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自我拷問的何木
何木站在兩棟樓之間,面對的是一條通向下面主路的小路,這里的風(fēng)更強,清涼凜冽,全沒有春風(fēng)的綿軟溫薰。
何木努力讓自己鎮(zhèn)靜下來,當(dāng)他的腦子越來越清醒的時候,開始梳理思路。
回想昨晚那一幕,看到林西的那一刻,何木似乎感覺有雷在頭頂炸裂,讓他失去聽覺,失去思維,甚至失去說話的能力。當(dāng)看到林西那萬念俱灰的樣子,就象連體兒那樣,林西的心痛傳給了何木,何木也心痛如刀割,雖然一片空白的腦子沒告訴何木為什么心痛。
現(xiàn)在,何木一點一點開始梳理整個過程:林西應(yīng)該是真的生病了,從林潔的話中可以確認(rèn),那么,林西是請假回青城的,但童誠為什么又跟著?算了,先不管童誠。林西沒有回西山,應(yīng)該是怕老人一驚一乍,夸大病情。林西沒先給自己打電話,是知道自己教一些不固定的校外培訓(xùn)課程,所以除了周末,林西很少給何木打電話。原來一直很感激老婆的懂事,現(xiàn)在想來,何木寧肯林西天天追命連環(huán)call。
接下來,林西應(yīng)該是早就知道自己在文心房間,否則也不會打電話誑自己。那么,她什么時候知道的呢?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林西下班從開發(fā)區(qū)回青城,再轉(zhuǎn)市里的車到海大,一般是八點到八點半左右,也就是最遲那個時候,林西就在等自己了。林西一定是在門口聽到了自己的聲音,知道自己在文心房間的。
想到這里,何木的心有一種撕裂的痛,他的林西生著病,等了他幾個小時,等他從另一個女人的房間里回去,像個盼變心丈夫回家的小媳婦。
林西一定認(rèn)為自己不準(zhǔn)備回家了,要留宿在另一個女人那里,所以才等到兩點多給他電話。林西一定很惶恐,一定很煎熬,一定很心痛。
林西一定失望極了,一定難受極了,一定以為何木不要林西了,不!不!不是這樣的!
林西打電話為什么告訴我她在醫(yī)院?她是想看看我會不會撒謊?結(jié)果呢?我撒謊了,我欺騙了。聽到自己的謊言,當(dāng)時林西一定哭了,她一定會哭的,我能感覺到的。我好難受啊!
林西打完電話,站在門口等我出來。當(dāng)時的她,是有多失望,多恨,多痛,才想用這樣殘忍的方式當(dāng)面揭穿我。
林西,你在哪里?你聽我說,你聽我解釋啊,你不會不開堂,就判我死刑吧?那個王八蛋帶你去哪里了?你不要我了嗎?
何木渾身發(fā)軟,頹然坐在兩個樓之間的空地上。何木揚起頭,試圖讓眼淚憋回去,他看到兩棟樓高高聳起在他兩側(cè),黛色的晨曦中,仿若撲向他的猛獸,青面獠牙,面目可憎。
林西,你現(xiàn)在在哪里?
晨光乍現(xiàn),何木卻依然在黑暗中,慌亂而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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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西醒來的時候,童誠正在床邊看著她,滿臉的心疼。
“醒了?”童誠邊問邊伸手探了探林西額頭,“不錯,退燒了。我買了些清粥小菜,你起來吃點?!?p> 林西懨懨的,沒動。
童誠語氣有些嚴(yán)厲,“起來,多大點兒事?哭過就完了,以后的路將鮮花遍地,別為了一株爛了根的狗尾巴草費心費力??炱饋沓燥垼 ?p> 林西依然沒動。
童誠換了溫柔低沉的聲音,還用兩個大拇指摩挲林西紅腫的眼皮,“看看,原來多漂亮的眼睛,小鹿一樣的明亮,現(xiàn)在又紅有腫,像個小豬兒?!?p> 林西給出個苦笑,坐了起來。
“先去洗個澡,去去晦氣,再回來吃飯,看,我買了大米綠豆粥,金絲小花卷,香甜豆沙包,各式朝鮮小菜,都是你愛吃的??烊ハ丛??!?p> 林西洗了澡,精神好了些。坐在桌邊,看著童誠買回來的飯菜,心里暖暖的。從什么時候,這個哥哥就這樣守在她身邊,無論快樂,無論悲傷,無關(guān)富貴貧窮,無關(guān)潮起潮落。你開心的時候,不需要他的時候,他就是默默的存在,不打擾你,也不錦上添花。你悲傷的時候,需要他的時候,他就是最及時最溫暖的存在,把你的悲傷帶走,把他的陽光給你。
童誠邊遞紙巾給林西,邊問:“吃完飯去哪里?還是需要時間想一想嗎?”
“不知道,我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去面對這些?!?p> “如果不知道怎么辦,就交給我。我曾經(jīng)警告過何木,如果他自毀長城,我一定會把你帶離他身邊,不讓他再傷害你,這無關(guān)我對你的期待。別忘了你跟何木的約法三章?!?p> “哥,無論如何,與何木的事,我要自己解決?!?p> 童誠嘆口氣,說:“好,還是那句話,無論什么時候,你回頭看,我都在你身后。但有一點,我絕對不會讓他再傷害你?!?p> “哥,把手機給我吧。我想我現(xiàn)在足夠清醒,可以面對何木了?!?p> 童誠把手機拿出來,遞給林西,“好,這回我一定在旁邊,不要再被他騙了。”
林西剛一開機,來電顯示就鋪天蓋地的涌上了屏幕,全是何木的,從凌晨兩點多到剛才。林西剛一愣神,電話就響了,又是何木。
林西的心很亂,手有些抖,猶豫不定。童誠看著林西,朝她點點頭,眼神堅定。
仿佛有力量傳了過來,林西接通電話,卻說不出話。
“喂,喂,老婆,西西,是你嗎?是你嗎?說話啊,老婆,你說話啊,求你?!焙文窘辜钡穆曇魝鱽?。
林西只說出這兩個字,“是我?!?p> 何木語無倫次地說道:“老婆,你在哪里,快告訴我,我馬上過去跟你解釋。你千萬要等我,聽到嗎老婆?我有證人的,當(dāng)事人和證人都沒出庭,你不能自己就宣判,聽到嗎老婆,一定等我聽我解釋。好嗎?”
林西思索片刻,答道:“好,何木,在你單身宿舍,下午一點,我想聽你解釋?!?p> “一定啊,老婆,我一會兒就到,在那里等你,謝謝老婆給我解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