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頌雅居內,伸手不見五指,漆黑的如同潑墨一般,時間在這其中都仿佛停止了流動。
就在這看不見的黑中,慢慢響起了極輕微的腳步聲,緊跟著,一點微微的光明,讓這濃墨有了一點色彩。
處于冥想中的岳明心,立刻被這細微動靜驚醒,睜眼一看,出現(xiàn)在眼前的,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小樓?!”
那無比熟悉的月色長裙,衣角正被一雙小手死命捏著,顯示出主人的無比忐忑,怯生生站在面前的人影,眉目低垂,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來者聽到呼喚,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用細若蚊蠅的聲音說道:“師……師尊,我真的可以這樣嗎?”
眼前的一幕是如此真實,讓岳明心的記憶洶涌而來,曾經的一切如時光倒流,再次重演。
岳明心沒有說話,只是直直的望著眼前之人,震驚了片刻之后,這才捂著額頭,眼中全是不解:“不是夢境,也不是幻術,是心魔?不,我怎么會有心魔。”
對面的女子見岳明心不發(fā)一言,臉上現(xiàn)出一絲惶恐,立刻跪下道:“是徒兒不自量力,小樓怎敢妄想與師尊并肩而行?!?p> 重現(xiàn)的這一幕,讓岳明心陡生感慨之意,搖了搖頭:“不,這身衣服很適合你,樓傾雪這個名字也很好,我等著你站在我的身旁,和我一起離開星界?!?p> 這話讓樓傾雪立刻展開笑顏,雙眼都笑成了月牙,這副天真的模樣,讓岳明心也同受感染。
還想再說兩句,眼前突然光芒大作,跪在眼前的樓傾雪霎時化為無數(shù)光點融入其中,緊跟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岳師妹,你不會真一天沒吃東西吧!”
這一次,岳明心是真的睜開了眼睛。
站在面前的,是一臉心疼的秦曦,她的手中提著一籃食盒,上面還隱隱透著熱氣,顯然是剛出鍋,就被她立刻帶來了。
剛剛那如美夢般的一幕被突然打斷,讓岳明心十分不悅,想要發(fā)作,但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樓傾雪已經死了,是在她無情注視下死去的,現(xiàn)在再思念,又有何用。
抬頭看了一眼秦曦,在陽光照射下,她的樣子有些模糊,但是這種溫暖的感覺,讓岳明心的那點微怒,立刻消失無蹤。
“下次進來前請敲門?!?p> 依舊是和往常一樣,一開口就是不中聽的話,這讓一臉熱情的秦曦神色一僵,咬了咬牙,沒好氣的將食盒往地上重重一放:“你要是餓死在里面了,我敲門還有什么用!”
若是別人,聽到這話一定是感動至極,可岳明心卻是垂下眼簾,無所謂的說道:“我不會?!?p> 也算閱人無數(shù),但如此不識好歹的,秦曦還是第一次見到,氣惱之下,一把將食盒狠狠的提了起來:“哼,好心當做驢肝肺!”
但她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再次將食盒放下:“走吧,先跟我去做入門登記?!?p> “登記?”
對于這種事情,岳明心有些不理解,這丹霞院的人都已經知道了她姓甚名誰,還有什么好登記的。
但她這次沒有再反駁,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給對方面子,實在是說不過去,略一思索,便站起來乖乖的跟在秦曦后面。
見這姑娘終于沒鬧別扭,秦曦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帶著她七彎八繞,往一處洞窟走去。
到達目的地后,秦曦快步走到那洞窟中心,接著向岳明心招了招手:“過來跟好我,很快就到了,別怕?!?p> 只看秦曦腳下那隱隱的圖紋光芒,岳明心就能猜出這又是一處傳送陣,只不過由于是在山內,沒有必要如山門那樣,用迷陣進行遮擋。
事實也確實如此,一個眨眼的功夫,兩人便身影瞬移,來到了一所大殿之中。
“這里就是三殿之一的歸元殿,是整個劍閣勢力最大的下屬機構,無論是弟子的貢獻、配給,還是任務發(fā)放,都在歸元殿的掌控中,這些東西看起來不起眼,但都是實實在在的權利?!?p> 秦曦拉著岳明心一邊往外走,一邊隨口為她解釋著。
想起昨日曾聽說的“三殿七院十八樓”,岳明心終于升起了一點好奇心:“聽你所言,三殿在劍閣中應是最強,不知問劍峰屬于哪一殿?”
見這個新來的師妹終于問了個問題,秦曦的臉上再度浮現(xiàn)一絲笑容,這樣才對嘛,年紀輕輕的,別總弄的別人欠她錢似的。
略一沉吟,她便開口解釋:“這你倒是想錯了,我說過,問劍峰是劍閣核心,也就是說,那里就是真正的劍閣,至于其它……”
后面的已不用再說,什么三殿,什么十八樓,都只是劍閣的分支。
緊跟著,秦曦繼續(xù)說道:“劍閣勢力龐大,除了這幾十個分支外,在這連綿的蒼莽山脈之外,還有四十八處分舵,分布在云州各地,我劍閣不僅是云州第一劍派,也是云州第一大宗?!?p> 一般新進弟子聽到劍閣這番實力,都會現(xiàn)出震驚的表情,然而岳明心只是點了點頭,問了一個讓秦曦大驚失色的問題。
“七院排在三殿之后,也就是說丹霞院的實力應該不差,但是為什么我一個小小的筑基四品,都讓你如此驚訝,是丹霞院名不副實,還是劍閣徒有虛名?”
身為劍閣弟子,膽敢懷疑劍閣實力,秦曦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神色劇變的同時,立刻伸手對她做了個“噓”的手勢,女子地位本就不高,要是被有心人聽見,怕是少不了一番責罰。
向四周望了望,見這大殿中沒幾個人往這里看,秦曦這才松了口氣,想想也是,這里是新晉弟子登記的地方,平時哪有人來,是自己太過小心謹慎了。
長出一口氣,這才一臉認真的看向岳明心:“以后這種話可不能亂說,至于你的問題,說來慚愧,我們丹霞院比較特殊,論整體實力的話,怕是……”
想要說可能連十八樓都不如,但是這話怎么都說不出口,在那雀游峰上她們表面無憂無慮,實際上只是一群籠中鳥。
看秦曦這結結巴巴的樣子,岳明心已然清楚了情況,一切還真是如她所想,丹霞院只是一個養(yǎng)花瓶的地方,甚至可能是劍閣豢養(yǎng)的“后宮”。
一個已說不下去,一個也不再詢問,剛剛升起的一點聊天氛圍再次陷入冷場,好在她們走的不算慢,就這么一會兒,便到了登記名姓的地方。
“丹霞院的?哦,稍等。”
負責登記的弟子只是掃了岳明心二人一眼,便懶洋洋的從躺椅里爬了出來,有氣無力的打開身后的小門,招呼他們趕快進去。
待那兩位姑娘進去后,這人伸手在躺椅扶手上按了按,嘴唇微微動了幾下,然后又仰面一躺,繼續(xù)自己的春秋大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