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狂人十三

　　后山?jīng)]有什么好轉(zhuǎn)的。亂葬崗上蓋了一層薄薄的雪。光禿禿的樹干上也蓋著雪。

　　許傷想了好久，還是決定告訴柯歡，夜風(fēng)少爺自小和上神大人是定了親的。他們本來是非常要好的一對。他們將來也會是非常要好的一對。

　　柯歡不想聽關(guān)于這兩個人的事情。他覺得這兩個人就是生活在天上的仙人，偶爾下凡來散散心。就這樣。

　　小房子的墳已經(jīng)壘好了，還沒有立碑。她的墳前站著一個人，衣衫襤褸，依稀看著像燒腰子。

　　燒腰子畢竟是做過線人的，他找到了狂人?？上?，沒有下手的機會，還差一點被他看破了行藏。他決定回鎮(zhèn)上，找懷財幫忙。

　　懷財欠著金沙賭坊的錢，還沒還呢。越到年關(guān)，債主越是逼得緊，他真是好不容易才甩開了那幾個混混。雖然到的有點遲，但是他對著小房子的墳頭起誓，一定會為燒腰子兩肋插刀的。

　　殺害小房子的正是狂人十三，全名戴森，有名的綠林大盜，現(xiàn)在正落腳在五里渡口。

　　懷財聽到這個信息的時候，心潮澎湃了又低落。這個人被通緝了五年，賞金已經(jīng)提到了十兩黃金。如果，燒腰子真的找到了他，懷財再設(shè)法抓住他，送去縣衙呈報。十兩黃金也不能解決他的債務(wù)問題，而且賞金一定會被盤剝的，到手能有一半都不錯了。

　　不止十兩黃金，還有一百八十萬兩雪花銀。燒腰子在跟蹤戴森的時候，偷聽到一個秘密。

　　三年前，燕京的沅侯爺為黃河災(zāi)民籌集了一百八十萬兩雪花銀，在運送去黃河郡的路上被盜了。盜銀子的正是戴森和他的同伙要命仙姑、碼字道長。他們搶了銀子以后，分贓不均，起了內(nèi)哄。要命仙姑、碼字道長和銀子一起失了蹤，戴森一直在查找銀子的下落。經(jīng)過三年的明察暗訪，他已有了線索。

　　一百八十萬兩雪花銀，許傷有了興趣，他也要參與一下。

　　懷財有些不樂意了，說：“許大佬，你憑什么來插一腳。丑話說在前，老子是不可能聽你忽悠的?！?p>　　許傷說：“我有柯歡啊，我拿他入股。憑你們幾個人稀爛的功夫，哪里能對付戴十三那樣的亡命之徒。我們柯大佬就不一樣了，闖蕩江湖多年，藝高人膽大。歡歡，來，給他們表演一個?！?p>　　柯歡哭笑不得，許大佬你是要干嘛？他說：“我表演什么？”

　　許傷說：“隔山打牛。就打那棵樹?！?p>　　柯歡扎好馬步，推出一掌，只見不遠處碗口粗的樹應(yīng)聲倒下。燒腰子和懷財驚掉了下巴。

　　許傷說：“怎么樣，有我們?nèi)牍?，包你們有仇報仇，有錢分錢。我的話說完了?，F(xiàn)在，誰贊成，誰反對?！?p>　　燒腰子說：“我贊成?！?p>　　懷財說：“既然大家都贊成，那我們先講好怎么分錢?！?p>　　燒腰子說：“我不要錢，我只要戴十三的命，我要給小房子報仇?！?p>　　許傷說：“那我們可是要錢的。十兩黃金，我們也不分了，你們倆人分吧。一百八十萬兩銀子嘛，”

　　柯歡說：“那些銀子不能分，應(yīng)該捐給黃河郡府，讓他們分發(fā)給災(zāi)民?！?p>　　懷財說：“還說你是江湖人呢，怎么有點傻，這些錢到了郡府也是填了官老爺們的肚子，哪里還有災(zāi)民的份。老老實實的，大家一人一半，我也不占你們的便宜?！?p>　　許傷說：“成交?！?p>　　五里渡口，是榮江縣最大的渡口，也是去往鄰近三省的水上交通要道。隨著渡口業(yè)務(wù)的日漸繁忙，這里建起了一些房子，慢慢有了一些村民，形成了一個不小的村落。

　　從黑石鎮(zhèn)去五里渡口，騎最快的馬也要兩個時辰。四個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沒有人拿得出雇馬的銀子。若是等他們慢慢的走去，戴十三可能已經(jīng)去別的地方耍去了。

　　抓住戴十三一定不是問題，路費才是問題。

　　最后還是懷財解決了這個問題，為了那十百八十萬兩，他也是豁出去了。他通過衙門的好友說動了驛站的馬倌，用他懷財?shù)拇竺鞅?，借了一匹馬。他一再叮囑柯歡和燒腰子要好好看著馬，若是丟了，可是賠不起的。

