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
沐峰朝邵彬而來,見邵宜相也在這里,點頭行了禮,又對邵彬道:“回來的人說前方恐有塌方,想和三哥商量一下路線的事?!?p> 邵彬點頭,又去看邵宜相,邵宜相對她欠身行了禮后轉(zhuǎn)身離開。
沐峰正欲開口,忽聽見雜草異響,一回頭,一黑衣人從雜草出飛身而來提劍直指邵宜相。沐峰大步前去,一拐擊退長劍。邵彬聽到頭上異動,抬頭便見黑衣人直逼而下,當即抽劍而出。
邵宜相被沐峰緊緊護在身后,四周突然一下子跳出七八個黑衣人,眾鏢師都亮出了兵器。沐峰雙鐵拐重重打在黑衣人身上,黑衣人趴地吃痛一聲。沐峰轉(zhuǎn)頭,眼看邵彬已一劍刺入另一黑衣人腹中,隨即將邵宜相交給他,急速跑到到侯仲一身邊。
七八個黑衣人原本各自作戰(zhàn),一見沐峰跑到一人身旁護著,當即抽身將劍對準了沐峰身旁的人。沐峰左右開弓用雙拐擋劍,眾鏢師紛紛加入作戰(zhàn)。邵彬確保邵宜相安全后,立馬提劍向黑衣人刺去。
鏢局畢竟人多勢眾,黑衣人眼快要支撐不住,望了望其中一個領(lǐng)頭人,那人點了點頭,黑衣人漸漸收力作勢離去。沐峰瞬間明白了他們的意思,他們是來勘查情況,找出侯仲一的。立馬大叫一聲,“不能讓他們離開?!?p> 眾人更是加重了手中力道,招勢凌厲狠準,重重向黑衣人而去。黑衣人奮力抵抗,勁道猛增。
月上枝頭,寒意襲人。邵宜相驚恐的望著邵彬在眾人中廝殺,刀光劍影,勁風呼嘯。突然有一利劍直直的向邵彬迎面刺去,邵宜相嚇的驚呼,邵彬下腰轉(zhuǎn)身,一個回身長劍刺在黑衣人身上。
邵宜相看到心驚肉跳,只見邵彬還沒好好喘氣,另一把利劍從他頭上刺來,邵彬以劍相擋,一個飛踢將黑衣人踢倒在地,一鏢師上前一劍刺入黑衣人左腿,將他的長劍挑飛。
另一邊沐峰已打倒了三個黑衣人,持劍的手筋都被鏢師用劍挑斷。為首黑衣人見情況不妙,從懷中掏出飛鏢紛紛射出,寒光閃現(xiàn),眾人趴地躲過飛鏢,三個黑衣人趁機飛身離去,沐峰拿過地上長劍,用力甩出,刺入一黑衣人背部,黑衣人重重落地。邵彬快速起身,飛身躍起,長劍自一黑衣人足部刺去,黑衣人應聲落地,兩三個鏢師持劍將他控制。
為首黑衣人見同伴被擒,不但沒有返身搭救而是目光一凌,掏出兩鏢,嗖嗖兩聲打入護在邵宜相身邊的鏢師身上。邵宜相驚慌逃竄,后領(lǐng)被人重重一拉,猛的被黑衣人扯在手中,一把冰涼的長劍架在頸間。
邵宜相嚇的驚慌失措,冷汗直流,全身緊繃不敢動彈。眾人見邵宜相被擒均是一怔,停下了腳步不敢貿(mào)然。
黑衣人拉著邵宜相飛身一躍,落入一匹黑馬之上,黑衣人雙腿一夾,黑馬似箭般而出。邵宜相驚慌大叫,“三哥……”
眾人奔跑追去,一聲哨響,一匹精壯健馬踏步奔來,沐峰將雙鐵拐負于身后,起身躍起跨入馬背上,快馬直追。
邵宜相伏在馬背上,冷汗浸透衣衫,慌亂失措不敢睜眼。道路陡峭顛簸,沐峰騎在馬上緊追不放,黑衣人縱馬經(jīng)過高坡,抬手一個飛鏢過去,坡上巖石松動,大小石頭瞬間從高坡滾落。沐峰這才明白,山石塌方也是他們弄出來的,目的就是將他們困在他們安排好的地方,有機可乘。
沐峰猛踢馬腹,馬匹朝前方大力奔去,終是在山石滾落之前跑過高坡。沐峰賣力向前,拉近了兩匹馬的距離。黑衣人就在眼前,沐峰一手緊握韁繩,一手抽出靴間匕首。
冷月寒光,雪亮匕首映出沐峰剛冷堅毅的面龐。只要他向前扔去,就能直插黑衣人后背。他舉起匕首,剛毅面容卻浮現(xiàn)出猶豫之色。若是前面黑衣人一個閃身,這匕首極有可能插入前面陸姑娘身上。
猶豫之際,忽見黑衣人一把拎起邵宜相,重重向身后拋去,沐峰當即躍身去接,匕首扔去直插黑衣人后腰。沐峰已無暇再顧及,奮力接住邵宜相,抱住她從坡上一直滾落到坡下。
“陸姑娘……陸姑娘……”
邵宜相在驚慌聲中悠悠醒來,沐峰見她睜眼當即松了口氣,退到一邊閉目靠在峭壁上。
邵宜相四下張望,四周黃石陡坡,野草荒枝。又因天色太黑望不到,邊邵宜相更覺荒涼恐怖,拽了拽沐峰的袖子,顫聲問道:“這……這里是哪里?”
