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破案了？
類似的疑問，不出意料的出現(xiàn)在大堂眾人的腦海當(dāng)中。
辦案是個不斷累積線索的旅程，當(dāng)線索累積到一定程度后，事情真相自然大白，而這才是符合人們認知的破案過程。
就像這樣隨便看眼卷宗，在隨便驗個尸，這案子就破了？若破案真有這么簡單，那他們之前何必折騰大半年呢。
這顯然是不合邏輯的……
“混賬。”李知府怒喝一聲，指著堂中男子，對宋提刑說道：
“宋大人，我看此子為了脫身，已經(jīng)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此風(fēng)絕不可助長，此等刁民，若是不施以重刑，恐難定人心?！?p> “李大人稍安勿躁?！彼翁嵝虊毫藟河沂郑参苛讼滤?p> “不妨聽聽他都說些什么，再做定奪……把你的看法說出來，若是心存僥幸，故意混水摸魚，就像本官認識你，衙役手里的板子可不認識你。”
“是真是假，等開堂之時，自然一目了然?！?p> 陳天行神色從容，決定命運的時候馬上就要到了。
……
在古代娛樂生活本就不多，因此開堂審案這種事情，本就算是府衙沿街行人，左鄰右舍為數(shù)不多的一種消遣，當(dāng)府衙開堂申案的消息傳揚開來的時候，門口立時圍滿了一群好事之徒。
“呦，那不是姓陳的小子嘛，不是說今天就被砍頭了，怎么還在這?！?p> “該不會冤魂前來索命吧！”
“去去去，別瞎說?！?p> 嘈雜的聲音陸續(xù)傳來，但絲毫不影響大堂內(nèi)沉悶壓抑的氛圍。
很快衙役便帶著死者家屬黃興霸，報案人張三，王伍，以及城西興業(yè)坊坊主張德順，來到大堂當(dāng)中，其余孟離姜等于此案無關(guān)之閑雜人等皆是退到府衙門口。
“李大人，殺害我媳婦的兇手不是已經(jīng)被抓住了嘛，為何還要在審？”來人中有位身穿青衫的中年男子，拱手問道。
“黃秀才稍安勿躁，此案有變，如今推到重審?！崩钪表搜厶蒙系拇笕耍幌滩坏亓司?。
區(qū)別于粗俗的名字，黃興霸本人倒是長的儒雅隨和，穿著身俊雅青衫，看其紅潤的臉像，應(yīng)該家中頗有資產(chǎn)，黃興霸秀才出身，有見官不跪的權(quán)利，如今在私塾教學(xué)，也確實不必為生計發(fā)愁。
黃興霸臉色微變，看了眼堂前的磊磊白骨，眼中閃過復(fù)雜之色，眼簾微合，沉默不言。
啪～
驚堂木狠狠砸在案板上，宋提刑掃視眼堂下，腔調(diào)威嚴：“升堂！”
堂下眾人立時不在言語。
威武～
三班衙役嘹亮的聲音，悠悠回蕩在屋外的天地之間。
又是啪的一聲，宋提刑揚聲說道：
“陳天行，方才你以明言，案件真相已被掌握，那就說說看吧，不過本官可要提醒你，倘若你膽敢偷奸?；室饣焖~，本官定不饒你?！?p> “草民必不負所托?！标愄煨邪喝粦?yīng)道，隨即不自覺的起身，轉(zhuǎn)身對眾人說道：
“案件的流程，我想大家都已經(jīng)明白了，在這里我在重新做下簡單的說明。”
“一年前，在下為宋老太爺做法超度，在回天元坊之時，路遇張三，王伍，隨后擋不住他們熱情相邀，便欣然陪他們又喝上幾杯……兩位，此事可對？”
張三，王伍齊齊點點頭。
張三補充道：“因為青城道觀前任觀主青元子在青城府頗有聲望，我二人此前也萌受其恩，所以遇見這位小道長，便讓他喝杯水酒歇息一二?！?p> “倒是一番好意，可惜這番好意，卻是差點置我于死地?！?p> 陳天行感慨搖了搖頭：
