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大姐,我總覺的黃云花,瞧她那精神頭,不像是真喝了農(nóng)藥的樣子。”三姑皺著眉說道。
“若說沒喝,似乎也講不通??!”大姑歪著頭,沉思片刻,喃喃道,“可她究竟為何要喝農(nóng)藥呢?”
三姑聽了,略顯不耐煩:“唉,管她呢,日后自會知曉,且睡吧!”
二姑伸了個懶腰,哈欠連連:“好好好,睡覺睡覺?!?p> 是夜,萬籟俱寂。廖家所有人卻各懷心事,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
大姑眉宇間滿是愁緒,她輕嘆一聲,目光落在熟睡的我身上,暗自思忖:這半月時光匆匆而過,佳紅依舊未曾開口言語,究竟何時才能聽到她喊我一聲呢?
想著想著,她漸漸陷入夢鄉(xiāng)。待次日寅時,大姑悠悠轉(zhuǎn)醒,坐在床榻之上,揉了揉惺忪睡眼,便趕忙起身,輕手輕腳地走進(jìn)廚房,如往常一般,開始準(zhǔn)備紅薯玉米粥。
她坐在灶門口,神情凝重,目光直直地盯著柴灶里熊熊燃燒的火焰,陷入沉思。
恰在此時,二姑眉頭緊鎖,踏入廚房:“大姐,怎不多睡會兒?”
“睡不著咯,早起慣了?!贝蠊没貞?yīng)道。
“佳紅昨夜似是夢魘了?!倍谜f道。
“想來是吧。我方才醒來,摸了摸她,渾身是汗,便給她擦了擦?!贝蠊蒙裆珣n慮。
二姑拿起菜刀,邊切酸豇豆邊嘆氣:“二弟走后,我苦口婆心勸你妹夫,可他橫豎不同意,唉,直說家中貧寒,無力撫養(yǎng)?!?p> 大姑坐在灶前,無奈地扒耳撓腮:“大家境況都差不多,二妹,你也別太過憂心。且讓二弟妹先帶著佳紅,過上一陣子,等大雙分了家,我便回來照料她?!?p> “也好?!倍镁o繃的神情,這才稍緩。
正說著,三姑來到門口:“大姐、二姐,對不住,我方才睡著了。”
大姑邊往灶里添柴邊說:“無妨,多睡會兒也沒事?!?p> “我能幫著做點(diǎn)啥?哦,對了,把換下來的衣裳拿去洗了。只是我一人去堰塘,心里怪害怕的,二姐,你陪我一道去可好?”三姑捏了捏鼻子,面露怯意,眼神不自覺往門外瞟了瞟。
“都過去這么久了,還怕什么?”二姑問道,順手捋了捋耳邊的頭發(fā)。
“每次低頭洗衣,總覺著仿佛瞧見二弟和徐隊長在堰塘里向我打招呼,怪嚇人的。”三姑心有余悸,身子微微顫抖。
“行,那我陪你去,給你壯壯膽?!倍脩?yīng)道,拍了拍三姑的肩膀以示安慰。
言罷,姐妹倆一個忙著收拾臟衣服、洗衣板和刷子,一個趕忙去拿洗衣槳和木盆,而后一道朝堰塘走去。
臨近堰塘,迎面走來張大姐,她端著一盆洗凈的衣裳,笑意盈盈地招呼道:“廖二姐、廖三姐,這是去洗衣服呀?”
“嗯,張妹妹這么早就洗完啦?”二姑回應(yīng)。
“是呢,你倆慢去洗,我先回去了?!睆埓蠼阏f道。
姐妹倆齊聲應(yīng)道:“好嘞!”
且說大姑做好早飯,走進(jìn)房中,見我正在穿衣,趕忙走到床邊,輕聲問道:“佳紅,醒了嗎?”
我微微點(diǎn)頭。
“哎喲,我們家佳紅可真乖,都會自己穿衣裳咯。佳紅呀,等會兒咱們?nèi)ツ愣讣彝?,好不好?”大姑笑意溫柔?p> 聽聞此言,我心中頓時涌起恐懼與害怕。
大姑瞧見,趕忙將我抱起,關(guān)切問道:“你可是怕他們?告訴大姑,是不是有人打你了?還是誰把你丟到堰塘里啦?”
