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到越國路途遙遠,想要再派探子去越國送去,最快也要半個月。
京都城內還是一樣的熱鬧,只不過城門口戒備森嚴,來往車馬都要經過盤查后才可入城。
容卿和陳錦麟到越國后并未入城,而是停在距離京都城十里外的一個鎮(zhèn)上。
因為離京都城不遠,小鎮(zhèn)也很是熱鬧,每日午時都會有一隊官兵來鎮(zhèn)上盤查一圈。
三日后便是先皇冥誕,早前安排在城中的暗衛(wèi)及殺手都已潛伏在城中各處。
越國邊境處,十萬陳國大軍壓境,天啟的大軍已在陳國大軍身后百里不到。
陳國大將軍楊效平戍邊多年,其子楊景瑜為先鋒,正帶了一隊人馬在大軍最前線待命。
“報!”
一個小兵慌慌張張的跑進楊效平軍帳跪在地上。
“何事?”
“天啟大軍距離我軍不到百里。”
楊效平擺了擺手,示意小兵退下。
“將軍,還好容公子神機妙算,天啟大軍若是在我們跟越國大軍交戰(zhàn)時偷襲,我軍必定前后受擊?!?p> “不會交戰(zhàn)?!睏钚奖尺^身去看著身后的一張地圖道。
同他說話的是跟隨他多年的部下,盧峰盧校尉。
堯烈命人送至越國邊境大將軍手中的密函,原本確實是命其與天啟軍聯手剿滅陳國大軍。
只是密函還未送到,送密函的探子就被忘川閣殺手截了,如今密函正在容卿手中。
“公子如何打算?”淵墨見他拿著密函許久都不說話,問道。
“請厲先生來?!比萸鋵⑹种忻芎旁谧郎?。
厲先生是忘川閣名下一家字畫書坊的掌柜,學識淵博,可辨名家畫作。
他最厲害之處,是能輕易模仿別人的筆跡,以及雕章刻印。
淵墨出門不到一柱香的時間,便帶著一個約莫有六十來歲的老頭。穿了一身青布褂袍,長得也是平平無奇,就如普通人家的老者一般,并無什么特別之處。
“老朽見過公子!”他進屋后恭敬的朝容卿行了個禮。
“先生不必客氣?!?p> 容卿將桌上一張紙遞給他,紙上寫了容卿要他模仿的內容,另外還有兩封密函。
其中一封是燕云羅寫給天啟將軍的,另一封是堯烈寫給越國將軍的,兩封密函內容相差無幾。
入夜,容卿獨自站在窗邊,窗外月色慘淡清冷,寂靜的有些可怕。
兩封密函均已送到,用的是忘川閣中專門傳信的獵鷹。獵鷹兇猛,飛行速度極快,可捕食信鴿。
往年各國中有些從天上傳遞的密信,也都是這么丟了的。
兩封密函均由忘川閣暗衛(wèi)假扮的探子送至軍營。
內容卻不是之前燕云羅和堯烈商議好的,而是要天啟將軍先按兵不動,等陳國和越國大軍兩敗俱傷時坐收漁翁之利。
而越國將軍收到的恰好也是如此。
楊效平之所以說不會交戰(zhàn),那是因為沒人會先動手,誰都在等著螳螂捕蟬后自己當黃雀。
越國先帝冥誕當日,太廟所在之處戒備森嚴,各處都有護衛(wèi)把守,只不過好幾個護衛(wèi)都是忘川閣探子假扮的。
堯烈防備之心很重,他擔心今日會出變故,早就命皇城司的人將太廟團團圍住,進入之人都要嚴格盤查。
不過太廟中原本就有一些小太監(jiān)長期在此處做灑掃的,除了重大節(jié)日或祭祖,太廟幾乎不會有人來,所以即便是換了人也不會有人發(fā)現,更不會有人知道太廟中一直都有一條密道。
這是越國歷代皇帝才知道的密道,先皇臨終前告訴了堯奕。起初堯奕覺得太廟中建一條密道,似乎沒什么用,可如今看來用處頗大。
此時,堯奕和康志山帶著一隊忘川閣的殺手躲在密道中,伺機而動。
正午將至,堯烈的車攆從御街行過,停在太廟門口。
文武百官緊隨其后入了太廟,依次在院中排開來,鳳年延和長信侯也在其中。太廟中的管事點了香來,由兩個小太監(jiān)分發(fā)給百官。
皇帝祭拜可在殿內,百官則無需入殿內,只需在殿外朝著里面叩首作揖后再把香插在大殿門口的香爐中即可。
堯烈于殿中跪下,俯身磕頭,身邊的小太監(jiān)將點著的香送到他跟前,他起身接過正要走去香爐處。
“皇弟近來可好?”
堯烈聞聲看向右側通往后院的門處,是堯奕。殿內的幾個侍衛(wèi)都上前來擋在堯烈身前,更有一個老太監(jiān)扯著尖細的嗓音喊了一聲,“有刺客!”
殿外百官聽聞后一陣騷亂,有幾個眼尖的從側門處看到,所謂的“刺客”就是堯奕后,默默念叨了一句,“是...是皇上。”
騷亂的人群霎時間安靜了,大臣們紛紛擠到殿門口往里看。
堯烈皺起眉頭,似乎沒有想到堯奕會出現在太廟中。他將手中的香遞回給身邊的小太監(jiān),笑著說:“看來父皇傳給你的不止有江山,還有丟了江山可以逃命的途徑?!?p> 太廟中有密道,他這個親生的兒子不知道,卻傳給了一個野種。堯烈心頭一痛,父皇啊父皇,你若知道了,可是會后悔將皇位傳給他?
“皇弟...”
“你不過是曹氏的野種,稱朕為皇弟,是否有些荒謬?”堯烈打斷他的話。
“你身上也流著曹氏的血?!眻蜣扔行┩葱?,從前他最寵愛的就是他這個弟弟。即便他當了皇帝,給他的殊榮也是僅次于自己。
“你以為我愿意嗎?”堯烈情緒有些激動,眼底滿是憤怒,連眼眶都紅了,“每當我想到自己身上流著曹氏的血,就惡心!若可以選擇,你以為我愿意留著曹氏的血嗎?”
堯奕不語,其實他也不一定非要奪位,若是出于感情,他愿意讓他做皇帝,就當做是補償。
可堯烈自從登基后,心情日漸暴戾,朝中有些在上朝是提起賦稅不當加時,他竟拔劍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將那人斬殺。
否則在鳳年延和長信侯說要支持堯奕奪位之時,也不會有那么多朝臣支持。
“你若肯勤政愛民,好好做個皇帝,那讓給你又如何?可你…”
“讓?哈哈哈…”堯烈仿佛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仰頭大笑了幾聲,眉眼間卻盡是凄楚。
轉身看著殿中擺放越國歷代皇帝牌位的神龕,“這越國的天下,本就該是我的,何須你讓?你不過是鳩占鵲巢罷了,還真把自己當真龍?zhí)熳恿瞬怀???p> 堯奕不語。
“自小你便樣樣都不如我,可母后從不待見我。她助你繼位,只因為你是她跟曹豐榮生的野種...哈哈哈,你說這笑嗎?”他猛的轉頭看著堯奕,眼中怒火似要迸出眼眶,頃刻便會將眼前他所見的骯臟都焚毀殆盡一般。
殿門處站著的一眾朝臣聽到這番話,均是沉默不語。
“名不正則言不順!你既非先帝血脈,又如何能繼承先帝皇位?”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副嘲諷的笑說:“你說呢?曹奕!”
堯奕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想反駁,似乎又覺得無可反駁。
“若他的確是先皇血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