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妮雅嘴角抽了一下,她之前聽廖米說,秦邛的家里人都是很特別的一群人,不過到底是怎么樣的特別法,倒是沒有細(xì)說,只知道他爸媽的智商都很高。
單就這個居家設(shè)計的風(fēng)格來看,也不是一般人能住的,就這個欄桿和懸崖成四十五度角且是向下的角度,半夜出來賞月,豈不是很危險。
好在只是有一段路途有些讓人膽戰(zhàn)心驚,等繞過了這段路就好多了。
大有別有洞天的意境在里面。
錢妮雅很好奇:“你爸媽是不是俠客之類的,再不成就是武林高手?”
秦邛面上淡淡的,“也許吧?!?p> 錢妮雅之前以為秦邛會否認(rèn),不過現(xiàn)在他承認(rèn)了,倒反更加重了否定的結(jié)論。
“你為什么帶我來見你爸媽?”錢妮雅問這話的時候,天地良心,完全就是無腦思考,游離狀態(tài)的時候隨便問問罷了。抬頭看是懸崖峭壁,往下看也是懸崖峭壁,雖然腳下是沒有什么生命危險,不過要是動作太大的話,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這些路是不是年年都年檢?
倘若錢妮雅此刻抬頭看秦邛,就能看見他眼里閃過一點(diǎn)別有用意,倒不是別有用心,就是比較深沉的意思。
“來都來了,見見而已?!鼻刳鲈诟X妮雅說話,倒也像是在和自己說。
錢妮雅倒是沒什么意見,反正來都來了。
見就見了吧。
畢竟要在人家家里住一段時間,也算是禮節(jié)。
“可我什么都沒帶啊?!?,錢妮雅往里面看了一眼,這個院落好像幾重幾門的,到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有兩個門了。還是看不見個人影,果然是地方大,可勁兒造啊?!斑@可怎么辦?”
秦邛就看著錢妮雅看著自己。
她身量比自己矮一點(diǎn),平時穿高跟鞋的時候能到耳朵的位置,現(xiàn)在穿的平底,就到不了那么多了,頂多就是在脖子的上半部分。仰著頭看人的時候,眼睛比平時大,看著還挺乖巧的。
“沒帶就沒帶吧?!鼻刳霭参浚拔野謰屢膊皇呛芫兄?jǐn)?shù)娜??!?p> 錢妮雅總覺得有點(diǎn)兒過意不去,“唔,那要不下次補(bǔ)上?!?p> 秦邛覺得可以,既然她自己都說了要下次再過來,他也不介意,反正不是自己說的。
兩個人進(jìn)了跨院之后,從貼著山崖的地方有個小門。越過小門,視野就開闊多了。
倒像是平川。
整齊碼著一排的小平房,都是青瓦頂?shù)?,門也都是紅木的,頗有點(diǎn)兒復(fù)古風(fēng)。
“你爸媽品味不錯呀,這房子修的很氣派?!卞X妮雅贊嘆道。
秦邛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房子是找人專門設(shè)計,然后修的。”
錢妮雅哦了一聲,“挺貴的吧?!?p> 秦邛想不起來了,這房子修的時候,自己還?。骸爸虚g補(bǔ)修過幾次,這種房子,里面的房梁都換過?,F(xiàn)在勉強(qiáng)能住。”
“這材料怎么運(yùn)上來?”看著路并不是很寬。
“不知道。”秦邛對于修房子的時候印象不深,只記得,他上完學(xué)之后,爸媽就搬到了這里,山下留著給他住。
從山上往山下看,地面上的河川和樹林就變得渺小了許多,山下的花花草草全都從單個的,匯合在了一起,變成一副五彩斑斕的畫。
“我?guī)氵M(jìn)屋吧?!鼻刳鐾皽惲艘徊健?p> 錢妮雅跟在后面。
秦邛爸媽似乎不在。
“你爸媽出門的時候都不鎖門嗎?”錢妮雅看著墻上的一副丹青,背著手的樣子,像個小學(xué)究。
“山上沒人,不用鎖?!?p> 秦邛找了個茶壺?zé)伊藗€玻璃杯裝水。
“不怕什么小動物之類的嗎?”錢妮雅踱了幾步,看著他燒茶壺。
“有吧,比如熊瞎子之類的,經(jīng)常會到院子里來?!鼻刳鲱^都沒抬,依舊在擺弄茶壺。清水從一個小銅壺里灌入到另一個小茶壺里,秦邛在靠墻的木柜里翻出來一瓶茶葉,“喝嗎?”