我小嘴一撅,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大姑見狀,趕忙將我緊緊擁入懷中,瞧著我委屈的模樣,心中不禁忐忑不安。
恰在此時,門外傳來呼喊:“大姐、大姐?!?p> 我嚇得心驚膽戰(zhàn),雙手死死抓住大姑的衣領(lǐng)不放。
大姑忙輕聲安慰:“別怕,有大姑在呢。”
“大姐,大姐,您在房里嗎?”門外聲音又起。
“在房里呢,這就出來。”大姑應(yīng)道。
“佳紅,你慢慢穿,大姑出去瞧瞧就來?!贝蠊冒矒嶂?。
我眼中滿是無奈,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大姑趕忙走出房門,問道:“你們有何事?”
“過來瞧瞧孩子起了沒?還在睡嗎?”
“睡得正香呢!”大姑答道。
“那我們先回去,等會兒再來?!?p> 大姑隨口應(yīng)了聲“嗯”,望著她們離去的背影,心中隱隱擔(dān)憂。
只見妯娌二人,匆匆走出院門。大伯母趕忙上前,輕輕拍了拍二伯母的肩膀:“你說這事該如何是好?”
“別急,稍后再說?!倍干裆练€(wěn)。
“那好吧?!辨ㄦ矀z言罷,各自思索著向前走去。
大姑見她們走遠(yuǎn),趕忙跑回房中,輕聲細(xì)語道:“佳紅,你衣裳穿好啦?走,咱們?nèi)コ栽顼??!?p> 我渾身微微顫抖,站在床上,遲遲不肯下來。
大姑一臉和藹,在我臉頰上親了親,而后伸出雙手:“怎么啦?是怕她們嗎?”
我低下頭,一聲不吭。
“來,別怕,有大姑在呢。來,大姑抱你,好不好?”大姑溫柔說道。
我這才緩緩伸出雙臂,摟住大姑的脖頸。
“來,坐在板凳上乖乖等著,大姑去盛飯。”大姑說道。
我乖巧地點(diǎn)點(diǎn)頭。
“我們家佳紅可聽話了?!贝蠊靡贿吺垼贿吥钸?,“我一碗,二姑一碗,三姑一碗,佳紅一碗,正好四碗,好了,端去桌上?!?p> 這時,三姑慢悠悠地走進(jìn)來,笑著喊道:“佳紅呀,今兒高興不?”
我強(qiáng)忍著內(nèi)心的不安,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三姑蹲下身子,拉住我的手:“佳紅呀,等會兒姑姑們帶你去街上玩,好不好呀?”
我心中忐忑,眼神不安地看著她們。
“佳紅,你瞧,太陽都出來咯,陽光照在身上,可暖和啦?!比眯χ逦?。
我點(diǎn)點(diǎn)頭,急忙跑回房里,抱出布娃娃。
“佳紅呀,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又來看你來啦!”三姑說道。
我邊點(diǎn)頭,邊舉起布娃娃,在它臉上親了又親。
“佳紅真乖,來,親親大姑。”大姑笑道。
二姑也笑著說:“乖,先親親二姑,再親她們,好不好?”
我雖點(diǎn)頭應(yīng)著,可心里卻七上八下的。
隨后,我紅著臉走上前,挨個在姑姑們臉上親了親。
大姑忽覺心中一陣刺痛,涌起一股難以言說的心酸,不禁長吁短嘆,愁緒縈繞心頭,久久難以平復(fù)。
就在這時,二伯母急匆匆地趕來,說道:“大姐、二姐、三姐,正吃飯呢?”
“她二嬸,你吃了沒?”大姑問道。
“吃了,我過來瞧瞧佳紅,前幾次想來帶她,她卻不愿跟我,今兒再來看看?!?p> 三姑毫不客氣地接過話茬:“你可知道她為何不愿讓你們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