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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有玉露冬有雪

第七十七章 被貓撓了

秋有玉露冬有雪 霽拾壹 4661 2020-12-09 23:58:52

  回到鏢局,戴長景剛從廊下轉(zhuǎn)彎就見自己房間亮著燈,門上隱約照出一個(gè)人影。他嘆了口氣,推門進(jìn)去,沐峰眉頭緊皺瞪著他,怒道:“昨天剛回來,今天就沒了人影,現(xiàn)在才回來。”

  戴長景用玄鐵扇敲了敲脖子,“一早就被賀館主給逮到了,我擔(dān)心回來早了,又碰上他。”

  沐峰皺眉不悅道:“賀伯伯為了你連續(xù)奔波,你也該找個(gè)時(shí)間登門拜謝?!?p>  戴長景連連點(diǎn)頭,笑道:“所以我一大早就出門找賀禮去了?!?p>  沐峰冷瞪他一眼,“找賀禮找到了樓外樓去?!?p>  “如是眼光好,能入她的眼就絕對錯(cuò)不了?!贝鏖L景微微一笑。

  “你可別告訴賀伯伯賀禮是如是姑娘幫你挑的。”沐峰冷聲道:“賀伯伯最不喜歡勾欄瓦舍里的人?!?p>  戴長景聳了聳肩,生在揚(yáng)州竟不喜歡揚(yáng)州的風(fēng)情,果然和沐峰是一個(gè)性子,難怪二人這般投契。

  沐峰又道:“明日就去漁村把弱水和酌姑娘接來吧?!?p>  “還是再過段時(shí)間吧。”戴長景為自己倒了杯水,道:“至少等查清謠言是哪里傳出來的?!?p>  “卑鄙。”沐峰憤憤砸了下桌子,“五行派行事光明磊落,那鐘家五兄弟卻想著挾持弱水來逼你就范?!?p>  戴長景不由想起那天他們說的話,眉間也開始微微蹙起,沐峰又問:“藏寶圖一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戴長景搖了搖頭,“不知道?!?p>  “莫不是趙懷斌懷恨在心,或者是尚思敏拿不到羊皮紙,故意散發(fā)的消息?!?p>  “或許吧。”

  戴長景目光閃動,黑白分明的眸子充斥著疑慮和不安。

  “你也這么認(rèn)為?可是時(shí)間上……”

  “我已讓如是去查了,很快就能知道真相?!贝鏖L景轉(zhuǎn)了話題,道:“你和陸姑娘怎么樣了?她對你如何鏢局上下都看的出來,無論你什么心思,也該和她談?wù)??!?p>  “嗯,我知道?!?p>  沐峰垂眸平靜道,戴長景知他既說了就能做到,心中也定是有了決定。心中涌過一陣沉悶,暗暗深吸一口氣,又道:“對了,有關(guān)你趙師兄的事,你知道多少?”

  “趙師兄?他是大師傅的弟子,十年前就下了山,我對他所知甚少?!便宸灏櫫税櫭迹苫蟮溃骸霸趺赐蝗粏柶鹚??”

  “羊皮紙的事始終因他而起,若能猜出他的身份就能知道他究竟是屬漢王還是太子一脈?!?p>  沐峰努力想了想,將所有知道趙露的事都說了出來,就連之后替他埋葬刻碑也說的清清楚楚,事無遺漏。

  邵宜相一覺醒來已是太陽高照,她推開房門朝半月門那望了望,明媚陽光灑在樹枝花梢上,花枝輕搖,斑斑點(diǎn)點(diǎn)投照在干凈的地面上。她望了許久,始終沒見到沐峰走進(jìn)半月門。

  她這兩日一心擔(dān)憂著沐峰,如今知道他已沒事,心中安定之余想起了徐大嬸。午飯過后,邵宜相離開了鏢局朝徐大嬸家中走去,本以為鏢局的人會攔住她,卻沒想到她離開的特別順利,沒多久就到了徐大嬸的家。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徐大娘悲切的哭聲,邵宜相忙推門而進(jìn),見徐大嬸正站在院前一棵大樹下,哭泣抹淚,她急忙走上前,擔(dān)憂道:“大嬸怎么了?是不是大叔出事了?”