　　眼下只有一匹馬，柯歡和燒腰子有兩個人，難道共乘一騎？許傷勸道，別想這么多了，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快些出發(fā)吧。一百八十萬兩銀子等著你們呢。

　　柯歡和燒腰子安頓好馬匹，混跡在渡口等船的人群里。

　　渡口附近有一家賣酒食的鋪子，不大，桌椅都擺在了門口。鋪子里面只有兩張桌子，全都靠著窗。窗邊坐著一位老婆婆，手里摟著個大包袱。

　　估摸著船要來了，門口的桌子漸漸坐滿了。

　　“合吾一聲鏢車走，半年江湖平安回?！?p>　　七八個鏢師押著兩輛鏢車遠遠走來，鏢車上插著鏢局的旗幟，上面繡著“鎮(zhèn)遠”二字?？茨晴S車留下的車轍印，估計箱子里裝著很重的東西，應(yīng)該是銀子不錯了。

　　這時，船靠岸了。渡口開始擁擠起來，上下船的人都擠到了一起。

　　船上下來了幾個人，燒腰子一眼認(rèn)出，當(dāng)中走著的正是戴十三。他們一行五人，假裝隨意的走到鏢車附近，一人占了一個要害位置，把鏢師團團圍住。

　　鏢頭覺得不妙，大聲說：“行走江湖義當(dāng)先，江湖人緣是飯緣。鎮(zhèn)遠鏢局點蒼驚天刀鄭萬金在此，還請各位好漢給個面子?！?p>　　戴森哼了一聲：“面子是別人給的，里子可是自己丟的。識相的，放下刀子，跪地求饒，狂老爺給你留個全尸。”

　　周圍的人一看是劫鏢的，紛紛逃走。

　　戴森使了一個眼色，五個人抽出兵器，與那些鏢師混戰(zhàn)起來。

　　鄭萬金使出點蒼驚天刀法，與戴森纏斗在一起。另外幾個鏢師拼死一博，傷亡了五人，斬殺了三人。剩下兩名鏢師，眼見就把最后一人打死了。不知從哪里飛出來幾把三棱脫手光鏢，一下子結(jié)果了鏢師的性命。

　　戴森已沒有耐心與鄭萬金纏斗下去，他扔掉手里的刀，自腰間抽出一條黑色長鞭，把鄭萬金的刀纏飛出去，接連幾鞭都招呼在他身上。鄭萬金失了重心，跌倒在地。

　　柯歡縱身躍出，一手拾起鄭萬金的刀，一手把鄭萬金抓起扔到燒腰子身邊。

　　戴森的鞭子像毒蛇一般向柯歡纏繞過來。

　　柯歡沖前一步，揮刀，刀影重重，順著鞭子抵至戴森的胸前。

　　戴森收勢不及，只得求饒：“好漢，饒命。那鏢車?yán)镉袃汕摄y子，全都給你?！?p>　　鄭萬金突然大喊：“小心暗器?！?p>　　柯歡旋身回刀，叮叮兩聲，將暗器擊飛。

　　戴森乘機扔出一枚煙霧彈，乘亂逃走了。

　　燒腰子急得直跺腳，這次讓他跑了，再往哪里找他們?nèi)ァ?p>　　榮江縣有三大鏢局：鎮(zhèn)遠、鎮(zhèn)威、威遠。鎮(zhèn)遠排名第一，主要靠的是點蒼驚天刀的名氣。

　　鄭萬金曾是點蒼派掌門的有力競爭對手。他初出江湖，憑著驚天刀單挑嶗山四鬼，一戰(zhàn)成名。在隨后的幾年內(nèi)，他四處征戰(zhàn)，驚天刀法在他手上得以發(fā)揚光大。可惜名氣大了，師兄弟們就容不下他了。

　　年歲漸長，鄭萬金也要考慮下半生的生活。想來想去，還是投靠了鎮(zhèn)遠鏢局，干起了鏢頭。憑著往日的戰(zhàn)績，他也過了幾年好日子。

　　鄭萬金說：“今日遇上狂人十三，能撿得一條命，真是要謝謝柯大俠了。據(jù)我所知，狂人十三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此次失手，必然再來。如果大俠確實要找他霉頭，不如守株待兔。”

　　柯歡頭一次被人稱為大俠。他有些不好意思。他哪里算得什么大俠，不過一個殺手罷了。若是往日，戴十三此時已是他的刀下亡魂了。

　　戴十三的樣貌已經(jīng)印在柯歡的腦子里了，他跑是跑不掉的。柯歡讓燒腰子看好馬，原地等他。

　　柯歡做為明月堂的五星殺手，追蹤也是一項基本功，他現(xiàn)在要追蹤的是一位拿著包袱的老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