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泰宗起事規(guī)模大倒不是主導(dǎo)剿叛周王擔(dān)心的,畢竟這些起事的徒眾之前都是沒經(jīng)過訓(xùn)練烏合之眾,毫無軍事經(jīng)驗。
最讓朝廷頭痛的是這次起事的波及面廣,爆發(fā)點多,征剿軍按得住一處,按不下全部。
之前,夏朝廷為防止地方掌握武裝,發(fā)生叛亂,嚴(yán)格禁止各地行政官府擁有地方部隊。
面對來勢洶洶的安泰宗叛亂,萬一時間久了,給出叛軍編練組織的時間,不知哪里會冒出大變數(shù)。
于是,夏朝廷采納了一位大臣的建議,放開各地地方官府的組軍禁制,向全境各地發(fā)文,允許各地酌情編練民團,自行剿滅各自轄區(qū)的安泰宗叛亂。
事后看,這一舉措確實起到了平滅安泰宗叛亂的效果;
可放出來的魔鬼再想收回去確是絕不能夠了!
尤其是在大夏已經(jīng)千瘡百孔的局面下,這一被安泰宗叛亂逼出來的迫不得已的舉措,種下了后來各地軍閥割據(jù)的局面。
……
蒼城
清溪書院。
蔡家接到蔡博在安泰城罹難的消息后,全家頓時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中。
尤其蔡夫人,聽到丈夫的噩耗,更是當(dāng)場就昏死過去;
巨大哀傷,讓她變得六神無主,失去了掌控局面的能力。
好在辛昭遠和夏澤頭腦尚屬冷靜,蔡夫人就把和府大小事務(wù)全盤委托給了蔡博生前最得意的這兩位學(xué)生。
這幾天蔡家搭起靈棚,吊唁的各方親朋好友絡(luò)繹不絕;
就連太守王鶴齡來了,不僅他本人前來,而且還派了府衙的一位書辦坐鎮(zhèn)蔡府,協(xié)助辦理蔡博的身后事。
辛昭遠這些天從早到晚忙個不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張羅著。
過了七天,靈棚拆去,辛昭遠的主意也拿定了。
于是,他邀了夏澤一起去見師母蔡夫人。
……
跟著蔡博赴京的兩個家人是一對親兄弟,跑回來的是弟弟,哥哥當(dāng)時在蔡博身邊,和蔡博同時被殺。
弟弟躲在柴草堆眾逃過一劫;
等風(fēng)聲過了,他小心亦亦地找到蔡博遇害的房間,發(fā)現(xiàn)了蔡博和兄長的尸首;來不及悲傷,他把蔡博和哥哥的失身偷偷在城里找了一塊荒廢之地,草草掩埋,做了標(biāo)記后才躲著亂兵,混出城跑回來報信。
辛昭遠和師父的感情巨深,當(dāng)他知道師父的失身已經(jīng)被暫時安置,他產(chǎn)生了強烈地意愿,想把師父接回家鄉(xiāng)安葬。
這個意愿隨著吊唁的人慢慢變少,變得越來越強烈。
他找到夏澤商量,或者說向夏澤委托自己走后照顧蔡家、照顧師母等事宜。
夏澤聽說辛昭遠要去安泰城接老師的尸身,心中既是欽佩辛昭遠的膽量和情意,又擔(dān)心此時的安泰城已是叛亂的中心,辛昭遠去會有危險。
辛昭遠已經(jīng)打定注意,行意已決。
……
蔡家廳房。
蔡夫人已經(jīng)從最初的喪夫之痛中恢復(fù)了許多,這些天蔡子薇一面強壓悲痛,細心安慰悲痛欲絕的母親。
當(dāng)聽明白辛昭遠的要去安泰城接回蔡博遺體的想法,蔡夫人又是欣慰、感激,又是擔(dān)心,她堅決反對辛昭遠此刻去那個連名字都不愿提及的安泰城。
