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許永年，你敗過嗎？
許永年的到來，惹得朱登樓內(nèi)眾人歡呼，大堂內(nèi)的不少文人爭前恐后上前獻(xiàn)殷勤。
就連臺上撫琴歌姬都忍不住停下琴聲，舞姬定格住舞姿，打量幾眼。
“諸位不必客氣，接著喝酒，接著聽曲?！?p> 掌柜連忙趕來領(lǐng)著許永年到二樓，安排一間視野極為遼闊的雅間，可以縱觀整個大堂。
特意讓侍女帶來一壺上等的桂花酒，好生伺候著這位爺。
“許才子，早聞才子頗有文采，小生不才可否與您吟詩作對。”
大堂里一位書生走上前，朝二樓的許永年，恭敬地行了揖禮。
“對呀，許才子我等對您的文采欽佩依舊，早想請您指點一二?！?p> 續(xù)那位書生之后，不少文人賜教。
許永年拂袖起身，輕聲而溫柔道：“此時此景，與諸位作詩倒確有幾分應(yīng)景，倒也是民間佳話。”
“筆來，墨來?！?p> 許永年高聲喚道，引起眾人喧嘩。
能與京都數(shù)一數(shù)二的才子作詩，機會難得，許多人都迫不及待想展示自身文采。
說不好還能讓許永年看重，能拜入東河書院學(xué)習(xí)，明年春考取得功名，從此飛黃騰達(dá)，倒并非不可能。
朱登樓侍女為許永年送來筆墨。
“在下僅寫一首，若諸位有人出詩可比得上，許某將會自薦他進(jìn)入東河書院?！痹S永年道。
陸青云看著這一幕，覺得好生好奇，這許永年貌似在東河書院的地位不低，而這東河書院在這些文人心中，如同神圣不可侵犯，都一副擠破腦袋想進(jìn)去。
許永年提筆拂袖，隨手一揮，仿佛帶起豪邁萬丈。
一杯酒下肚，帶著興致，提筆在宣紙上筆畫了起來。
即興作詩，大部分都是以當(dāng)時的心境或場景，心中所想而作。
只見許永年一氣呵成，收筆，讓朱登樓侍女拿起。
若酒醉倒風(fēng)流處，
趁醉興上乘白鹿。
眾串古巷過京都，
朱登樓驚觀劍舞。
堂內(nèi)眾多文人觀后，紛紛拍著手中折扇，連連喊。
“好詩，好詩啊?！?p> “不愧是許才子，即興寫下此詩，描繪出此番彩燈節(jié)的繁華景象?！?p> “若醉倒風(fēng)流處，趁醉興乘白鹿，妙啊，妙?。 ?p> 眾人議論紛紛，許永年經(jīng)這一番吹捧，他好生得意，愉快地邁著小步，像一陣清風(fēng)蕩到了家門。
“諸位，許某不才，隨意作詩，不為謹(jǐn)慎，誰能有一首，能勝得了此詩？”
許永年如刀削的薄唇牽起淺笑，模樣傲氣十足。
看了這首詩，陸青云笑了，笑意也帶著譏誚。
這首詩空口白話過多，用詞過于修飾，讓人有種強行代入瀟灑的感覺。
說人話，此詩看得出來，許永年過于想表現(xiàn)裝逼，而有些尬。
這個世界文科貌似有些拉胯。
在大堂內(nèi)的眾多文人苦思之時。
“筆墨來?！?p> 陸青云開口。
剎那間門口的侍女送來了筆墨。
用許永年押的韻來打敗他，倒也算是對他的一種打擊吧。
陸青云提筆，緩緩落紙。
說到作詩，他不行，但是沒辦法，誰讓他背詩多呢？
我不生產(chǎn)名詩，我只是名詩的搬運工。
見陸青云作詩，陸歡歡悄悄伸個頭來看了看。
她瞪大雙眼，滿臉驚駭，一副驚嚇過度的反應(yīng)。
“師兄，真沒想到，你還有這等文采?！标憵g歡吃驚道。
穆子姐也伸個頭來看了看，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一副看破不說破的模樣，默寫小能手。
“吃飽喝足，我們走吧?！?p> 陸青云將紙交給雅間門口的侍女，還讓侍女幫她帶句話，三人悄然離去……
“哎呀，許才子這詩太好了，小生實在想不出能媲美的。”