錢妮雅過了午后就不喝茶了,喝了睡不著覺。
擺了擺手,秦邛又放了回去。
“白開水。”秦邛握著茶壺向錢妮雅確認(rèn)。
“沒所謂啊,白開水也挺好的?!卞X妮雅很好奇屋子里的擺設(shè),全然對秦邛的問話回答的很隨意。
這間看起來不算是正廳,比山下的屋子要小一些,房間的右邊放了一張床,看著像是一個臥室。左邊的墻上掛了四副一套的花鳥畫,中間的墻面上是空的,不過擺著一個柜子,上面放了一些瓷瓶,雖然看著和雜貨鋪?zhàn)永锏哪切┐善繘]什么差別,不過錢妮雅還是覺得這些瓷瓶身上都寫著:貴,勿近。
“你爸媽喜歡收藏?”錢妮雅指了指瓷瓶。
秦邛似乎對這些瓷瓶沒什么感情,順手拿了一個小的,握在手里,掂了一下,錢妮雅的心臟隨著被扔起來又回到秦邛手心里的瓷瓶跳了一下,:“你小心點(diǎn)。別弄碎了?!?p> 秦邛沒所謂,仍舊拿著瓶子,左右上下看了看,“假的吧,這東西不過就是看個好看罷了?!?p> “不一定,我覺得你爸媽住房都這么講究,沒準(zhǔn)這些東西就是真的。哎,這不是你爸媽嗎?你不應(yīng)該很了解嗎?他們的東西是不是真的,你不知道?”錢妮雅隔開一段距離,背著手,探著脖子看其中一個青釉色的稍大一點(diǎn)兒的花瓶,里面叉著一根枯樹枝,上面還有開過花的痕跡,可惜已經(jīng)落了。
“沒關(guān)系,你可以拿起來看?!鼻刳鰮Q了一雙棉布拖鞋,又給錢妮雅拿了一雙。
錢妮雅還是覺得謹(jǐn)慎為妙,萬一哪只碎了,被秦邛賴上,那可真是還不清。
秦邛看錢妮雅對瓶子的觀察很細(xì)致:“你喜歡?”
錢妮雅搖了搖頭,“不是啊,我就是好奇,這些瓷瓶是真的假的?!?p> “你會看?”
秦邛問道。水已經(jīng)開了。
錢妮雅又搖了搖頭:“并不是很精熟?!?p> 秦邛哦了一聲,“那就是不會的意思嘛?!?p> 錢妮雅聽見開水注入玻璃杯的聲音,扭過頭來看秦邛,“哎呀,不要這么直白。我還是可以學(xué)的,沒準(zhǔn)看著看著就會看了,等我記住這些真品的特征,回頭那些假的一眼就能看出來了?!?p> 秦邛笑笑沒說話。招呼她喝水:“你要加糖嗎?”
錢妮雅覺得他在哄小孩,“不用?!?p> 然后就看見秦邛往自己的杯子里加了一塊兒白糖。
錢妮雅坐在沙發(fā)上看秦邛的舉動,秦邛也看見了,擰好糖罐的蓋子才問道:“你是看我的水比你的水好喝嗎?”
錢妮雅指了指杯子,又指了指糖罐:“你一個大男人喝水還要加糖的嗎?”
秦邛看了一眼墻上的表,已經(jīng)很久沒動了,顯然是年久失修。
“我一個大男人怎么就不能喝糖了,糖也沒說誰能喝它,誰不能喝,是不是?”秦邛笑了笑。
錢妮雅不想和秦邛再展開這樣的對話了,在幾次交手之后,錢妮雅悟到了一個道理,她從這貨這里根本討不到什么便宜,索性不要在語言上自討沒趣了。
茶壺還在工作,屋子里倒是很涼快,大概是房子設(shè)計的問題,外面悶熱,里面卻很涼爽,甚至有點(diǎn)兒陰冷。
房間里就一個沙發(fā),并且不寬敞。錢妮雅占了一個角落,秦邛占了另外一個角落,中間還能坐下一個人。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房間里很安靜,秦邛似乎沒有再想說話的打算,坐在沙發(fā)上看桌子上的玻璃杯,專心致志等著水涼,然后喝掉糖水。
錢妮雅也想這么做來著,可是總覺得就這么大一個房間,兩個大活人待著,又彼此不說話,雖說不是陌生人,可也有些尷尬。
她轉(zhuǎn)過臉來看秦邛,倒算不上偷看,腦子里飛快閃過很多話題,卻發(fā)現(xiàn)沒有一件能展開。
然后就大腦卡機(jī)了。
然后就那么看著秦邛。
秦邛伸手去探桌子上的玻璃杯的溫度,話卻不是對玻璃杯說的:“你老看著我做什么?我又不是那些瓶子罐子。”
錢妮雅這才仰了仰頭,把腦袋轉(zhuǎn)到了另一面,是一扇窗,透過窗看外面的樹。
“我沒有看你,我就是瞅瞅?!?p> 這話其實(shí)沒區(qū)別,就是顯的后者更隨意些,并不是刻意的。比如你在橋上看風(fēng)景,我在橋下看你。就是深情??墒菗Q做了你在橋上看風(fēng)景,我在橋下瞅瞅你,就變得有些瞧不起。
大概錢妮雅就想表達(dá)一些:你在屋里看糖水,我在屋里瞅瞅你的意境吧。
總之,不是很美妙,也不是令人眷念。
外面有一個地窖,錢妮雅終于找到個問題:“那個地窖是做什么用的?”
“埋人用的?!鼻刳稣f話的時候,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錢妮雅咯咯笑出聲兒來,“這個和剛才熊瞎子那句話是一套兒的嗎?你哄小孩兒的技術(shù)還是有的?!卞X妮雅壓根就不信他一本正經(jīng)說出來的胡說八道的話。
“那是儲存蔬菜的吧,我之前見過,放點(diǎn)土豆之類的東西,不容易壞,也不長蟲子,和冰箱一個功效。”
錢妮雅說話的時候,手扒拉在窗沿上。
秦邛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走了過來,同款動作,復(fù)制一樣,將手疊起來放在窗沿上,不過他腿長,不得不壓著一點(diǎn)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