  徐大嬸輕輕搖了搖,朝前面大樹上指了指,邵宜相抬頭望去,前方大樹高大粗壯,枝葉茂盛,一只幼貓正窩在最上方的一根枝干上,顫顫巍巍,哪怕一陣風(fēng)吹過都會把這個(gè)搖搖欲墜的幼崽從高樹上吹下來。

  “這只貓前幾天才剛出生,我相公喜歡的不得了,一時(shí)沒看好了,怎么就爬上去了?!毙齑髬鹉I痛哭,“這可怎么辦啊,我相公出去交貨了,一時(shí)半刻也回不來?!?p>  徐大嬸家住的偏僻,一時(shí)也找不到高壯的男子幫忙爬樹,邵宜相抬著頭,看著攀在樹上的幼貓瑟瑟發(fā)抖,一陣大風(fēng)刮過,樹葉蕭瑟打顫,幼貓狂風(fēng)亂葉中搖搖欲墜,險(xiǎn)要摔下來。

  “啊……”徐大嬸一聲尖叫,更是哭的淚水連連,“怎么辦,這下可怎么辦才好。”

  邵宜相安慰道:“徐大嬸別擔(dān)心,我上去把它抱下來。”

  “別……”徐大嬸一把緊緊抓著她,“樹這么高,姑娘千萬別上去,摔下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p>  “大嬸放心,我學(xué)過輕功,沒事的。”

  徐大嬸半信半疑的望著她,邵宜相朝她微微一笑,讓她心安。徐大嬸慢慢放開了抓著她的手,邵宜相抬頭望了望,眼前的樹實(shí)在是高,若是不小心從上面摔落,也不知道會不會花了臉。

  邵宜相摸了摸臉頰,努力深吸兩口氣,剛走上前兩步,就聽到一個(gè)低沉沙啞聲音從身后傳來,“我來吧?!?p>  這聲音對邵宜相來說再熟悉不過,她心頭一跳急忙轉(zhuǎn)身,沐峰負(fù)手朝她慢慢走來,他先向一旁的徐大嬸介紹自己,“我是陸姑娘的朋友?!?p>  邵宜相這才明白過來,難怪鏢局的人會這么容易讓她離開,原來是他授意的。從她一離開鏢局,他便一直跟著她。

  沐峰又向邵宜相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抬頭望了望樹上幼貓,縱身一躍,只聽到一聲貓叫,沐峰已把幼貓安然無恙的從樹上救了下來。

  徐大嬸急忙去接幼貓,誰知道那貓突然利爪一撓,在沐峰手背上撓出一條血痕,徐大嬸氣的把貓拎過來就扇了一記,“不識好歹的東西?!?p>  邵宜相忙上前拉過沐峰的手,看著他手背上的血痕擔(dān)憂不已,“得用水好好沖洗一下,也不知道這貓還去過什么地方?!?p>  “廚房里就有水?!毙齑髬鸺泵樗麄円?,道:“這貓剛落地沒多久,哪里都沒去,干凈的很?!?p>  徐大嬸舀了一瓢水,邵宜相拿出手絹,低著頭細(xì)細(xì)為沐峰清洗傷口。她鬢邊垂下一縷發(fā)絲,隨著清風(fēng)微微打轉(zhuǎn)。

  沐峰突然想起之前在凌云牧場,他為救她二人共騎一馬,她驚慌失措,抓著他的手臂不肯放。當(dāng)日手背上被他抓出兩條血痕,長景問起時(shí),他隨口說是被貓抓的,如今倒真應(yīng)了當(dāng)日的話。

  想到此,沐峰不禁笑出聲來,邵宜相將手帕在他手背上狠狠打了個(gè)結(jié),抬頭瞪了他一眼,“你還笑,還不知道會不會留疤?!?p>  “小傷罷了?!?p>  “跟我走。”

  邵宜相拽著沐峰就出了屋子,一直走到一間醫(yī)館,坐堂大夫見她緊張的扶著身旁的人,一臉凝重,還以為沐峰是受了多大的傷,打開手絹一看,竟是被貓撓出了一條血痕。

  大夫頗有些失望,伸手喚來徒弟為沐峰上藥包扎,邵宜相坐在一旁不斷的提問,“傷口什么時(shí)候會好?會不會留疤?期間需要忌口嗎?雞蛋能吃嗎?哦對他喜歡吃魚,是不是只能清蒸不能放醬油……”