“嘖嘖嘖，好詩，短短時間內(nèi)，恐怕想不出能與其相提并論的。”
“太難了，太難了，這便是許才子的文采嗎？”
大堂內(nèi)的文人議論紛紛，撓頭抓耳，苦思冥想，有些想出了詩句，可轉(zhuǎn)眼再看一次許永年那首詩，頓時搖搖頭放棄。
許永年笑顏撇過臉，得意的笑，區(qū)區(qū)一群俗人，我隨手一寫，便讓你們?nèi)绱?，還妄想著從我身上討到好處？
東河書院出來的人，可并非凡夫俗子能相提并論的。
五樓的一個侍女拿著張宣紙，匆匆趕了下來。
“剛剛有位公子作詩一首，諸位官人請看?！?p> 侍女將宣紙打開，一展，眾人頓時眼前一亮。
“這……好詩，好詩啊?！?p> “這恐怕比許才子的詩還勝數(shù)倍吧?！?p> “這民間中竟還有此等文采之人?！?p> 眾文人的一番話，惹得許永年在坐立不安，到底是何詩會使得眾人如此贊賞有加。
許永年連忙，趕下大堂，猛地?fù)屵^宣紙，打開一看。
天街小雨潤如酥，
草色遙看近卻無。
最是一年春好處，
絕勝煙柳滿皇都。
四句，寫出青草，細(xì)雨，春季，皇都。
剎那間引起死寂，數(shù)十人此時的心跳聲，均勻的呼吸聲，在靜的詭譎的氣氛下，異常清晰。
幾息之后，引來眾人大肆喧嘩。
“好詩！好詩！此乃，足以流傳千古的好詩??！”
“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這一句實在是……小生文化有限，以是無法來形容，此詩的精妙?！?p> “這首句點出初春小雨，剛好不久前有場細(xì)雨，應(yīng)景，以‘潤如酥’來描繪太妙了，清新優(yōu)美?！?p> “這二句緊承首句，寫草沾雨后的景色。以遠(yuǎn)看似有，近看卻無，春草發(fā)芽，若有若無，稀疏，矮小，好啊，太好了?！?p> “后兩句更是絕了，早春的小雨和草色是一年春光中最美的景物，遠(yuǎn)超于煙柳滿城的衰落及晚春景色，早春比晚春景色優(yōu)勝，別出心裁?！?p> “前兩句體察景物之精細(xì)已經(jīng)令人稱贊，后兩句如騎兵驟至更在人意料之外?！?p> 不少文人對此詩一一解讀，一句一字如雷擊垮著許永年的內(nèi)心。
許永年俊臉?biāo)⒌貞K白一片，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就像一朵見不到陽光的花兒，葉片和花瓣兒都褪盡了顏色。
他的手微微顫抖，眼睛充滿著血絲。
他直眉瞪眼大聲問道：“作此詩的人呢？”
侍女見他這般模樣，嚇得縮緊了身子，不停地朝后退，嘴唇不停地顫抖，指著大門道：
“回官人，剛剛……剛剛將詩放下后，順著人群出去了?！?p> “他是不是一個老人？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樣？”
許永年在猜，若是一個大隱于市的民間大儒，那倒是輸?shù)眯姆诜?p> 侍女搖搖頭道：“是……是與官人年紀(jì)相仿的公子?！?p> 此話一出，許永年內(nèi)心防線徹底被摧毀，他從小自認(rèn)同輩中，論文采無人出其右，
而一位不知名人士，作下此詩，且年紀(jì)于他相仿，深深擊碎了他的傲骨。
“官人……他還讓我給您帶句話?！?p> 侍女接來的一句話，瞬間讓許永年，陷入無限的陰影。
“許永年，你敗過嗎？”
“許永年，你敗過嗎……永年，你敗過嗎……年，你敗過嗎……你敗過嗎……敗過嗎……過嗎……嗎……”
“許永年，你敗過嗎？”
這句話不斷在他腦海中回響，二十年的傲氣毀于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