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也是狩獵最后一日了,墨蕭一早便起來了,“走吧,我們?nèi)ボS臨山看看。”
蘇念卿正在梳妝,“躍臨山?可是……”躍臨山離這里很遠。
“去了便知道了?!?p> 墨蕭一副一切了然于胸的樣子,蘇念卿有些驚訝,可還是隨他去了。
楚沉也在其中,今日的他看蘇念卿的樣子總有些奇怪,許是蘇念卿看錯了,她在楚沉眼里竟看到了一絲可憐之情。
楚沉一手背在身手,一手拿著折扇,白色長袍干凈整潔,他一向都是如此灑脫,“小野貓,聽說這事是你發(fā)現(xiàn)的?”
“額……”蘇念卿不知他指的是什么,也不知如何答應(yīng)他,今日的楚沉沒和她抬杠,有些奇怪。
一直走在前面的墨蕭回頭看著楚沉,“你可以叫她蘇念卿或王妃。”小野貓?zhí)^親昵,這稱呼他不喜歡。
楚沉用扇子指了一下墨蕭,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名義上的王妃而已,遲早有一日是要和離的。再說我楚公子對她這等姿色的,不感興趣?!?p> 蘇念卿抬眸,楚沉依舊在她前面自然地走著,腳下因踩著樹葉而發(fā)出“歘歘”聲。他說得那般自然,定然一切他都知道了,墨蕭一早便打定主意和她和離,她還與他交易,是她自作多情了嗎?
三人再無話,一路走著,秋日的天總是那么好,溫和,陽光也恰到好處。
走了一個時辰便到了獵場北面,北面臨崖,崖對面便是躍臨山東頭,那天蘇念卿被五皇子追殺的地方。
蘇念卿站在崖邊看了一眼,下面深不見底,腳下踩掉了一顆石子,石子順勢滾下,便不見蹤影了,蘇念卿腿一軟,急忙退后幾步,若是掉下去,恐怕尸骨無存吧!
楚沉一臉戲謔地看向蘇念卿,“怕嗎?”
蘇念卿瞥了他一眼,“你不怕嗎?”
楚沉故作高深搖搖頭,“不怕,我敢跳下去,你信嗎?”
蘇念卿搖頭,“你若跳下去,定然尸骨無存,我可不為你收尸?!?p> 楚沉將折扇合攏,整理一下衣服,“你可看好了?!闭f著便縱身一躍。
“不要!”蘇念卿急忙伸手去拉,可沒有拉住,蘇念卿臉色煞白地跟著到崖邊去看。
可是,楚沉卻懸在中間,并未掉下去。
“這……”
墨蕭這才走過來,蹲下,“你看?!?p> 順著墨蕭手指的方向看去,蘇念卿只看到楚沉的雙腿,腿下卻是被霧遮擋。
蘇念卿皺眉,“這是?”
“是一座橋,鏈接躍臨山的橋?!?p> “橋?”
可是蘇念卿無論怎么看都看不到下面有橋,只看到云霧繚繞。
楚沉縱身一躍跳到蘇念卿面前,“因為有霧所以橋才隱藏得這么好,有了這座橋,你猜從躍臨山到獵場需要多久?”
蘇念卿四處看了一下,“一炷香。”
“他們殺了人,即使案發(fā)也可以快速通過這橋逃走?!?p> 一語驚醒夢中人,蘇念卿這才明白過來,“五皇子的計劃果然是天衣無縫。”
墨蕭搖頭,“不止五皇子,應(yīng)該還有太子,他們想合謀奪取本王手上的禁衛(wèi)軍?!?p> 前世蘇念卿沒有參加秋獵,所以并不知情,她只知道墨容摔斷了腿,墨蕭被奪了禁衛(wèi)軍軍權(quán)。
只是現(xiàn)在他怎會告訴自己這些?
楚沉搖著扇子,慢條斯理地道:“虧得昨日太子一黨沒把注意力放在這邊,否則我們也發(fā)現(xiàn)不了這個橋?!?p> 墨蕭神色有些慌亂地看了一眼蘇念卿,不過很快垂眸看著別處。
蘇念卿有些不明白,昨日?太子?昨日太子忙著陷害自己,那……墨蕭是故意的?故意將她作為誘餌,聲東擊西?
蘇念卿突然醒悟,“墨蕭,昨日你是故意的?你一早便算定太子會陷害我?所以……”所以將她留在行宮好給太子可乘之機?
墨蕭未言語,只看著對面的躍臨山。
蘇念卿大聲質(zhì)問,“是也不是?墨蕭!”
難怪楚沉用那樣可憐的眼神看她,難怪昨日墨蕭沒有大發(fā)雷霆,原來她只是一顆棋子而已。
半晌墨蕭才輕輕啟唇,“你若不巴巴地跑去,太子怎會有可乘之機?”
這話倒是把所有的責(zé)任全部推到蘇念卿身上,意思是一切都是她自找嗎?
心口傳來熟悉的疼痛,前世今生,墨蕭都是她的劫,逃不掉,躲不過。是啊,他們只是交易而已,她不過是一枚棋子,她在奢求什么?
涼風(fēng)習(xí)習(xí),便是這午后的暖陽也暖不透冰冷的心。
蘇念卿覺得這一世她活得比前世明白了,可是她寧愿不明白。她覺得她放下墨蕭了,可是當(dāng)她知道墨蕭利用她的清白為自己創(chuàng)造機會的時候,心還是一樣的疼。
不知如何下的山,只知道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滿是落葉的小路,如同荊棘叢生般艱難。
蘇念卿六神無主,聽到外面的吵鬧聲時,她才出去看了。
皇帝遇刺,五皇子擋在皇帝身邊,肩膀中箭。
行宮一片慌亂。
“抓刺客!”
“保護皇上!”
不過一會兒功夫,行宮被圍得水泄不通,禁衛(wèi)軍四處搜尋,連蘇延澤也來了。
而墨蕭半點蹤影也沒有。
“念兒,譽王呢?”
蘇延澤叫住了她。
蘇念卿不想管他的破事,所以回答道:“不知道。”
蘇延澤將她拉到一邊,小聲道:“念兒,我們和他是一條船上的人,今日他若失勢,將會被太子一黨打壓,你也會受牽連。”
是啊,若墨蕭失勢,離他的宏圖偉業(yè)就會越來越遠,所以她該幫他嗎?
蘇念卿轉(zhuǎn)身拿了劍,帶著蘇延澤往北面跑去。
很順利的,橋被毀,刺客被甕中捉鱉,蘇延澤兄妹連同墨蕭將一眾刺客羈押回去。
五皇子仍未蘇醒,像是傷得極重。
而墨蕭在刺客身上搜出了太子的令牌。
當(dāng)墨蕭把太子的令牌雙手呈上的時候,皇帝面色蒼白,轉(zhuǎn)瞬又火冒三丈,將令牌狠狠地摔到太子跟前,“孽子。”
太子自然是跪地喊冤,可是人證物證都在,人確實是他找的,令牌也是他給的,他如何開脫?
事情很明了,五皇子和太子合謀,想把墨蕭拉下馬,可是太子不知,五皇子還想要邀功,栽在自己人手上,太子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只是一直不明白楚沉為何會在,蘇念卿沒問,墨蕭也沒說。
回去時蘇念卿和墨蕭同乘一輛馬車,自始至終一句話也沒說。蘇念卿以為自己放下了,她以為重生一世遍練成了鐵打的身子??墒牵?dāng)她知道一切時,那痛再次襲來,她又一次被傷得體無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