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笨拙的家伙??!
向生化人問路難道還要先鋪墊情緒,培養(yǎng)好感度嗎?
思亥正想開口吐槽,那位十分有排面的生化人卻將這腦殘的話茬接了過去。
雖然那位生化人回答得牛頭不對馬嘴。
“阿宴,我等你很久了?!?p> 哈?
阿宴望著眼前陌生的生化人帥哥,萬分不解地指著自己的臉:“你認(rèn)得我?”
這次,那位生化人卻沒有回答。反倒是周圍其它生化人不聲不響地漸漸包圍住阿宴等三人。
“阿宴,我等你很久了。”另一個生化人用同樣地口吻說道。
緊接著,房間里所有的生化人在同一時刻張開了嘴巴。它們瞪著一般大小的眼睛,就像陷入虛無的迷霧中,無神地望著阿宴。
“阿宴,我等你很久了?!?p> 它們用催眠般的聲調(diào)整齊地念著這八個字。
現(xiàn)場的效果就如同身處恐怖片片場。
“呃……我和你們很熟嗎?”阿宴拼命撫平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不自覺地依靠在思亥地身邊。
周遭的生化人跟隨著看不見的曲線,緊密地排列成一道人圈。
它們發(fā)出的聲響甚至都處于同一個頻率之上,因而近乎令人發(fā)瘋?cè)肽А?p> “阿宴,我等你很久了?!?p> 思亥試圖在這道人圈上扒開一條縫,可她竟然失敗了。
這些生化人就像扎根在地下的鐵柱,不容許絲毫動搖的空間。
更糟糕的是,就連密涅瓦也陷入了洗腦模式。它全身僵直,呆呆地望著阿宴。
“阿宴……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早生華發(fā)嗎?!
阿宴很想懟回去,但比起吐槽,恢復(fù)密涅瓦的狀態(tài)更重要。
這里一定有遠程操控設(shè)備。阿宴匆忙掃視著房間的各個角落,這才發(fā)現(xiàn)除了大片的特效幕布,這個樸素的房間什么都沒有。
她焦急地想要把密涅瓦從邪惡的電波中搖醒:“密涅瓦,你要認(rèn)識你自己??!”
沒有用。
密涅瓦仍是一具行尸走肉。
平日里萬靈的口令此刻斷然失去效力。
淪落為器具的密涅瓦跟著周遭的生化人口中念念有詞,放空的雙眼如同晦暗的玻璃珠,映不出阿宴真切的身影。
“這些家伙骨頭真硬!”思亥收回了自己酸痛的拳手,望著這道鋼鐵人圈忽然有了主意。
她一掌撐在了其中一根鐵柱的頭頂,試圖跳躍而出。
無形的力量砸在思亥靈活的身形之上。
她被重重地丟回了地面。
“唔……”
思亥嘴角磕出血漬,抬頭看了看頭頂。
一顆顆黑色的圓球密密麻麻排列在一起,占滿了整個天花板。
這些個圓球的直徑約有三十厘米,通體油亮,思亥能憑自己優(yōu)秀的視力從一顆圓球光滑的外表面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它們并非是普通的裝飾靜物。
盡管轉(zhuǎn)動游移得十分緩慢,但思亥還是察覺出它們的動向。
邊角的黑球一邊沿著垂直的中軸自旋,一邊慢慢朝阿宴的頭頂靠攏。換影移形之間,眾多黑球組成一塊圓錐體倒貼在天花板上。
而沒有察覺到這一異樣的阿宴,還在忙著在密涅瓦小小的身軀上來回摸索,尋找能夠讓密涅瓦恢復(fù)正常的物理手段。
就在她摳破腦瓜也找不到辦法時,密涅瓦和身邊一圈生化人停止了口中的念詞。
沉默是一塊巨大而寒冷的冰雕,壓在阿宴的頭頂。
密涅瓦在阿宴的懷中緩緩抬起左手,指向天花板。
阿宴按捺住心中的焦躁。她順著密涅瓦的手勢望向頭頂。
大大小小黑色的眼瞳同她對視。
面部掃描。
虹膜識別。
目標(biāo)確定。
視線和那團黑球相撞一刻,阿宴渾身顫栗,感覺有一股奇異的脈動從外部注入到她體內(nèi)。
下一刻,頭頂?shù)暮谇蚧癁橐魂嚤┯昙彼俾湎拢瑢⒀缯麄€人包覆成一根漆黑的人柱。
“阿宴!”
思亥匆忙伸手想要抓住阿宴的肩膀。她的右手中指剛剛觸碰到人柱黑色的外表面異物,鮮血立即從中指指尖噴涌而出。
錐心的疼痛沿著手部的神經(jīng)傳遞到大腦。
等到思亥收回自己殘缺的手指,黑色的異物陡然間像覆水收歸到屋頂。
阿宴卻不知所蹤。
思亥爆了句粗口,抱緊失去意識的密涅瓦,警惕著周遭不斷貼近的怪物們。
黑暗。
無盡的黑暗籠罩著阿宴。
她拼命眨著眼睛,黑暗卻毫不動容。
她扯著嗓子大喊,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她掙扎著手腳,企圖觸碰到其他的存在。
什么都沒有。
沒有因體重帶來的肢體失衡,也沒有因高速運動而使心跳加速的急迫感。
連恐懼都沒有了形態(tài)。
因此,當(dāng)那個稚嫩的聲音穿過耳朵,阿宴將它奉為光明。
她甚至可以從那個聲音中分辨出自己的名字。
“阿宴……”
“我恨你!”
這憤懣的話語在阿宴的腦海中炸開了花。無數(shù)過往的記憶在她的心中閃回。她奮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內(nèi)心如走馬燈般的記憶紋樣,卻只有兩盞白熾燈一左一右羅列在她眼前。
剛才仿佛還踩在棉花中的雙腳,如今居然獲得了結(jié)實地面的回應(yīng)。
強烈的既視感逼迫她轉(zhuǎn)過身來。
她終于發(fā)現(xiàn)背后那兩排無限延伸的燈火。
此間已然有了透視規(guī)則,阿宴借此獲得了方向感。
往燈火密集處邁出第一步的那一秒,女童的低語再次在她耳旁響起。
“別走!”
“不要丟下我……”
細幼的聲線被劇烈的喘息聲擠壓得支離破碎。
阿宴追尋著聲音的主人,然而無果。
是誰家的孩子走丟了嗎?
但另一個問題涌上心頭。
我在哪里?
這里又是哪里?
阿宴只記得在陷入黑暗之前,她正抬頭仰視著頭頂?shù)纳衩睾谇颉?p> 無論如何,她都不認(rèn)為呆在原地比到處亂晃更有用。
她沿著筆直的燈火向前走。
女童的聲音一直若隱若現(xiàn)。
她認(rèn)真捕捉著女童的只字片語,始終拼湊不出完整的意義。
“阿宴姐姐……”
一只水嫩的小手緊緊捏住阿宴的右手邊緣。
阿宴垂下頭,望著自己的右手,沒有看到剛才幻覺中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