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shí)他剛化形不久,無意中撞上了三界的“審判大會”。
他遠(yuǎn)遠(yuǎn)地只看見一個艷紅的身影在人群之中跳舞,那么美的紅色,那么美的舞姿,如千朵萬朵盛開的桃花,怒放著鮮艷奪目的生命。
他不知道那些人為什么驚慌。反倒是那被圍住紅衣女子,輕松得像是參加一場盛宴,他聽到那女子發(fā)出銀鈴般的笑聲,然后像團(tuán)輕云從山上跳下。
“三界之眾,那么多人,居然容不下一個女子,”柳生不屑道:“天狐之惑雖然放大了世人各種欲念,但若是心地純善,意識堅(jiān)定之人,自是不必受此舞誘惑。自己受不了誘惑,反倒怪跳舞之人,荒唐!”
“啊,天狐之惑這么厲害嗎?那掃塵和尚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掃塵和尚很淡定,執(zhí)法在閉目念經(jīng)。
那舞已經(jīng)由慢變快,滿場只看到一道道紅色的影子在閃動。
柳生還不覺得什么,場中的掃塵卻是另一番感受。
他身邊出現(xiàn)了三四個妖艷暴露的女子,對著他騷道弄姿,極盡挑逗誘惑之能。掃塵身上像爬了無數(shù)的螞蟻,渾身上下不自在。而且這些螞蟻打散了一個,又出現(xiàn)一個,生生不息,不死不滅。
看來清心咒對這妖女無效,那就換金剛伏魔咒。
耳邊傳來低低的蕩人心魄的媚笑,一只手順著他的后背爬了上來:“和尚,你閉上眼睛干嘛?睜開眼睛看看我啊,難道我不比你的經(jīng)書好看嗎?”
回答她的是更大聲的念經(jīng)聲:南無喝吶怛那哆吶夜耶,南無阿俐耶婆盧羯帝……
那蕩人心魄聲音又笑了起來:“和尚,你以為閉上眼睛就看不見了嗎?”事實(shí)證明,就算閉上眼睛也是無用的,因?yàn)橄乱幻?,那些妖艷誘惑的女子無比清晰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
掃塵秀麗的眉動了動,睜開他那雙冷靜淡泊的眼,從無數(shù)幻影中直直地看向那艷麗無比的妖女,緩緩道:“有件事小僧覺得應(yīng)該讓女施主知曉。小僧天生就自帶一種缺陷,識不得人,不管是男人女人老人和小孩,不管是美的還是丑的,在小僧眼里,全都只是一副骷髏而已?!?p> 艷麗無比的妖女臉色大變,遇到一個把人看成骷髏的和尚,這天狐之惑簡直成了笑話!一群骷髏在狂舞,沒把人嚇?biāo)谰退愫玫?,還談什么誘惑!
難怪這和尚能在這么多幻影中一眼就找到她!
妖女臉色變了又變,突然問道:“和尚,你鼻子沒問題吧?”
什么意思?掃塵心中疑惑,卻還是答了:“小僧除了天生的那個缺陷,其他的都還好?!?p> 還好就好了。
妖女格格笑起來,身形一轉(zhuǎn),無數(shù)披著輕薄紗衣妖艷無比的女子,蛇般扭動著身體,向掃塵圍了過來。
“和尚,頭暈不暈?”
那蕩人心魄媚笑聲又響起:“天狐之惑不僅有舞還有惑,狐惑?!?p> 狐惑?那是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什么是狐惑了。一股熱意涌了上來,腦子一陣昏沉,全身燥熱不安。掃塵甚少變色的臉變色了。
不過,掃塵畢竟是掃塵,自小就修行的佛家天才,雖然中了暗算,卻也不見驚慌。他席地而坐,雙手結(jié)印,隨著他復(fù)雜的結(jié)印,指尖逸出淡淡的粉色。
那妖女也不管他,飛快奔到白珠兒和柳生面前,喝道:“你們兩個是死人嗎?不知道趁這個機(jī)會逃走?”
白珠兒一把拉下柳生的手,驚訝地看著面前艷麗無比的女子:“你,你是誰?為什么救我們?”
艷麗無比的女子懊悔地哎呀了一聲,顯然沒想到她居然不認(rèn)識自己。
“你看看我,到底認(rèn)不認(rèn)識?”
面前女子的臉龐水波一樣蕩漾,一張寡淡的臉露了出來,然后又水波一樣的消失。
“狐十娘?!”白珠兒驚訝地低叫一聲:“是你!你怎么來了?”
“現(xiàn)在不是述舊的時(shí)候。”狐十娘急急道:“我擋不了這和尚多久,你們先逃吧?!?p> “那你怎么辦?”
“別管我了,我自己想辦法逃走?!?p> “那怎么行!柳生,你先走,我留下來幫忙?!卑字閮和浦骸澳呛蜕姓f過,他不收我,就算我留下來,也會沒事的?!?p> “嗯,你留下來幫忙也好。你媚術(shù)學(xué)得怎么樣了?”
“我,我,只學(xué)了一點(diǎn)點(diǎn)?!?p> “太不認(rèn)真了!”狐十娘瞪了她一眼,“浪費(fèi)我的寶貝!算了,你就跟著我學(xué),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p> “不行!我不走!”柳生毫不猶豫地拒絕:“要走也是珠兒走。我一個大男人,哪有自己先逃的道理!”
狐十娘一掌把他送了出去:“你留下來無用!不如先回小水晶宮找蓮華,讓他來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