們面前,我必須以笑面對,“好,我知道了,保重!”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笑容在我臉上逐漸消失。我壓抑不住內(nèi)心的苦楚,眼角涌出了淚水。雙手支撐著地,慢慢挪到通風(fēng)口下面坐起來。外面沒有月光透進來,只能感受到大海的氣息和風(fēng)的流動。打開手電看了一眼腿傷,之前縫合的傷口已經(jīng)全都潰爛,膿液夾著血液混在一起,隱約可以看到縫合的線埋在里面。
我不知道為什么我的傷口會一直惡化下去,也許是那些竹簽上的毒所導(dǎo)致的。照這樣等待下去,我可能真就命喪此處了。背包里還有一些藥品,掏出碘伏和紗布,用匕首割斷縫線,慢慢刮去膿液,最后重新又包扎了起來。
我覺得身體在燃燒,嘴唇已經(jīng)干裂,意識慢慢又模糊起來。我摸到了手電,關(guān)掉開關(guān),漆黑中我已經(jīng)感覺不到自己是睜著眼還是閉著眼,很快完全失去了知覺。
不知又過了多久,恍惚中我睜開眼看到了一束亮光。有了光明就有了力量,我精神一振,馬上清醒過來,此刻已經(jīng)是第二天了。我扒著通風(fēng)口向外望去,看到的只有那密不透風(fēng)的雜草和樹,不禁感嘆道:“人?。∮袝r就是靠謊言才有了希望?!?p> 在絕望與昏迷中到了第三天夜里。依舊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依舊只有風(fēng)聲陪伴。一陣腳步聲驚醒了沉睡中的我,馬上望向黑暗深處,有燈光閃動。
這時我的內(nèi)心是無比興奮的,不管來人是誰,總算有人來了。燈光和腳步表明只有一個人,難道是胡月?我想了想,又搖了搖頭,應(yīng)該是小慧,對,就是她。那我要不要裝死看看她什么反應(yīng)呢?
我閉上眼一動不動躺在那里,聽著腳步聲靠近。來人好像突然發(fā)現(xiàn)了我,緊跑幾步來到我面前蹲了下來,一只手伸到了我鼻孔處。我猛睜開了眼,那人嚇了一跳,趕緊縮回手。明亮的燈光中看不清燈后到底是誰。
“我以為你死了呢,她們呢?”傅佩佩的聲音。
我很意外,竟然是她。
“佩佩,你去哪了?”
“我……我走錯路了,他們兩個呢?”
“走了。”
“走了?去哪了?”
“這里找不到出口,又正好遇到了胡月的朋友,那朋友說能帶她們出去,她們兩個就跟著一起走了?!?p> “那你怎么沒走?”
“我在等你啊,我來這里就是找你的,怎么能自己走?”
“呵呵……真會說話。我還以為你被拋棄了呢?!?p> “嘿嘿……”我尷尬地笑了一下,說:“我總算把你等來了。”
“放心,她們會拋棄你,我可不會。你為了我才受傷的,我會和你一起出去的?!备蹬迮鍙陌锾统鲆黄克巵?,倒出三粒給我,說:“我找到了一些藥,你快吃了,你的傷也能快點好起來?!?p> “好。”我接過來一口咽下,又喝了口水,說:“這里沒有機關(guān),地圖上會不會有錯誤?”
“地圖怎么會錯?除非是那些工匠逃跑時被發(fā)現(xiàn),然后就修改了構(gòu)造。之前的出口不也是被堵住了嗎?所以這里的出口也可能被封住了。”
“這個我想過。不過你看,這堵得也太結(jié)實了,現(xiàn)在我們的工具根本打不開?!?p> “是嗎?那個胡月那么有耐心,她也放棄了?不過已經(jīng)到這里了,我相信滴水石穿?!?p> “問題是我們?nèi)币律偌Z,更糟糕的是還有那像人的怪物?!?p> “那東西?。渴呛茈y對付。前幾天你們遇到的那個是小的,要是大的你們就完了?!?p> “前幾天?你說的是……那個石塊是你扔的?”
“還能有誰?我以為你們當(dāng)時都出去了呢?只是看到那個東西擋住了道路,想把它引開,現(xiàn)在看到你還在這里,想必那時她們也都在吧?”
“是啊,那你怎么這么久才回來?”
