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屏息聽著。
“近兩年,不,近三年,京城都沒有出過這樣的事?!敝x臨壓低聲音道。
“什么?”楚月捂了嘴,她驚訝的表情還是惹得桑枝和采荷望了過來,楚月急忙調(diào)整好神態(tài),竭力平靜的問道:“沒有人家因為得罪皇上被流放?”
“沒有,其實這十來年大梁可以說是風(fēng)調(diào)雨順、物阜民豐,皇上御下恩威并治,既不過分嚴(yán)苛,也不一味優(yōu)待,文官、武官之間也基本平衡,沒有相互傾軋?!?p> “言官提提意見當(dāng)然還是有的,但我查了好幾年的記錄,沒有人因為勸諫皇上而被全家流放的,我又讓六部的人查了一下有沒有人因為其他原因開罪皇上的,連刑部的檔案都看過了,沒有。按理說,如果全家被流放,這樣的案子是大案,肯定要經(jīng)過刑部的,但是沒有?!?p> “我怕漏,擔(dān)心會不會是你哥他父親因為什么事,惹得皇上不高興,當(dāng)場雷霆大怒治了罪。正好我有個親戚做御前帶刀侍衛(wèi)的,皇上發(fā)生了什么事他最清楚不過,但他說近幾年都沒有過這樣的事情。”
“這樣……”楚月喃喃道,難不成,哥哥騙了她?
哥哥為什么要騙她?
“對了,你今日又遇到什么事了嗎?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p> 楚月簡明扼要把前一日賞春宴的事情講了。
“有人在賞春宴投毒?”這回輪到謝臨驚訝了,“還是針對二皇子和三皇子?”
“我不能確定,只是懷疑?!?p> 謝臨搖了搖頭,“這是怎么了?先是太子,然后是二皇子、三皇子?!?p> 楚月猛地轉(zhuǎn)頭看向他,“你說什么?”
謝臨奇怪的道:“我說什么了?我說先是太子,然后是二皇子、三皇子。”
楚月恍然大悟,“對啊,我怎么就沒把這幾件事想到一起!”
王昭儀說之前是容貴妃在主理后宮事務(wù),此次賞春宴,說是皇后主辦,其實主要操作者應(yīng)該是容貴妃。
容貴妃跟二皇子、三皇子沒有過節(jié),她一個無嗣之人,也不至于要下手去害他們。
皇后舉辦此次賞春宴的目的是讓四皇子去鳳儀宮,對于這一點她是志在必得,賞春宴只不過是走個過場,在這種時候,沒理由也沒必要在賞春宴上去害二皇子、三皇子。
但她不做不代表林昭容、馮昭媛不去這么想,她們倆極有可能會認(rèn)為皇后想抬四皇子做太子,而對二皇子、三皇子下手。
但萬一,下手之人并不是她們之間的任何人,而是一個外人,或者說一群外人。
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對皇族下手,對皇族子嗣下手,那是不是就能解釋得通太子、二皇子、三皇子接連出事的問題了?
楚月陷入了沉思。
太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秋獵晚宴刺殺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名自殺了的太子府侍衛(wèi)究竟是什么人?
又是誰一把火把行宮燒了?
仿佛一團團迷霧,將楚月緊緊裹挾起來。
她覺得不寒而栗,倘若自己的推論是正確的,那二皇子、三皇子現(xiàn)在就危險了。
還有不滿一歲的四皇子,自己的表弟,此刻指不定被什么人虎視眈眈的盯著。
不、不行,不能任由事件這么發(fā)展下去。
謝臨離開后,她匆匆走到書桌邊,提筆寫了一封信,寫好后仔細(xì)封好,叮囑桑枝,“桑侍衛(wèi),勞煩你再去一趟王府,信一定要親手交給王爺?!?p> 桑枝有些疑惑,但還是點點頭。
趙衍一直到翌日早上才回到王府,宮里出了這么大的事,皇上立馬召了他入宮。
整整在皇宮里查了一日一夜,此刻回府,卻見到等了一晚的桑枝,“楚姑娘的信?”他接過信細(xì)細(xì)看起來,眉頭越鎖越緊。
就在這時,謝臨被隔壁楚明軒房里的嘈雜聲吵醒,他揉著惺忪的睡眼走過去,“致遠(yuǎn)兄,出什么事了?”
