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上。
在華山派歸去之時,嵩山派已又一次被慘白色包裹。
相比于上一次的憤怒,這一次的左冷禪平淡了許多,一則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有師弟隕落,二則說白了費彬在他心里的地位是遠遠不及丁勉的。
費彬的尸體是在死后第三天被發(fā)現(xiàn)的,然后就被嵩山派弟子們運了回來。
畢竟因為劉正風(fēng)的死,整個衡山派已經(jīng)成了一個火藥桶,固然是劉正風(fēng)有錯在先,但人的敵意和仇恨從來不需要對錯。
回來后,左冷禪曾經(jīng)仔細查探過費彬的傷口,雖然那傷口已經(jīng)被令狐沖破壞過。
但有一些事實,其實是沒有辦法遮掩的,畢竟費彬本身就是天下有數(shù)的高手,就是從背后偷襲,能夠殺死他的也沒有幾個。
知曉了這一點,再考慮一下當時可能身在衡陽城的高手,兇手就不難鎖定。
莫大,岳不群無疑是最大的嫌疑人,其他的一流高手如定逸師太、天門真人和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一輩高手都不大可能。
因為一擊襲殺費彬也是需要實力的。
而如果鎖定到這個范圍內(nèi),其實已經(jīng)不需要分辨,因為衡山派做的和華山派做的都沒有差別,都是他接下來需要應(yīng)對的敵人。
左冷禪此刻想的最多的,就是嵩山派的現(xiàn)狀以及以后的路。
這幾年來,從勞德諾盜經(jīng)引發(fā)的那場變故開始,嵩山派的十三太保已經(jīng)損失近半了。
可想要一統(tǒng)五岳,甚至更多,就需要力量。
想到這里,左冷禪就想起了那一本從福州那里換回來,就一直擱置的秘籍。
當下默默的下定了決心。
不過,在他的想法里,此刻最應(yīng)該辦的事情,就是給葉山海找些麻煩,絆住葉山海的手腳。
畢竟,這些年嵩山派的損失,幾乎都可以算在他身上。
不讓他安分下來,左冷禪擔心在他修行辟邪劍譜和一統(tǒng)五岳前的這段時間里,再出什么不利于嵩山派的變故。
但,如何絆住葉山海的手腳,倒是一個難題。
弱的,如同河沙幫一樣不過是送菜,強的,基本上不會被嵩山派打動,成為對付華山派的急先鋒。
畢竟,此刻的葉山海和華山派在江湖上已經(jīng)盛名在外,這樣的大派,對上很難討到好處。
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誰愿意做?
左冷禪左思右想,也尋不出一個萬全之策。
“嗯,不對!別的門派不好說,華山派好像還真有!”
突然,一線靈光在左冷禪心中升起,想到了某些人。
一念及此,左冷禪招來了嵩山派負責(zé)情報的陸柏,問起了一些事情。
“劍宗的去向?”當下,陸柏頗為好奇的出了聲。
是的,左冷禪想到的就是劍宗,這個與當前的華山派有宿怨的勢力。
“師兄,你問的劍宗,是華山派那個分出去的劍宗么?!?p> “前些年,我記得有人傳回過消息,說是他們在華山南麓,立下了一個華山別院,與那風(fēng)清揚在一處隱居,師兄你問這個做什么?”
