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杏村的遺孤?”自己做過什么,自己清楚。得到答案,再將她出現(xiàn)的時間,與之后發(fā)生的所有事情聯(lián)系在一塊想了想,便明白了青幫到底是毀在了誰的手里。
“報應(yīng)啊,報應(yīng)?!毕胪?,想明白了又怎樣,他已經(jīng)廢了,青幫也沒了,什么都沒了。
穆林月沒有再出聲,抬起槍,再對準(zhǔn)了他。剛要動手,一個輕微的響動引開了她的注意力。
“你是誰?”穆素妍醒了,有些慌張得看向抱著自己的男人。
穆林月迅速轉(zhuǎn)身靠向她,剛要示意楚大帥不要說話,可是已經(jīng)晚了。
“妍兒,是我?!背3雎暤耐瑫r,還扯下了自己的面巾。
“你……”穆素妍努力回想。穆林月捏著拳異常緊張。
“你是二郎?!焙芸?,穆素妍找到了對應(yīng)的人名。
“是我,妍兒?!彼腻麅?,一直都是這樣稱呼他,也只有她能這樣稱呼他。
穆素妍緩緩一笑,剛要伸手去摸他的臉,似又想到了什么,把手又縮了回來,有些不好意思得看了看四周。
楚大帥知她害羞了,淺笑。穆素妍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放下自己,這里還有人呢。
楚大帥緊了緊手,再不情愿也得照她的話去做。穆素妍一站好,第一個面對的便是穆林月,皺了皺眉,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自己的衣物,迷茫間又回過頭看了一眼楚大帥。
她的動作,除了穆林月外沒幾個人能明白,都有些詫異她的表現(xiàn),而穆林月則是明白她封存的記憶,因為楚大帥的出現(xiàn)打開了,有些緊張。
“孩子?!蹦滤劐麑@在她身邊的人都看了一圈,才向穆林月伸出了手。
“娘。”穆林月走向她,卻被她嫌棄太慢,反倒向她急走了幾步,抱住了她。可就是這幾步,出了問題,她看到了倒在地上,被燈光照亮的那個人。臉色不由大變,那段不堪的回憶也涌了出來。
還真別說,這真是從那年后,她第一次再見楚落言,哪怕被他抓了兩日。對,只有兩日,并非穆林月猜測的那樣有好多時日了。
春天,鎮(zhèn)上的藥材總是緊缺了些,必定生病的人多了,而那些看不起病的,抓不起藥的人只能等死。每年這個時候,庵里都會來施藥,今年她也來了。
雖說不太記得過去的日子,但對草藥的熟悉感,還是讓她很快上了手。病人很多,也很忙,卻很充實,施藥時,身上的吊墜被人偷了也不知道。
而就是這枚遺失的吊墜,招來了禍?zhǔn)?,落到了楚落言的人的手里。他的人一邊派人去上海,一邊派人去庵里抓人,哪知還沒進(jìn)庵門就發(fā)現(xiàn),這個庵子不簡單。
為了隱藏自己的行蹤,不得不改變一貫的策略,改為暗捕,并且他們運(yùn)氣不錯,兩天前在山林中等到了出來采藥的慧了師太,也就是穆素妍。
而當(dāng)時她身邊只帶了一名同門,終是敵不過,被抓了。而被抓的日子里,楚落言很忙,還沒正式與她碰過面,所以并沒受到什么刺激,也就沒出現(xiàn)穆林月?lián)牡那闆r??墒乾F(xiàn)在……
在穆素妍逐漸恢復(fù)記憶的情況下再看到這張臉,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第一反映便是尖叫,然后開始尋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穆林月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也是最快的一個,一把把她抱在了懷里。“別怕,別怕,沒事了,沒事了?!痹诓煌5陌参肯?,穆素妍似安心了一點(diǎn),躲在她懷里瑟瑟發(fā)抖。
凌九也明白過來,剛想上前,被穆林月用眼神制止了。任何一個異性,都可能再刺激到她。
所以當(dāng)楚大帥意識到出了問題時,已被凌九拉住了上前的腳步。隨著穆林月輕柔的聲音,穆素妍終于平靜了不少,可她仍忍不住去看那個惡夢中的人,見他用左手拿起槍瞄準(zhǔn)他們時,母性戰(zhàn)勝了恐懼。本能得把穆林月推到自己身后。
穆林月不太明白她的用意,卻不敢違背她,順著她的力氣讓開后,才發(fā)現(xiàn)危險的臨近。再作反映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娘?!彪S著她的驚呼,一個人影閃了出來,擋住那顆飛來的子彈。同時,另一聲槍聲也響了起來,楚落言應(yīng)聲倒地。
“娘?!蹦铝衷率紫确鲎“c軟下來的母親,發(fā)現(xiàn)她沒有受傷,只是暈倒了,將她交給楚大帥,才奔向那個擋子彈的人。
那人是顧白,跌坐在塵埃中,扣住他的脈搏,痛心得發(fā)現(xiàn)自己已無能為力了?!邦櫲?,顧白。”喉嚨里一陣陣發(fā)緊,只得一聲聲呼喚他的名字。
凌九對楚落言補(bǔ)完槍也跑了過來,陪穆林月一起,跪坐在顧白的身邊,握住他的另一只手?!靶值堋!绷謨旱谋憩F(xiàn)已表明了一切,也不知該說點(diǎn)什么好。
顧白睜開眼?!靶〗悖恪瓫]事……就好?!睅讉€字費(fèi)了他不少力氣,卻仍想擠出一個笑容。
“顧白,你又不聽我的命令?!蹦铝衷轮麑ψ约旱那楦?,控制好自己情緒,擠出了一句話。
“嘿,嘿。”顧白傻笑,有大量的血液從口中涌出。
“你會沒事的。”她從不說謊,可此時她說謊了。
“告訴他們幾個?!鳖櫚状丝堂偷玫绞巧隽诵┰S力氣,“我做到了。”掛著他獨(dú)有的滿足的微笑閉上了眼。
穆林月閉上眼,她懂他在說什么,他們幾個私下曾發(fā)過誓,在非常情況下,他們首先能做的便是保護(hù)她,哪怕是死也要做到,心底有一種悲哀無處發(fā)散。
“哭出來吧?!绷杈泡p按住她,她如此悲痛得模樣更讓人心疼,哪怕自己心里也很沉重,但她永遠(yuǎn)都是擺在第一位的,甚至有些慶幸,中彈的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