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蘇宇軒天沒亮便起了,洗漱一新后又端了一盆水,轉頭去了云笙房間。
云笙原本的衣服是穿不了了,幸好昨天夜里魯大刀派人送了一套新的過來。
兩兄弟剛收拾清楚,魯大刀派來接的人便到了。
剛出府主府邸,坐在前面馬車上的柳靜姝便看到了云笙,伸出手招了招,“云公子,能撐得嗎?”
云笙點點頭,盡管聲音略顯虛弱,但仍扯著嗓子回道:“柳姑娘放心?!?p> “嗯。”柳靜姝眸子閃了閃,沒有再多問。
待侍衛(wèi)將云笙抬到后面馬車安頓好,魯大刀立馬在隊伍最前面壓手一喝:“出發(fā)?!?p> 沒走出多遠,魯大刀撥轉馬頭到了云笙馬車旁,呵呵笑道:“小子,你的恢復能力倒是不錯,一般人可經(jīng)不起這個折騰。”
云笙正要起身行禮,魯大刀揮了揮手,“用不著多禮?!?p> 云笙略顯尷尬笑了笑,“全靠魯將軍出手相救,此恩來日必報?!?p> 魯大刀一聽這話當即變了黑臉,語氣中善意全無,“今天府試人多,曹應山不得已在府城外另設了一處考場,一會先送小姐去武考,再送你去文考。”
啪,話說完不等云笙回應當即架馬回到馬隊前。
見狀,云笙愣住,蘇宇軒更是愣住,開口問道:“魯將軍這是怎么了?”
云笙略沉思一陣,大概明白魯大刀為什么突然臉黑,笑道:“魯將軍該說的都說了,再說什么都是多余,突然臉黑,應該是告訴我,他不喜歡只會嘴上說感謝的人?!?p> “???”聽完蘇宇軒更不明白了。
云笙微微一笑,“一會武試小心些,反正只是過過癮,沒必要傷了自己?!?p> 聽到他這樣說,蘇宇軒眼光閃了閃,想了很多,不自然的笑道:“你放心吧?!?p> ...
就在這時,街道邊開始嘈雜起來,盡是些歡呼議論之聲。
“天啊,怎么這么多人參與府試?。 ?p> “誰說不是呢,考試地點在東城門外護城軍營地,隊伍卻是排到了這里...”
“最可氣的是那些權富子弟,明明一個人排隊參考便好,偏偏弄個馬車隊,實在可惡?!?p> “可惡至極...”
“該死...”
云笙越聽眉毛蹙的越緊,原本熱鬧的氣氛全變作了仇視和咒罵,而目標也正是自己所在的車隊。
魯大刀和侍衛(wèi)隊皆出身行伍,臉皮厚自然是無所謂。
而柳靜姝卻是氣的差點吐血,她還沒試過被這么多人罵,甚至有些人是指著她這頭車罵的,只差向她啐口水了。
“住嘴...”
忍無可忍的柳靜姝跳到車頭,朝人群大喝。
“...”
人群稍稍靜了靜,片刻之后,“這是哪家的瘋丫頭?!?p> 有了第一聲就有第二聲,“大戶人家不過就是錢多點罷了,哪有什么家教?!?p> 頓時人群炸開了,叫罵聲掩蓋住了柳靜姝的聲聲怒吼。
云笙看著這一幕笑著笑了搖頭,窮人都是見不得別人好,何必搭理,反倒是促使人家罵的更兇罷了。
“眾將士!”
魯大刀低喝出聲。
“在!”
頓時,一股肅然殺氣從眾侍衛(wèi)身上沖天而起。
“再有亂嚼舌根者,力斬無赦。”魯大刀再次怒喝一聲。
“斬斬斬。”伴隨著侍衛(wèi)們聲聲爆喝鏘鏘聲不絕于耳,侍衛(wèi)們皆是抽刀在手。
...
