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fēng)送暖入屠蘇。
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新的一年開始了,李家放著全華陰最亮的煙花,望著天空中閃爍的光點,許下了各自的愿望。
李家小郎可再三囑托,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所以每個人都非常認(rèn)真的閉眼需要,卻無人出聲。
煙花過后,聽著景德三年的鑼聲,李家一大家子,分作兩桌,開始食用豐盛的年夜飯。
作為一名從小在吐蕃長大,幾乎沒有走出過吐蕃的吐蕃人。
故而這一次,南溫是真正意義上過宋人的元日。
“大宋不僅有美食,有好的田地,有技術(shù),有好吃的食物,有繁榮的商貿(mào)……還有悠久而延續(xù)的文化。
嗯,我還認(rèn)識了這么多朋友!”
南溫小口喝了一口在華州非常流行的果酒,紅彤彤的小臉望向四周,只覺這是他在父母逝世后,過得最為開心的一段時間。
宋人很友好,不像現(xiàn)在的吐蕃人那樣野蠻。
宋人生活的也很好,不像吐蕃人多與苦寒中餓死。
更為重要的是,宋人不乏許多天資卓越之輩,比如他待的李府里,那位為許多人誤解為“少時不學(xué)無術(shù)”的李家小郎!
“他就是個天才!
可惜不是我吐蕃人!”
南溫想到這里,原本開朗的小臉上頓時染成愁色。
吐蕃還能回到他的手中,復(fù)興屬于贊普的榮光嗎?
要是能讓吐蕃人過上和宋人一樣安居樂業(yè)的生活,他吐蕃向大宋俯首稱臣又如何?
可惜現(xiàn)在的吐蕃亂成一團(tuán),各自為戰(zhàn),只顧著部落間的利益,忘了北面尚有豺狼窺探。
想到北面的李夏國,南溫就徒生一種急迫和憂慮感。
前兩次李家小郎與趙家之人說話時,沒有背著他,言及李夏國有圖謀他吐蕃幾個部落的戰(zhàn)略目標(biāo)。
雖不知戰(zhàn)略這個詞的出處從何而來,但南溫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吐蕃靠近大夏的土地城池,乃至于恐將危矣!
“我記得阿勒干叔叔上次奉命出訪大宋進(jìn)貢。不知道今歲會不會是他?”
南溫的心中滿是憂慮,默默思索著。
他所處的李家,這群人過不了多久就會去往開封,那正是大宋國帝都之所在。
若有機(jī)會,不知道能不能遇到吐蕃內(nèi)親近他的族人……要是可以的話,只要這群族人證明他的身份,那就可以得見宋皇……
想著心事,孫二狗吆喝了他一聲,南溫才從深思中回神。
“溫子想什么呢?猴子他們都去幫忙了,你也快去給你臘月姐搭把手,把小郎專門讓做的‘五香雞’給端上來!
我再去酒窖里拿些酒,給小郎他們添一些!”
“好的,二狗哥!”南溫離開座位,忙去廚房給臘月搭下手。
李家的年夜飯分成兩個大圓桌,南溫他們自是在外院,李自明這一大家子則是在內(nèi)院。
南溫拿著新上的菜品送入內(nèi)院時,正巧聽到李家?guī)讉€人在商議去往開封的事情。
“爹的上任日期是正月二十九。
兄長的省試時間是二月二十九。
相差也不過個把月!
再考慮到母親和嫂嫂,不如我們正月十六就一起出發(fā),算上路上耽擱的日子,差不多在爹上任前能趕到!”
“賢兒說的對,大官人你看如何?”
“就按照老幺說的辦,正好為父這段時間在家里,好好知道你們的課業(yè)!”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就把去往開封的行程給定了下來。
只是南溫把盤子放下的時候,有些奇怪,李家小郎在聽到李大官人指導(dǎo)課業(yè)時,為何齜牙咧嘴,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好消息,他南溫終于可以去大宋開封看看,甚至能把握著機(jī)會,給吐蕃尋求生存的一線機(jī)會……
元日一過,走親訪友開始了。
李家兄弟初時也是忙碌了幾天,拜訪一些長輩。
待元日的氣氛消散的差不多時,難得于家中休息的李自明果然開始親自專門指導(dǎo)起了兩子的課業(yè),甚至把李賢小時候做的戒尺也拿了出來。
上面刻有刻度,李賢言之為“刻度尺”,但在李自明看來,用來教育兒子再合適不過了。
自己作下的孽,無論怎樣也要吃完。
好在李賢一旦認(rèn)真起來,加上這些年左七左八學(xué)到的一些知識,又經(jīng)過一段時間溫習(xí)后,面對父親的提問,已不像幾月前在乾祐那樣擔(dān)驚受怕了。
他甚至生出了一種自信,若是早幾月同兄長一道參與解試,說不定能順利晉級,同兄長一道參與接下來的省試。
“我怕是在想屁吃!”
當(dāng)然,李賢也知道這是他自己一廂情愿的想法,真實的科舉,依他現(xiàn)在的能力,順利通過解試的把握恐怕都不到五成。
反正他才十五歲,過了明年的生日,也才十六,而若是去了國子監(jiān),好好學(xué)習(xí)幾年,未必不能中個進(jìn)士。
拿個進(jìn)士身份,有了文憑后,兄長和父親這兩個大靠山又在朝中,自己只好回老家,繼承家中的百萬貫家產(chǎn)了!
想想接下來的人生,李賢都給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
時間飛逝,尤其把心思放在學(xué)習(xí)上后,日子不知不覺間就過去了。
很快到了正月正月十六。
李家人收拾了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牧筌?,把臘月孫二狗等近八個下人帶走后,李家又只剩下老種叔一人看門。
反正李家離縣衙不遠(yuǎn),李家又和縣寺的不少人相熟,一般除了狀況,老種喊一嗓子,捕快就會上門。
何況還有蘇家和趙家于華陰縣城幫忙照料。
既而,李家一行十幾人安心的出發(fā),往開封而去。
途中因多女眷,尤其兒媳蘇玥懷有身孕,雖說只有個把月,但李母還是強(qiáng)烈要求眾人把步伐放的一慢再慢。
“再有一日路程,就能抵達(dá)洛陽了!”
趁著休息的時候,李自明向眾人告知道。
這條路,他于十?dāng)?shù)年前入開封趕考時走過,這么年過去,依舊沒有太大的變樣。
只是再次踏上這條路上,他已不是當(dāng)年的書生。
李賢順著老爹的目光望去,看向長長的道路,心中亦是感嘆了一句:
開封,我李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