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徘徊心知言凌的武功怕并不是這幾人的對手。
這一切的發(fā)生仿佛只在瞬息之間，心痛地望著地上被利刃收割死不瞑目的面孔，那滿地的鮮血昭示著在頃刻之間發(fā)生了多么恐怖血腥的罪惡。
四名黑袍男子如勾魂使者般，冷酷無情地將手里的彎刀揮出，一刀又一刀。付徘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人一個個倒下，面對鋒利的屠刀他們尚來不及反抗就已告別了這個世間。
是他害了這些無辜的人，想到此付徘徊心中沉痛，眼眶內(nèi)都似快沁出血來。他是個無能之人。
“你們沖著我來就好，為何連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小孩都不放過?！?p> 付徘徊眼看付元元那頭被一冷著眉峰，眼中一潭死水，只知?dú)⑷说哪凶泳o逼不舍。紅著眼大聲喊了出來。
只黑袍男子置若罔聞，毫無波動，旋身而起，冷刀劃過一道寒光，只見滿目鮮紅飛濺而出，一直拼死抵抗的曉嵐人首分離徹底沒了生息。
付徘徊與言凌只見刺目的紅光一閃，眼前情景令二人呼吸一窒，天旋地轉(zhuǎn)間一種絕望的無力瞬間淹沒了他們的意識和五感。
絕望之后是什么，直到曉云艱難地?fù)е对笸酥?，也被那無情的筷子手一刀斬殺之時，他們才身覺此時身處的是比死亡還要更可怕的絕境。
付徘徊肺腑大慟，壓下翻涌在喉間的血腥之氣，一把拉開擋在他身前的言凌，跪在地上。
“我知道這是你們主子對我付徘徊的懲罰。”
“放過他們，放過這兩個無辜之人?！?p> “他們從頭到尾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全是我，是我一意孤行。你們主子要懲罰的是我，他們沒有威脅的，放了他們?！?p> “你們讓我做什么我都答應(yīng)?！?p> 付徘徊望著摔在曉云身邊，躺在泥地上一動不動，對周遭一切毫無所覺的付元元。再也沒有了自己的驕傲與自尊，他只想讓他們活下來。他的妹妹有什么錯，她這么小，什么都還未感受過，為什么就要跟著他受苦。他不敢移開視線，生怕下一刻就會發(fā)生再也無法挽回的事情。
那把主宰著付元元性命，也主宰著他性命的彎刀就懸在付元元頭頂，他從未一刻這般心生恐懼，他以頭抵地，接連不停地磕起頭來。郊外罕無人煙的小道上，依稀只聽得見骨頭與堅(jiān)硬的地面相撞的沉悶之聲，那聲響敲打在言凌心上，真是凄寒又顫栗。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主子受辱，卻做不了什么，他恨自己武藝不精，他是個無用之人，緊咬著牙關(guān)將一口血生生的吞下肚中。他知道自己不能意氣用事，不能沖動，否則此情此景讓付徘徊情何以堪。
也許在這世間每個人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jià)的，誰也不例外。
言凌只能無聲地流著淚，眼中充血地看著付徘徊額頭冒血的樣子，他恨，可他無能為力。
時間走得極慢，難耐的仿佛是在等待凌遲。有手執(zhí)屠刀之人，也就有等待宣判之人，大地歸于沉寂，一些生靈感覺到危險(xiǎn)早已作鳥獸散，像過了一個輪回那樣長。
像是耍弄夠了終于大發(fā)慈悲，領(lǐng)頭的黑袍男子低下頭，以一個憐憫又默然的姿態(tài)，嘶啞著嗓子，不帶一絲溫度道：“主子要我告訴你，背叛他的人，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p> “他給你的歸處便是賜予你最大的獎賞?！?p> 背光處男子鋒利的眉如一把出鞘的刀，他漆冷的眼一轉(zhuǎn)，右手揮出，頓時鮮血四溢。
只聽身旁之人“嗚……”一個單音都來不及發(fā)出，隨之便有重物落地之音傳來。
付徘徊木訥地看著滾到自己腿邊的頭顱，赫然就是言凌染血死不瞑目的臉。前不久這張臉在陽光下還那樣朝氣蓬勃，那樣明朗，此時此刻卻是一片青白的死氣，活生生的生命在他眼前身首異處，付徘徊尚來不及悲愴，下意識地轉(zhuǎn)頭一見之下大驚失色。
“元元！”
凄厲地喊聲劃破長空，鮮血浸染了他眼前的一切，哀痛到極致莫過于心死。為什么只有他還活著，為什么他還要活著。一切的開始都只因?yàn)樗腥橇艘粋€魔鬼，與魔鬼做交易注定是要付出代價(jià)的，是他太僥幸了，以為能與對方一刀兩斷，再不會與那人又任何干系。他低估了那個人的殘忍，也高估了自己，他太自負(fù)了，他付徘徊其實(shí)就是一個一無是處之人。
只是這代價(jià)太慘痛，他無力也無法承受?？粗约鹤钪匾娜怂涝谧约好媲埃@無疑是對他最有力的懲罰。
“你們的確令我付徘徊痛不欲生……”
付徘徊眼里只有刺目的鮮血，他掙扎著想要去到付元元身邊，他的元元，他可憐的妹妹，她還沒有好好長大，沒享受過這個年紀(jì)天真爛漫的快樂，沒有來得及的事情實(shí)在太多。
“元元，哥哥對不起你。哥哥不能帶你前去上云京觀看春盛節(jié)的盛景了，是哥哥食言了?！?p> “你不要怪哥哥。”
付徘徊猛地吐出一口血來，狼狽地倒在地上。
四名黑袍男子飛身而起縱身落坐在馬上，再不看匍匐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付徘徊一眼，如來時一般風(fēng)馳電掣朝潁州的方向疾馳遠(yuǎn)去。
……
“主子，前頭死了人。”
說話的少女扎著兩個雙髻，兩邊各垂著一條粉色的絲帶，鵝蛋臉，雙眼靈動，模樣?jì)汕巍?p> 她風(fēng)一般地消失又一陣風(fēng)般地回到自己的馬上，靠近一輛飄舞著白紗造型奇特又華美的馬車稟告道。
“珍兒不得放肆，到后頭去?！?p> “死了人就死了人，你好端端地跑來主子跟前說這些做什么?！?p> 身著一襲黃裳，容顏姝麗的女子看著少女頗有些責(zé)怪。
“哼?！?p> 少女輕哼一聲，吐了下舌頭。
“要你管，主子都沒說什么，你這般做派只是徒增笑話?！?p> 少女十分不屑地又翻了個白眼，面上雖還是不服氣，但還是乖乖騎著馬到后頭去了。
“明煙，你也逾越了。一樣到后頭去吧。”
領(lǐng)頭的男子回過頭，不留情面地開口。男子雖看上去不茍言笑，但生得十分俊秀，著藍(lán)衣，頭發(fā)用一支赤紅色發(fā)冠高束著，很是干凈利落，男子年歲尚輕，但端坐于馬上自會給人一種嚴(yán)謹(jǐn)端肅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