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緣領(lǐng)著三藏站到了鎮(zhèn)子盡頭的一棟獨門小院前,這是鎮(zhèn)子里為數(shù)不多的氣派建筑。盡管在這樣的N線城市里房價并不貴,但能擁有這么一棟帶院子的二層洋房,也足以說明徐家的財力了。
隨緣深吸了一口氣,叩響了門扉。院子里很快傳來腳步聲,接著大門打開,露出一雍容的婦人。
開門的是隨緣的母親張蓉。隨緣俗家姓徐,父親徐輝是一名商人,生意談不上做的多大多成功,在這座n線小鎮(zhèn)算是首富,母親張蓉是中學(xué)老師。眼下正是秋季,學(xué)生放暑假的時候,所以隨緣的母親在家,也就說得通了。
張蓉打開大門,看到一大一小兩個光頭,先是一愣,遲疑的問道“兩位師傅這是……”
隨緣眼眶紅了紅,張了張嘴,卻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張蓉眼見大禿頭情緒不對,詳細打量一番,才依稀辨認出來,她有些不確定,試探性地叫道“徐晉?”
隨緣點了點頭,只來得及叫出一聲“媽”來,剩下的言語盡數(shù)卡在喉嚨里不成音調(diào)。
對于張蓉來說,隨緣不過是在校搞課題暑假不回來而已,頂天了也就才半年沒見面,但對于隨緣來說,卻已經(jīng)有十幾年不曾相見。此時乍一見面,饒是隨緣心如止水,也情不自禁地泛起了點點漣漪來。
“這又是搞的哪一套?”張蓉皺著眉問道,側(cè)身讓隨緣進來。
“不是說跟著導(dǎo)師搞研究不回來了么?怎么又回來了,還穿成這個樣子?”
“這是誰?”
張蓉此時滿腦子的問號,有一肚子的疑問等著兒子給她解答,剃了光頭打扮成和尚不說,還領(lǐng)了個小光頭一起回來,快放暑假的時候剛打電話說不回來了,這一眨眼的功夫,人又出現(xiàn)在了家門口。
“媽,我爸呢?”
隨緣知道張蓉心中有一萬個疑惑,但他想等父親回來,一起跟二位解釋。
“你爸客廳看電視呢?!?p> 張蓉一邊走一邊揚了揚頭。
隨緣點頭,領(lǐng)著三藏跟在張蓉身后進了屋。
“師父。你家里好大啊?!?p> 三藏見到生人還有些拘謹,此時躲在隨緣身后,從胳膊間探出頭來,一邊好奇的打量著,一邊悄悄地感嘆道。
隨緣摸了摸三藏的腦袋笑了笑沒有說話。
“不是說不回來了么?我跟你媽去夏威夷的機票都買好了,怎么又回來了?”
徐輝斜倚在沙發(fā)上,穿著一身短褲背心,一只腳搭在茶幾上,仰頭看了一眼進門的隨緣,奇怪地問道。
“怎么穿成這樣?這又是唱的哪一出?。磕鞘裁纯妓蛊绽??”
徐輝打趣的問道。
徐家與一般的家庭不同,由于母親張蓉是老師的緣故,打小對徐晉就特別嚴厲,反而是徐輝這個父親,對徐晉格外寬容,偷偷給他塞零花錢,悄悄給他買游戲機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飯,趁著張蓉參加培訓(xùn)不在家,領(lǐng)著徐晉去游戲廳打游戲都不是一次兩次的了。
徐輝對兒子的這種格外的放縱與寬容讓張蓉十分火大,張蓉感覺自己在學(xué)校管著一大幫孩子,回到家還要管著兩個小孩兒吃穿住行,實在頭疼。
“爸媽,我有事兒要跟您二位說?!?p> 隨緣正了正神色,開口說道。
徐輝很少見到兒子如此嚴肅,先是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把腳丫子從茶幾上拿了下來,整理了一下,端正的坐在了沙發(fā)上,順手把電視調(diào)到了靜音。
張蓉也有些意外,緊挨著徐輝坐下來,靜靜地等著兒子的解釋。
隨緣頓了頓,此時他聽到的父母的心聲讓他格外頭疼。但想到這是大事兒,還是咬咬牙決定繼續(xù)說下去。
“爸,媽,我出家了?!?p> 隨緣有些緊張地把東張西望的三藏拉到面前,一雙手不安地摩挲著三藏毛茸茸的小腦袋。
“出家了?啥意思?當(dāng)和尚了?”
徐輝詫異的問道。
“是?!?p> 隨緣點了點頭。
徐輝與張蓉夫婦一臉的不可置信。張蓉皺著眉頭問道
“你是在哪座廟出的家?在哪位大師座下剃的度?現(xiàn)在國家要求和尚都要經(jīng)由佛教協(xié)會認可并頒發(fā)證書才能生效的,你有證書嗎?”
隨緣一時間有些卡殼。
證書他倒是有,不過是唐朝頒發(fā)的,上面還有玉璽用印呢,不知道能不能作數(shù)。
至于寺廟跟師父,也都在唐朝,不知道算不算?
“我在蘭因山上的一座小寺受的戒,還沒來得及拿到證書呢?!?p> “蘭因山?寺廟叫啥?”
張蓉繼續(xù)發(fā)問,氣勢洶洶,把她當(dāng)班主任的氣勢做了個十成十。
反倒是一旁的徐輝,一臉的不可思議土崩瓦解,仿佛在問“就這?”“就這也值得你搞得這么嚴肅?”,隨即不管妻子與兒子之間的提問與回答,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被隨緣揉搓的三藏身上。
三藏雖然跟著隨緣長途跋涉兩千多里,風(fēng)餐露宿,跋山涉水的,卻并沒有吃多少苦頭,相較于遇到隨緣之前的日子,這段跟著隨緣的日子過得實在滋潤。
原本干干巴巴胡柴棒一樣的三藏被隨緣養(yǎng)的水靈起來,兩腮上堆起了嬰兒肥,加上一雙靈動的眼睛,搭配著可愛的外表,實在招人稀罕。
徐輝沖著三藏招了招手,三藏有些拘謹?shù)靥ь^看向師父,隨緣此時正被母親的奪命連環(huán)問逼迫到了即將犯戒的邊緣,哪里有功夫去管徒弟。
徐輝拿起桌上果盤里的巧克力沖著三藏晃了晃,那是他給張蓉買的浪漫禮物。
三藏眼睛亮了亮,掙脫了師父的魔爪,走到了徐輝跟前。徐輝剝開巧克力塞進三藏的嘴里,初時苦澀的味道讓三藏皺起了眉頭,隨后蔓延上來的甜味兒讓三藏逐漸舒展開眉頭。三藏兩腮一鼓一鼓的,像一只啃食堅果的倉鼠,巧克力特有的濃郁味道讓他舒服的瞇起了眼睛。
他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糖果。
徐輝看著三藏的表情,跟著笑了起來。他抬頭看了一眼依舊在提問“學(xué)生”的張蓉,把三藏拉到了懷里,不顧三藏的掙扎,一邊繼續(xù)剝著巧克力塞進三藏的嘴里,一邊小聲問道
“你跟晉子什么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