  邵宜相連連發(fā)問,大夫的神氣越發(fā)不耐煩,沐峰有些尷尬的坐在椅子上,為他上藥的小徒弟已漲紅了臉,死死咬著牙關(guān)才勉強(qiáng)沒有笑出聲來。

  上完藥后,邵宜相頗為氣憤的從醫(yī)館里走出來,“什么救世為懷,多問兩個(gè)問題就不耐煩,我又沒少給銀子。”

  沐峰陪著她走在石板道路上,邵宜相卻是越想越氣,“我二哥給人看病,就算沒忌口也會根據(jù)病人的身子情況告知該補(bǔ)些什么,一天三頓寫的清清楚楚,都可以出本菜譜了?!?p>  邵宜相憤恨不已,見身邊的人一聲不吭,轉(zhuǎn)過頭望去,沐峰正靜靜的望著她,不言不語,她心中怒火更甚,“你也覺得我煩?”

  邵宜相大步離去,沐峰忙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邵宜相不解,沐峰望著她輕笑:“我聽說揚(yáng)州湖光風(fēng)景優(yōu)美,陸姑娘可否陪我走一走?!?p>  二人來到湖邊,湖面波光粼粼,寬闊無際,有幾艘大船正泛舟湖上,悠綿的曲聲順著湖面水波緩緩流淌。

  今日陽光甚好,微風(fēng)徐緩,湖邊聚集了不少游玩的人。湖邊有許多吆喝叫賣的人,邵宜相看見人群中竟有徐大叔,她連忙走到徐大叔面前,問:“徐大叔怎么在這里?我聽徐大嬸說你去送貨了?!?p>  “難得天氣好,想著湖邊肯定有不少游玩的人,就過來看看?!毙齑笫彘_心的指了指地上的紙鳶,“瞧,才半天紙鳶都賣出一大半了?!?p>  “徐大叔你腿不好,還來這么遠(yuǎn)的地方?!鄙垡讼圊久?,“您是騙她出來交貨的吧,要徐大娘知道了,又要擔(dān)心了?!?p>  徐大叔呵呵笑了笑,“馬上回去,馬上回去?!?p>  徐大叔雖口中說著回去,卻還是不斷的招攬著生意。沐峰上前拿出一錠銀子,對徐大叔道:“大叔,剩余的紙鳶您就賣給我吧?!?p>  “這,這銀子太多……”

  “大叔快拿著吧?!鄙垡讼喟雁y子塞到徐大叔手上,“徐大嬸在家里都哭紅了眼睛,您快回去瞧瞧吧?!?p>  徐大叔一聽瞬間面色大變,連竹簍也顧不得收拾,拄著拐杖匆匆離去。沐峰見他離去后,望了望腳下竹簍,有些為難的看向邵宜相,“這些紙鳶該怎么辦?”

  邵宜相見湖邊有不少孩童,便把紙鳶都分給了孩童。她把一只畫著牡丹圖案的紙鳶留了下來,讓沐峰幫她放紙鳶??摄宸咫m武功好,偏偏對放紙鳶一籌莫展。順風(fēng)逆風(fēng)連著放了幾次,仍是沒有把紙鳶放上去,倒是弄得自己滿頭是汗。

  邵宜相見他焦頭爛額的樣子頗為好笑,沐峰見她緩步走來,放下紙鳶,抹了抹臉上汗水,歉聲道:“對不起陸姑娘?!?p>  邵宜相輕輕一笑,道:“你身上手絹呢?”

  沐峰低頭拿出杏色手帕,邵宜相拿過手帕替他擦拭臉上汗水,沐峰彎曲著身子站在她面前,方便她擦拭。

  “多謝陸姑娘?!便宸甯屑さ?。

  “說吧。”邵宜相把手帕還給了他,釋然道:“你跟了我一整天,是有話想和我說吧?!?p>  “陸姑娘……”沐峰深深凝視著她,道:“你對我一番心意,沐峰感激在心??煞窠o我一些時(shí)間,待回到京城后,我一定給你一個(gè)交代?!?p>  邵宜相望著他,反問:“你就這般自信,這一路我的心意不會改變?”

