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擦藥的手一頓,“你說我借父親名義叫你去后院?還故意落水?”
即使是前世,琉璃陰差陽錯愛上陸瀟,也絕不會用那樣卑劣手段去謀求,這樣的話無異于侮辱。
“不是你還能有誰?那日一小廝過來傳口信,杜老爺請我去后院荷塘涼亭,我趕去時不見杜老爺,卻是你在荷塘邊,我正要走,你卻突然掉進(jìn)荷塘,不得已我只能跳進(jìn)荷塘救你……”
回憶起那段幾十年前發(fā)生的往事,陸瀟還是聲音越來越冷,肌肉都有些緊繃。
“呵呵,你就從來沒有想過,可能是別人設(shè)計我?”琉璃涼涼一笑,“既然你問起,我不妨說一次,信不信在你,以后我不會再提起?!?p> “那日一個小廝傳信給我,說你有要事需知會我,讓我去荷塘邊那塊青石邊上等你,我到了不見人影,不知為何腳底滑膩,那塊青石邊釣魚的石臺,向荷花池傾斜,我站立不住便落入荷塘中?!?p> 琉璃說到這里又笑笑,“其實無論是不是有人設(shè)計你我,只要你信我,哪怕帶著懷疑查上一查,又何曾會有這樣的誤解?”
陸瀟已經(jīng)在震驚中忘了回話,他執(zhí)意認(rèn)定了幾十年的事,難道真的不是那樣的……
“你也不必介懷,近日我知道了一些事,或許便是有人設(shè)計我的原因,沒想到卻連累了你?!?p> 琉璃收起藥膏,將里衣為陸瀟披上。
放下了前世,這些都不算什么,不過她知道了有人設(shè)計她,這個仇就算隔了一世,她也會報的。
“你那日說……那個香囊不是你……那么為何在你二哥手上?”
陸瀟回過神,穿上里衣,回頭問琉璃,他開始試著不抱成見地了解真相。
“我那日不過喝了一杯荷花酒,便昏昏沉沉,甚至在路上支持不住還昏睡過去,那個香囊本是我?guī)г谏砩系模恢螘r失落……”
琉璃的那一絲懷疑,忍不住再次攪起:她昏睡的那一段時間,只有秦?zé)熡暝谏磉?,可是發(fā)生過什么?
如果真的是秦?zé)熡昴米呦隳?,她為何要將香囊交給沈義平?那樣做對沈義平又有什么好處?
陸瀟見琉璃沉思,心中更是一團亂麻,如果真的冤枉了琉璃……
“除非……除非沈義平那樣做并非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她……”琉璃忽然想到這個結(jié)果,竟然不知不覺啃著大拇指甲,喃喃說出了聲。
“琉璃,你是如何知道胡涂神醫(yī)的?”陸瀟突然問道。
“不是你帶他來給我……”琉璃只顧想著如果是秦?zé)熡辏秊楹我@樣做,竟然毫不防備地說出了半句話,才驚覺她露出了大破綻,瞪大眼睛看著陸瀟,腦中迅速轉(zhuǎn)過各種圓下來的話,卻偏偏什么都不對。
“給你什么?”陸瀟目光凌厲地逼問。
“你……你怎知道……胡涂……是神醫(yī)?”琉璃驚恐地想到這件事,今世的陸瀟,此刻絕不會相信阿簡會是神醫(yī),那日她問起浮生時,陸瀟并不在場。
陸瀟盯著琉璃半晌,慢慢垂下頭,果然如此,琉璃和他一樣,是重生了。
“你……是落水之后,回到這里?”陸瀟苦笑問道。
琉璃還呆呆的。
陸瀟之前曾有懷疑,此刻雖然也驚訝,卻還有了準(zhǔn)備,琉璃卻完全被雷劈了一樣,原來自以為陸瀟不會知道的地方,處處是破綻,早被人看了個底兒掉。
見她還一臉呆相,陸瀟是真的忍不住笑了,看來沈琉璃實在無法接受他也重生了這個事實,恨不得當(dāng)這是一場夢。
“我也重活一次讓你那么不愿么?”陸瀟輕笑道,原來自己在她心中,并不如他所想的那么缺不得。
“你是為何……死的?”琉璃忽然想到這件事,她疾病纏身多年,也算壽終正寢,陸瀟無病無災(zāi),為何這么快就死了?
“你去了之后要入殮,秦氏商量給你帶走哪些物件隨葬,那時你偏好那些老物件,我便讓她將你喜愛之物都帶上,秦氏拿了你手中那串木珠,我無意中看一眼那珠上似乎有畫,之后便眼前一黑,再醒來已是在沈府客院?!?p> 陸瀟苦笑,他死后朝廷和宮里,定會認(rèn)為他對王妃情重,竟然悲痛過度隨王妃而去。
真是天大的笑話!
琉璃也苦笑,設(shè)計得美滿的新人生,卻被這個搶戲的插了一杠子,她暗搓搓要施行的計劃,偏偏有人早知道結(jié)果,并且可以破壞揭穿,這多么可怕?
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琉璃想到兩個辦法解決,一個是干掉他……不太可能,那么就是第二個了,成為同盟。
琉璃眼珠轉(zhuǎn)轉(zhuǎn),終于從震驚悲催中振奮起來,堆出一臉諂媚的笑,看著陸瀟毛骨悚然的驚恐表情,表示誠意地再離他遠(yuǎn)一點。
“你看這樣,既然事已至此,我們也不能浪費了這重活一世的機會,咱們之前舊怨一筆勾銷,以后和離了便各不相干,我會助你做回你的煜王殿下,我嘛,我要做這嶺南首富,咱們互不影響,可好?”
琉璃像一只誘惑獵物上鉤的小狐貍,笑瞇瞇看著陸瀟,一雙小梨渦閃啊閃。
“嶺南首富?”陸瀟轉(zhuǎn)頭瞥一眼那話本子。
琉璃急忙飛快把話本子塞在被子下面,嘿嘿討好地笑著對陸瀟。
原來沈琉璃是這個樣子的么?
“我不想做回煜王?!标憺t起身,這樣的把柄陸瀟可不想輕易就成交,或許可以換個好價錢,反正他也不想做煜王,不怕琉璃去搞什么破壞。
“那你想做什么?”琉璃有些懵,他不就是煜王么,不想做……就不是了?
“我想好了再告訴你?!标憺t驕矜地去更衣間。
琉璃在他身后咬牙——如果可以,她真想殺人滅口。
這一夜琉璃睡得特別安分——基本沒怎么睡,知道了旁邊的人還是前世那個芯子她就開始別扭,想著如何盡快解決了這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決不再重演那樣自苦的人生。
陸瀟睡得也不實,身上的傷涂了藥雖然好些,但還是會疼,不過倒沒琉璃那樣心事重重,他是發(fā)現(xiàn)琉璃夜里沒有靠近他也沒有踢被子,就知道她沒睡踏實。
辰時陸瀟去書房后,琉璃吩咐木木告訴陸瀟自己用膳,她要補個眠,蒙上了頭很快睡著了。
琉璃是被木木搖醒的,懵著臉看著木木。
“小姐,不好了,杜姨娘去上香遇到了歹人,被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