左冷禪今天驟然問起了華山派劍宗的消息,不由的讓陸柏有些迷茫。
多年以前,在他們嵩山派取代華山派的五岳盟主之時,倒是關(guān)注過這個,畢竟當時唯二的兩位先天高手東方不敗才剛剛破境,天下高手以風(fēng)清揚最為高明。
若是風(fēng)清揚有心思插手這個,嵩山派的計劃就會隨時隨地破產(chǎn)。
因此,對于他格外關(guān)注。
不過,也許是風(fēng)清揚在劍氣內(nèi)爭中的心結(jié)太深,自從那時,便漸漸的淡出了江湖。
留在華山南麓的那座別院里,隱居起來,到了如今已經(jīng)被這個江湖遺忘。
如今,也只有一些老輩人物,才會記起這位曾經(jīng)的崢嶸歲月。
左冷禪此刻問起劍宗,自然是想要以劍宗來牽扯葉山海的注意力,畢竟在他看來,有當年內(nèi)斗的巨大隔閡,劍、氣兩者一旦斗起來就不會簡單停下。
而且縱然劍宗實力弱了些,但有風(fēng)清揚撐腰,岳不群無疑不敢輕動。
這樣一來,算是完美的達成了拖時間的問題。
不過,這些年左冷禪未曾關(guān)注過劍宗,便叫來這位負責(zé)情報的陸師弟略做參詳。
聽著師兄左冷禪的想法,下首坐著的陸柏心中一通合計,重重的點了點頭,沉聲道:
“師兄,此舉可行,雖說那風(fēng)清揚據(jù)說對于岳不群沒有什么怨氣,但是他的那幾位師侄據(jù)說多年以來一直對于岳不群占據(jù)了華山派掌門耿耿于懷?!?p> “畢竟,劍氣兩宗上輩的仇殺,就是為了分出個誰高誰低,如今華山派一直被岳不群執(zhí)掌,在他們看來,自然是劍宗落了下風(fēng)?!?p> “這讓他們?nèi)绾慰细尚荩瑤煹茉?jīng)從某些地方隱隱約約聽過他們不少牢騷。只需稍加挑撥離間,斗起來不難?!?p> 左冷禪聽聞此計可行,頓時松了口氣,道:“那便好,師弟你去做的隱秘些?!?p> “是!師兄?!碑斚?,陸柏應(yīng)下此事,轉(zhuǎn)身離去。
目送走陸柏,左冷禪一人在原地佇立,低語道:“那么,就剩最后一件事了!”
……
夜?jié)u漸深沉。
整個嵩山漸漸沉寂了下來,不在聽得到上方少林寺那些僧人的誦經(jīng)聲,也聽不到嵩山派中費彬那些家小的哭嚎。
只有呼呼的風(fēng)聲不斷吹過,驚起來一些活物,才讓夜間不那么死寂。
不過,這一刻嵩山派中央那一座最為奢華的閣樓中,尚有一盞油燈點亮。
“??!”
半晌,閣樓中的寂靜突然之間被一聲低低的痛呼打破,一縷調(diào)皮的風(fēng)兒透過油燈的微光,赫然看到身在其中的左冷禪額頭已經(jīng)被豆大的汗珠淹沒。
只是左冷禪對這樣的疼痛感視若無睹,臉色極為冷漠的看向身下,敷著手中的藥物。
口中則在喃喃自語著什么。
此情此景,著實令人心中發(fā)寒。
直到半個時辰,屋子里燈火才暗了下去。
但,屋中人的自語,依舊沒有停歇。
“我要一統(tǒng)五岳,我要擺脫他們?!?p> “只是,一個五岳掌門人的身份估計還是擺脫不得他們?!?p> “我不想一直都做他們的狗,做狗的日子可真不好??!”
“若是我能成為五岳掌門,然后成為武林盟主,最后說不得那皇帝老兒也未必不能做上一做?!?p> “畢竟這大明朝,不也是靠明教起家的么!”
“他日我做了皇帝,一定要先把他們踩在腳下,讓他們反過來當我的狗!想來他們應(yīng)該是會極為樂意的,畢竟一直以來他們都是這樣,這是他們的生存之道?。 ?p> “然后,便是將岳不群小兒全家千刀萬剮,一起送入地府,想來九泉之下,丁勉師弟也會極為欣慰的?!?p> “呵呵,丁師弟,等著我!”
“……”
說到最后,屋中人語聲漸漸低了,被呼呼的夜風(fēng)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