  “有些事我……”

  “沐哥哥……”

  一聲大叫打斷了沐峰的話,二人循聲向后望去,不遠(yuǎn)處,賀林辰正朝他們歡快揚(yáng)手,他牽了四條巨型大狼狗,加起來足有兩個(gè)賀林辰般高大。

  “啊……”

  邵宜相嚇得就往沐峰身后鉆去,賀林辰笑著朝他們走近,四只狼狗沖著他們狂吠,邵宜相抓著沐峰胳膊直打顫,沐峰皺眉瞪著賀林辰,厲聲道:“你怎么出來了?還弄了四條狗,這般張揚(yáng)?!?p>  賀林辰拍了拍四條狼狗的頭,四只狗聽話的停止了叫喚,賀林辰得意的揚(yáng)起脖子,“有它們在,我看誰還敢打我主意。”

  沐峰怒道:“賀伯伯知不知道你出來了?”

  “他知道,我是和戴大哥一起出來的?!辟R林辰挑了挑眉,“我爹查過了那些人都已經(jīng)離開揚(yáng)州了,我不用再裝病了?!?p>  “長景也在這里?”

  賀林辰朝他們身后努了努嘴,戴長景手持玄鐵扇朝他們走來,他身邊還跟著一襲紫衣金線,長裙曳地的如是。

  如是媚眼如絲,挽著戴長景微微搖曳的胳膊笑道:“難怪叫不來沐少鏢主,原來是佳人有約。”

  邵宜相嚇得渾身顫抖,沐峰挽著她的手,柔聲道:“陸姑娘,我先送你回去?!?p>  “這位姑娘嚇壞了,還是先上我的船休養(yǎng)一下?!比缡禽p聲道,指了指??吭诤叺囊凰掖蟠溃骸按蠔|西都齊全,姑娘可安心休養(yǎng)?!?p>  戴長景見邵宜相顫抖不已,對沐峰道:“外面風(fēng)大,還是先讓陸姑娘上船吧。”

  沐峰挽著邵宜相的手,扶著她上船休息。賀林辰知道自己的狗嚇到了陸姑娘,又見沐峰的神色越發(fā)繃緊,心虛不已,拽著四條狼狗急匆匆就跑了。

  如是陪著邵宜相在艙內(nèi)休養(yǎng),遞了杯茶給她,道:“姑娘喝杯茶暖暖身體吧?!?p>  邵宜相喝過熱茶,逐漸緩了過來,蒼白的面色也慢慢有了血色。她感激的向如是欠了欠身,如是掩嘴嬌笑,“前幾日姑娘看我的眼神還像要活剮了我,幾日不見,姑娘倒變了副神色?!?p>  “之前有不敬的地方,請姑娘見諒。”

  如是摸了摸鬢角發(fā)絲,輕笑道:“這揚(yáng)州的官夫人明明見到我都想露出姑娘當(dāng)日的神情,可偏偏要強(qiáng)顏歡笑,拉著我又親密又絮叨。唯有姑娘,愿真實(shí)相待?!?p>  “姑娘心中澄明,我雖不知你為何要呆在樓外樓,但那地方并不是久留之地,姑娘還是盡早離開?!?p>  邵宜相面容真誠,語氣真摯。如是望著邵宜相的面容不禁一笑,類似這樣的話有不少男人和她說過,但他們都是心存私心。哪怕是當(dāng)年戴長景讓她離開樓外樓,也是存著和她雙宿雙飛的私心。也有不少官夫人打著為她好的幌子,出錢出力讓她離開,也不過是想鏟除她們眼中的狐貍精罷了。

  唯有眼前這位姑娘說出這番話,是真的出自真心,真真正正的為她好。沒想到這世上,竟還有人關(guān)心自己,如是低頭暗笑,隨即抬眸對著邵宜相嫣然一笑,“若有機(jī)會,我一定會離開樓外樓。”

  邵宜相不再多言,如是突然俏皮一笑,嬌媚的眼神轉(zhuǎn)向船外,道:“姑娘就不怕我離了揚(yáng)州會去南京,更不怕我會隔三差五去鏢局,會拽著沐少鏢主不肯放,一定要他親自護(hù)鏢?!?p>  邵宜相突然神色大駭,急促的望著船外沐峰,如是掩嘴笑出聲音,“姑娘放心,莫不說沐少鏢主看不上煙花女子,就他刻板固執(zhí)的樣子,活像一塊泡了水的木頭,迂腐頑固,這般不解風(fēng)情的人,我還看不上呢。”

  邵宜相心中好笑,如是形容的沒錯(cuò),沐峰就是塊泡了水的木頭,可她竟還會擔(dān)心,會有人搶了這塊爛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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