“期間你我三人，把酒言歡，于是一番荒唐之言便也就開始了，當(dāng)時在下為表其勇，便說‘城西亂葬崗有具尸體，那便是我殺的’你兩人正值半昏半醉，為逞意氣，便結(jié)伴去城西亂葬崗看個明白，本以為是一句戲言，未成想竟是真的發(fā)現(xiàn)一具白骨，驚慌之下，這才慌忙報案……是也不是？”
張三，王伍又是點了點頭。
陳天行又將目光望向自升堂起便沉默不言的黃興霸，說道：
“黃先生，在下有一事不明，還請告知。”
黃興霸抬頭看了面前男子兩秒，臉上滿是鎮(zhèn)定之色，點頭說道：
“你問吧……你既然說你不是殺人兇手，還請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我黃家定讓你償命！”
黃家在青城府也算是書香門第，祖上秀才，舉人都出過，在官場也有幾分人脈，威脅陳天行一個小小的道二代自然不在話下。
呵，我給你個耳刮子你要不要……陳天行心里mmp，臉上笑嘻嘻：
“理當(dāng)給黃家一個滿意的答復(fù)……請問黃楊氏當(dāng)時已是磊磊白骨，黃先生又是如何認出這白骨就是黃楊氏呢?！?p> “自然是通過金簪，玉釵等物，此乃我夫人貼身之物，在下自當(dāng)認識?！?p> “原來如此……金簪，玉釵皆為貴重之物，黃先生這般舍得，看來與夫人一定是伉儷情深了?！?p> “伉儷情深談不上，不過相親相愛倒是真。”
“你撒謊！”陳天行不理他隨手撒的狗糧，舌綻驚雷，生動詮釋了什么叫翻臉?biāo)俣缺确瓡伎臁?p> 黃興霸眼中閃過幾分慌亂，片刻后重回淡定，冷笑說道：“此乃我黃某家事，似乎還輪不到你一小小道士來多管閑事?！?p> 果然有問題……陳天行眼含森然：
“若只是家事，在下自當(dāng)無權(quán)過問，但……若是上升到殺人這種層面，那可就不一定了?！?p> “笑話，我黃家書香門第，整個城西誰人不知?！秉S興霸拱手對宋提刑說道：
“大人，此子為求脫罪，肆意構(gòu)陷他人，已然是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還請大人為在下做主?！?p> “黃家夫妻恩愛和睦，在我城西大業(yè)坊是出了名的，這點小老兒可以做主?！迸d業(yè)坊坊主張德順在旁補充了句。
坊主一般都是有德高望重之輩擔(dān)任，坊里邊有個風(fēng)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耳朵。
“敢問老坊主，這兩人恩愛有加可是你親眼所見？”陳天行拱手說道。
“自是小老兒親眼所見，當(dāng)不得假?！睗M頭灰發(fā)的張德順白了他一眼。
“那兩人在家中的事情，老坊主可知？！”
“這……”張德順遲疑了下：“黃家書香門第，禮數(shù)森嚴，我等平民百姓，若無事情那里會去高攀。”
“那就是不知道了?！标愄煨形⑽⒁恍Α?p> 名叫張德順的老坊主，微微沉默，不再言語。
宋提刑看了眼黃興霸，又望向陳天行，眉頭微皺，語調(diào)倒是中正：
“你既然指正黃先生殺人，可有證據(jù)……平白構(gòu)陷秀才，一條死罪怕是都包不圓你?！?p> “……”
他么的，到頭來還不都是一死……李素已然無力吐槽。
“回大人，在下既然有這般推測，自然是有證據(jù)的?！?p> “呵呵，真是笑話?！碧孟卤锪丝彀胝碌睦钪?，終于找到說話的機會了：
“眼下黃楊氏已死，死無對證，難道你還有辦法讓這死人開口說話不成？！”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陳天行同樣回了句呵呵，面色不變說道：“李大人果然神機妙算……”
他面帶微笑，語氣輕柔說道：
“在下正是要讓這死人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