辛昭遠和女兒的親事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此刻大亂已起,蔡夫人可不想辛昭遠再有什么閃失,更何況他是要去大亂的中心;
想見得到,此時去安泰城一定是危險無比。
辛昭遠是個主意打定就一定會去做得人,他和師母詳細說了自己的計劃。
辛昭遠認為此時的安泰城看似危險,可還不到毫無漏洞的地步;
他只要帶著幾個得力的幫手,沿途機靈一點,到了安泰城總能想辦法把師父的遺體找到帶出來。
辛昭遠說他此行事先可以去稟告太守王大人,請府衙給開具一份整明,只要沿途官府不稽查阻攔,路上幾個身強體壯的年輕人抱團行路,小股麻煩不敢惹他們,遇到大股叛匪,只要提高警惕,也能躲開。
而且,經(jīng)過最初的殺戮,此刻安泰城即便已經(jīng)被叛匪占據(jù),叛匪也要維持安泰城一個相對穩(wěn)定的平靜局面,他有把握找到機會混入城里。
蔡夫人知道自己這位愛徒兼未來女婿的個性;
當(dāng)年,十六歲的辛昭遠突然萌生了要只身遠游的想法,無論蔡博怎么反對,辛昭遠都堅持要做;
到底還是按了他的主意,只身跑出去游歷了大半年;
也讓蔡博夫婦替他擔(dān)心了大半年!
見辛昭遠主意一定,蔡夫人最終還是無奈地同意了。
……
準(zhǔn)備了三天,辛昭遠帶著那位報信的家人和找來的五位幫手上路了。
從蒼城到安泰城有近八百里的路程;
當(dāng)辛昭遠和夏澤研究沿途路線的時候,說到沿途的各個城鎮(zhèn),當(dāng)說到辛昭遠此行必要經(jīng)過東瀚州界城時,夏澤突然想起一個人——田紹!
京城二俊之一的田紹。
田紹因伯父田榮的案子牽連,被遣返原籍,此刻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到界城的老家。
夏澤(他是流配的身份,不可以離開流配地)于是把田紹的事情說給辛昭遠,建議辛昭遠到了界城可以去見見這位田紹,或許能幫上什么忙,至少于途中能有個可靠的落腳點。
夏澤于是寫了封給田紹的信讓辛昭遠帶在身上。
……
第四天一早,辛昭遠一行就上路了。
在蔡府門口,辛昭遠拜別了師母。
蔡子薇和夏澤一路把辛昭遠等送到當(dāng)初和老師蔡博分手的那個界亭;
送到此處,大家該作別了。
辛昭遠先是和夏澤說了幾句家里的事拜托之類的囑托語,然后轉(zhuǎn)身看著已是淚眼婆娑的蔡子薇;
見自己心愛的未婚妻滿眼的淚光,辛昭遠心中滿是柔情,可當(dāng)著一干人眾,辛昭遠不好做什么親昵的表示,只是笑了笑道:
“丫頭,回去吧,好好照顧自己照顧師母!”
子薇此時已是淚流滿面,她淚眼看著即將踏上旅途的辛昭遠,似乎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子薇完全沒在意周圍還有其他人,撲上去抱住辛昭遠的脖子,把臉埋在辛昭遠寬闊的胸膛上抽泣了起來。
辛昭遠一邊用手輕拍著子薇的后背,一邊有些尷尬地看了看其他人,輕聲道:
“好了!唉,唉,好了!大家都在看著,好了,別哭,該回了,?。 ?p> 子薇抽泣了一陣,收回攬著辛昭遠脖子的手,抬起帶著淚水的臉,看著辛昭遠的眼睛道:
“好好活著,帶爹回來,我們成親!”
……
辛昭遠帶著他精心挑選的伙伴,踏上了去往安泰城的路。
自此,
辛昭遠踏上了那條屬于他和他那個時代的,波瀾壯闊的人生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