整條街頃刻間鴉雀無聲。
“出發(fā)?!?p> 車隊又動了起來,不過這次沒有人再敢叫罵,侍衛(wèi)們目光所指,路人皆逃避著低下了頭。
這一切被云笙看在眼里,不禁暗暗點頭,他算是明白什么叫行伍之人了,也終于明白柳靜姝的性子和膽識從何而來,這也太猛了。
滋南府東城門。
城門共有一大二小,此時,兩座小城門排著長隊,皆是些前往府試現(xiàn)場的人,中間最大的城門卻無人排隊,反而是重兵把守。
不久后,云笙所在的車隊終于到達此處。
看守此處城門的是城主心腹,自然是見過魯大刀的,見是魯大刀帶領的車隊,隔著老遠便跑了過來。
“魯將軍,末將已經(jīng)再次等候多時了?!?p> 說著話,守門統(tǒng)領韓月回身手一揮,把守中門的兵士當即退至兩旁,讓出位置給車隊通過。
“嗯?!?p> 魯大刀脾氣好不好云笙不知道,但肯定是不喜歡這種阿諛奉承拍馬屁,一句客套話也沒說,回頭喊了聲:“過城門?!?p> “這魯將軍真是個猛人,我還真想到軍隊里去試一試?!碧K宇軒嘖嘖兩聲,在云笙耳旁輕聲說道。
“若不是現(xiàn)在身體不允許,說不得我也會毫不猶豫選擇武科,將來有這般成就也就夠了?!痹企宵c頭回應。
“那是...”突然,蘇宇軒驚呼一聲,手指城外一輛馬車。
云笙順著他手指方向望去,眼睛頓時一瞇,目光凌厲,那人正是丁文。
丁文似有感應,一偏頭也看了過來,先是一愣,轉而目光陰翳的笑了笑。
只見他回頭招呼幾聲,不一會身邊就聚集了百十人,徑直朝車隊沖了過來。
丁文自然是認得府主府的馬車,但他此時已經(jīng)顧不了那許多了,況且自己小姨是如今府主最寵愛的小妾,萬事有人兜底,可以說是有恃無恐。
距離不遠,丁文一伙轉瞬便到,頃刻間將魯大刀的整個車隊圍了起來。
魯大刀有些玩味的看著這伙人,沒有出聲命令侍衛(wèi),只是不著痕跡的看了看云笙那邊。蘇宇軒眼中倒是閃過一絲懼怕,云笙卻是有些老神在在,他知道魯大刀答應過的事不會反悔。
丁文也不算太魯莽,沒有直接下令出手,他的目標只有云笙和蘇宇軒,犯不著全部得罪。
“我和那車上兩個小子有仇,若不想被殃及可自行離開。”丁文手指云笙大聲笑道。
魯大刀目光看向一邊,沒有回話,他不開口,車隊之中自然也沒有其他人張口答復。
丁文的笑容逐漸凝固,怒火頓時從心頭蔓延至眼眸,手一揚,爆喝道:“給我...”
“住手?!?p> 曹應山本在護城軍營地中巡視,聽下面人稟報城門外有人鬧事,即刻驅馬趕了過來,正見到了這一幕,于是大喝一聲制止。
丁文一聽是曹應山的聲音,只好聽話先住手。
篤篤...嘶...
很快,曹應山在魯大刀馬前勒住韁繩將馬停住,左右看了兩伙人頓時覺得頭疼,也不知道問誰好,索性望天問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魯大刀反正無所謂,笑看著沒有說話,于是丁文趕忙湊近了些,低聲叫道:“小姨夫...”
正要往下說時,曹應山一馬鞭摔了過去,大喝一聲:“叫我府主大人?!?p> 魯大刀的眼神越發(fā)玩味了。
丁文被實打實抽了一鞭,疼的“嘶嘶”聲不斷,雖然心中不解,還是改了口,“府主大人,這車隊里那兩個人偷了我的錢,還殺了我兩名家丁,我要抓回去治罪。”
“噢!”
曹應山看向云笙,眼睛轉了轉,認出了兩人并不是和魯大刀一路來的,而是柳小姐半道上碰到的,雖然心里知道丁文多半是扯謊子,但他不好拆穿,免得最后都不好看,于是回頭看向魯大刀問道:“你看這位公子所說之事的確嚴重,要不就讓人帶走吧,反正那兩個人和你們也不熟?!?p> 聽到曹應山這么說,柳靜姝頓時坐不住了,嬌喝道:“胡說八道,明明是那人仗勢欺人,還要當街取人性命,該抓的是他...”
魯大刀笑了笑,偏過頭朝柳靜姝眨了眨眼,示意這事你別管,我來處理,這才回頭笑道:“小姐不過是被他人蒙蔽了才會這般說,曹府主不用理會,若真是這兩人犯下這般大罪,盡管帶走便是,我絕不阻攔?!?p> “好。”
一聽這話,丁文頓時大喜,瞬間挨的一鞭子也不疼了。
蘇宇軒一臉擔憂,忙拉了拉云笙衣袖,他笑著搖了搖頭,示意安心看戲便好。
丁文手一揮,大喝一聲:“上,給我把那兩個小子抓...”
“唔啪~”
魯大刀眉頭皺了皺,手一揮揚鞭帶著厲風聲抽向丁文。
事發(fā)突然,曹應山反應過來時長鞭已經(jīng)抽到了丁文身上。
“呃...”
魯大刀這一鞭可比曹應山的那一鞭重的太多,丁文張著嘴卻發(fā)不出絲毫聲音,手卻是在身體各處瘋狂的抓,看臉色才能知道此時的他有多痛。
這一鞭太狠了,云笙看在眼里卻覺得太爽了,前兩天才被人打了一悶棍,這次起碼比自己疼十倍以上,內心中暗暗給魯大刀點了一個贊。
曹應山見到丁文疼的撕心裂肺,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卻不好明著呵斥魯大刀,低沉著聲音問:“魯將軍,這是何意?當著我的面打人?是看不起我曹應山嗎?”
魯大刀笑著擺手道:“曹兄,曹府主,我哪敢看不起你啊。我抽這小子一鞭,其一是因為他為了私事圍住我家小姐,其二是因為我是說了可以抓,但不是現(xiàn)在,這不是又打我臉嗎?你說,就這兩個事我是不是沒有殺他都算是好的?!?p> “...”曹應山一時間被堵的啞口無言,但他可不能吃這個啞巴虧,你說的是有理,但你竟然當著我的面打我最喜愛的小妾的外甥,我回去了能有好?
于是轉而眼一橫,哼道:“那你是擺明了要袒護這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