沐峰仍閉著眼睛沒有回話,邵宜相更加害怕,泣聲道:“這是什么地方?三哥呢?三哥在哪里?”
“這里是崖下,三哥他們在崖上?!便宸彘]著眼睛淡淡道。
“我不要在這里?!鄙垡讼嗷羧黄鹕?,她抬頭望去,坡路蜿蜒陡峭,山石高峻峭直。邵宜相摸了摸自己全身,從上面滾下來,驚訝自己竟沒受什么傷。
邵宜相又低頭見沐峰閉眼而坐,一點也沒有離開意思,心中冒出怒火,恨聲道:“你坐在這里干什么,趕緊送我上去?!?p> 沐峰仍閉著眼道:“天太黑,上不去。”
“那也要想辦法,我不要待在這里。”
沐峰閉著眼睛不說話,邵宜相氣極,怒聲道:“你別忘了,我讓你安全護我回京城,我掉了一根頭發(fā)絲都不算完好無損,我出事你四方鏢局擔不起。”
沐峰仍是靜坐不語。
“你別以為有四方鏢局真可只手摭天,你一方面要連夜趕路一方面卻又不走便捷水陸,我當日說過此鏢戴長景必須跟隨,現(xiàn)下戴長景又人在何處?我處處忍讓你真當我好欺負,你毀約在先我隨時可以拿回雪靈芝……”
沐峰終于受不了她的聒噪,閉眼解釋道:“天亮了才看得清石頭,否則一個行差踏錯就可能粉身碎骨?!?p> 邵宜相這才閉了嘴,抱緊雙臂找了個地方坐下,寒風呼嘯吹身,邵宜相抖了抖身子,小聲道:“吹一晚上風,明天還有力氣上去嗎?!?p> 沐峰睜眼望了望,見她蜷縮一邊,緊緊抱著自己的胳膊冷顫。沐峰站起身,朝遠方走。
邵宜相正要問他去哪里時,忽見他左腳著力不自然,竟是一瘸一拐而去,一邊走一邊拾起地上樹枝。她慢慢想起,自己被黑衣人從馬背上扔下,是沐峰接住了她,是他把她緊緊抱在懷里滾了下來,她沒受傷,是因為他替她受了。
邵宜相低下頭臉上發(fā)燙,偷偷去望沐峰,這才發(fā)現(xiàn)他身上衣服已殘破不堪,被山石樹枝刮破了不少地方。沐峰撿了一大些樹枝回來,他把樹枝仍在地上,摸出懷中火石點燃,暗嘆幸好滾落下來時沒掉出來。
火堆燃起來,沐峰對邵宜相道:“陸姑娘朝近坐點,只能先湊活一晚了?!?p> 邵宜相朝火堆挪了挪,望了望對面的沐峰,夜色寂靜,只有火燒樹枝的聲響,邵宜相開口問道:“其實到了天亮,三哥會來尋我們的對不對?”
篝火照耀出沐峰忽明忽暗的臉龐,他還是閉著眼靜靜靠在山石上,一言不發(fā)。邵宜相也不再說話閉眼睡去,沐峰聽得呼吸聲逐漸平穩(wěn),知她已睡去,這才緩緩睜開眼睛?;鹕鄵u晃,邵宜相微側(cè)臉龐在篝火跳躍下明明滅滅,沐峰抬眼望著峭壁山峰,又抬頭望了望如墨夜空。想起出鏢之前,他特意獨身一人去見了三哥,轉(zhuǎn)告他,此趟鏢程,只要侯仲一安全無虞,便由他一直帶鏢前行,不停鏢,不分鏢。
日出東方,邵宜相再醒來時,篝火已滅,身邊卻空無一人,她驚恐起身,放眼望去,竟沒有沐峰半點人影。
“少鏢主……少鏢主……沐峰……沐峰你出來……”
邵宜相驚慌大叫,喊得喉嚨干啞連連咳嗽,仍沒有半點回音。她心慌意亂,眼淚簌簌而下,無力蹲下身去放聲大哭。
“陸姑娘……我在這?!?p> 沐峰聞聲快速趕來,奈何他左腳受傷,瘸著腿走的不快。
邵宜相猛然回頭,見沐峰身在五丈之外,立馬拔腿跑去,抓著他的袖子,哭的更大聲,“你去哪了,我還以為你走了?!?p> 邵宜相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沐峰只好等她稍稍平復了心情,才道:“我去四下看了看,前面有段山路沒那么崎嶇,我們可以從那里上去,雖然繞遠些,但極安全?!?p> “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鄙垡讼嗖粮裳蹨I就要走,又想起他左腿不便,道:“你……能走嗎?”
沐峰點了點頭,為邵宜相帶路。走了許久才走到沐峰說的地方,她極目望去,這段山路雖沒那么陡峭曲巖,但連綿彎曲,似看不到盡頭。
邵宜相心驚的抬頭望著,“這得走到什么時候。”
“恐要走上一段時辰,能在天黑之前到達坡上就已經(jīng)不錯了?!?p> 邵宜相咽了咽口水,只好硬著頭皮往上走,她走在前面,沐峰在她后面護著。沐峰的利器雙鐵拐成了他們的上山的拐杖,一人一根倒也合適。邵宜相是女子體力不佳,沐峰又傷了腿,再加上二人自一天一夜沒吃過東西,饑腸轆轆,一直到了月上中天才到了坡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