楚明軒一臉的驚慌,“我大妹不見了。”
謝臨的睡意立刻被嚇飛到九霄云外,他吃驚的望著楚明軒,“什么?楚姑娘不見了?”
楚明軒沒有回話,他急躁地看著前來報信的小廝,“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日一早,大小姐房里的丫鬟見小姐遲遲沒有起身,便前去請她,誰知床上已經(jīng)沒有人了?!?p> “什么意思?楚姑娘自己走了還是有人來過帶走了楚姑娘?”謝臨急急問道。
“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現(xiàn)在大老爺跟大太太都在大小姐房里?!?p> “我去看看?!背鬈幣霞庖卤愦掖页隽碎T。
“等等我?!敝x臨趕忙跑回房穿好衣服也往楚月的院子趕去。
楚林之站在房中,正在審問丫鬟們,王氏坐在楚月的床邊一個勁兒的抹淚。
謝臨聽了一會兒,丫鬟們的說辭來來回回就是睡覺前小姐還好好的,沒有任何異常,半夜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聲響,但是一早起來便發(fā)現(xiàn)小姐不見了。
被子還攤開著,枕頭也沒有整理,就像是半夜有人來帶走了楚姑娘一樣。
謝臨悄悄的四處看了看,門沒有被撬的痕跡,他挪到楚明軒旁邊,“楚姑娘晚上睡覺開窗嗎?”
楚明軒皺著眉,將這個問題問了一遍丫鬟。
丫鬟們表示晚上小姐會開一點窗,說是透氣。
那便是被人從窗戶擄走無疑了,謝臨在心里想。
“值夜的丫鬟睡在哪兒?”謝臨又問楚明軒,楚明軒照舊問了丫鬟們,昨晚值夜的是碧玉,她睡在外間,跟楚月的床隔得不遠(yuǎn),中間僅有一道屏風(fēng)。
碧玉擔(dān)心大公子懷疑自己睡的太死,連忙道:“大老爺、大太太、大公子,平時奴婢值夜的時候,有一點兒聲響都會醒的,但昨夜什么聲響都沒有聽到?!?p> 其他幾個丫鬟也紛紛幫腔,說碧玉并不是那一睡便什么都不知的人。
“問一下她昨夜是一覺睡到天亮嗎?”謝臨湊近林楚明軒說道。
楚明軒問完后,碧玉仔細(xì)想了想,“對,昨夜很安靜,奴婢中途沒有醒過?!?p> 十之八九是被下迷藥了,謝臨心里想著,踱到窗戶處看了看,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此時楚林之也問得差不多了,他又急又氣的回了自己的書房。
楚林之剛走,就有王氏的丫鬟跑過來,手里拿著一封信,“夫人,在您房里發(fā)現(xiàn)了這個。”
王氏接過信,剛一打開,她的臉色就變了,匆匆跟楚明軒交待了一聲便離開了。
楚明軒心里奇怪,尋思著待會兒再去找母親問問是怎么回事。
謝臨見楚林之和王氏走了,趕緊走到了楚月的床邊,這里聞聞、那里嗅嗅。
“你做什么?”楚明軒喝道。
“噓!”謝臨招呼楚明軒過去,低聲道:“致遠(yuǎn)兄,剛剛伯父伯母在我不好說,看這情況,楚姑娘八成是被人擄走的,以前在昆明,也有人想擄楚姑娘走,你忘啦?”
他的話提醒了楚明軒,楚明軒不說話了。
“不過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擄走個大活人可不容易,對方極有可能用了迷藥,我想看看是不是如此?!?p> 楚明軒似懂非懂的看著謝臨,“謝世子,你還會這些?”
“當(dāng)然,常在江湖走,總要會幾手?!?p> 楚明軒轉(zhuǎn)身,對滿臉驚訝的丫鬟們揮揮手,“先去做該做的事。”
丫鬟們有些猶豫,這可是小姐的閨房啊,怎能讓謝世子肆意妄為的亂走亂看,但有大少爺擋著,大家也沒辦法。
謝臨聞著聞著,聞到了一絲若有若無似曾相識的氣味。
他趁楚明軒不注意,偷偷拿起楚月的枕頭聞了聞。
迷香散!
果然!
他趕緊放下枕頭,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