“那東西一直追我,我差點就又迷路了,能回來已經(jīng)很不錯了。”
“你沒去找寶藏?”
“寶藏……”傅佩佩沉默了片刻,說:“去了,不過沒有看到什么寶藏,可能早就被轉(zhuǎn)移了?!?p> “唉,無所謂了,我們還是想想怎么出去吧?!?p> 傅佩佩四下看了一眼,又看看那個通風(fēng)口,說:“麻煩不小,不過應(yīng)該可以打通。現(xiàn)在先休息下,我這一直都沒好好休息,等天亮了我?guī)愠鋈??!?p> “嗯,還是你最好?!蔽掖藭r是又感激又欣慰。
“現(xiàn)在知道我好了?所以說關(guān)鍵時刻才能看出一個人是不是虛偽?!?p> “嗯,這幾天我一個人也想了很多。有一些事是對不起你,希望你別生氣?!?p> “不用說了,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們向前看?!?p> “嗯。向前看,重頭開始。”
“抱抱?!?p> 久違了的擁抱,是另一種感覺。忘記了疼痛,忘記了身處何地。只能感受到溫?zé)岬淖齑胶蜏嘏捏w溫。擁吻中激情在升溫,或許是為了釋放過久的壓抑,也或許是為了釋放舊人的情懷,我們已經(jīng)忘記了一切,盡情享受著肉體與心靈的交融。
不知是不是藥物的作用,我又感到濃濃的困意。這一覺又到了天亮。
我睜開眼望著頭頂那一束亮光,說:“天亮了,該起床了?!?p> 沒人回應(yīng)。
我馬上坐起來,傅佩佩已經(jīng)無影無蹤。我是在做夢?低頭看看衣服,衣服很凌亂,不是做夢,不是幻覺,她人呢?
伸手去摸手電,可是怎么也摸不到,一種糟糕的預(yù)感襲上心頭。再去摸背包,背包還在,打開背包,發(fā)現(xiàn)只剩下一瓶水。握著這瓶水,我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很凄涼,笑得很痛徹心扉。
“你說得沒錯,關(guān)鍵時候才能看出一個人是不是虛偽。我不能死,要活著站在你們面前?”我自言自語道。
抬頭看到了通風(fēng)口對面墻上的光束落點,難道這就是機關(guān)的位置?我挪到對面,伸手在那光束中摸了摸,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失望地靠著墻壁癱坐在地上,迷茫地望著對面那通風(fēng)口。
外面的風(fēng)越刮越大,幾道閃電后就是傾盆大雨。煎熬與等待中又是一個黑夜,這個夜里只有雨聲和風(fēng)聲,風(fēng)是涼的,我不得不把背包塞進通風(fēng)口內(nèi)遮擋冷風(fēng)。饑餓與身心疲憊加上傷口的折磨,我朦朧中似乎出現(xiàn)了幻覺,我看到一只黑熊向我走了過來,在我身上嗅了幾下,然后把我抗在肩上走了好遠(yuǎn),來到一間明亮的石房間里,它把我放在一張石桌上,把傷口的紗布解開,拿著一壺不只是什么東西的液體倒在了我腿上。然后又把我送回了原地。
我重新感到了溫暖,好似有人躺在了我身邊?!拔揖椭滥悴粫粋€人走的?!蔽艺f完這句話也徹底清醒了過來。我發(fā)現(xiàn)左右兩邊真的有東西,暖暖的靠著我。伸手慢慢摸去,摸到了一身長毛,我馬上收回了手,平靜了一下心跳,又慢慢摸去,確實是一身長毛。這時感覺到有一個濕濕的嘴碰了一下我手,這感覺像狗。
是狼!這里也只有狼了。它們這是給我取暖?我摸到了狼的頭,脖子,它們這時溫馴得就像忠實的狗一樣。
“你們能聽懂我說話嗎?”我問道。我聽到一只狼低聲哼了一聲。我馬上問道:“那你們能帶我出去嗎?要是能就叫一聲。不能就叫兩聲。”接著聽到了兩聲叫聲。我很失望,問道:“為什么?你們不知道出口嗎?還是知道卻沒法帶我出去?不知道出口叫一聲,知道卻沒法帶我出去叫兩聲?!蔽矣致牭搅藘陕暯小?p> “謝謝你們?!蔽衣犞饷婧艉舻娘L(fēng)聲,絕望地望著這無盡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