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這個(gè)女子,目光堅(jiān)定沉靜,做了煜王妃后的沈琉璃,逐漸就有了這樣的氣度,但是前一世成親時(shí),她分明還是一言不合就讓他滾出去的性子,怎么與此刻判若兩人?
重生回來之后,他發(fā)覺沈琉璃有很多不一樣,但是或許因?yàn)樗厣牧嗣\(yùn),這一世發(fā)生的事本就不盡相同,他也沒有太在意,只不過想著早晚尋到機(jī)會(huì)離開沈家,斷了這緣分,何必管她有什么不同。
可是此刻面對的女子,分明與煜王妃有幾分重合,他的心中不禁疑竇暗生,十七歲的沈琉璃,如何養(yǎng)成這樣的性情?
琉璃并不知道陸瀟心中的懷疑,喚木木進(jìn)來為她卸妝洗漱,收拾好了命她們都下去歇息,便翻身上床睡下。
陸瀟枯坐半晌,只好褪下外袍,去榻上躺下,卻無法入眠,想起前世新婚之夜他就這樣在榻上睡,不由苦笑,終究這處境還是一樣的。
翌日一早,琉璃朦朧中醒來,閉著眼爬起,習(xí)慣地頂著一頭亂發(fā),摸索著撩開帳子喚木木——昨日疲乏她睡得沉,忘記了已經(jīng)換了地方。
陸瀟目瞪口呆看著這樣的沈琉璃。
昨夜他睡不著,就聽到那邊屢屢翻身踢到墻壁和床架的聲音,忍住沒有偷偷查看,早早起身穿好衣袍坐在一邊看書,卻不想聽到琉璃喚丫頭時(shí)回頭,就見到這驚人場面。
沈琉璃一向是這樣的?
木木進(jìn)來看見小姐的樣子嚇了一跳,偷偷覷姑爺——一定是小姐睡相不好被姑爺看見不喜,他才去榻上睡,要不然新婚的小夫妻,哪有分床而眠的。
木木急忙奔過去,拿帳子擋著給琉璃順好長發(fā),一邊低聲提醒:“小姐,醒醒,姑爺還在呢,不要把老爺?shù)哪樏娑紒G盡了。”
姑爺?琉璃剛到嘴邊的話不由吞回去,睜開眼睛看看周圍,不是她的臥房,這才想起已經(jīng)成了親。
幸好沒把“如廁”兩個(gè)字說出口!
就算和陸瀟做了那么多年夫妻,她一向是規(guī)行矩步,不露破綻,就是想做出淑女賢妻的樣子討他歡心,后來成了煜王妃,她的婆母更是對她嚴(yán)加訓(xùn)導(dǎo),百般挑剔,讓她把自己偽裝得密不透風(fēng),再不見活潑跳脫的沈琉璃。
琉璃看一眼仍然回不過神的陸瀟,默默整理好散亂的里衣,給木木遞個(gè)眼色,木木心領(lǐng)神會(huì)地扶著琉璃去了側(cè)間的更衣室。
更衣間里的琉璃不由狂抓頭發(fā),只住一夜也就罷了,這要是長此以往,如何受得了!她可不想再過那種戴著假面的日子!不行,必須盡快支走族長老爺子,和陸瀟分房!
琉璃整理好,木木伺候她洗漱后出來,陸瀟已經(jīng)去了書房,那里琉璃早讓胡伯備好了床榻和更衣間,他在那邊更隨意。
換好衣裳丫頭們端上早膳,陸瀟也更衣回來,二人坐在桌前。
琉璃看看有一多半的甜食,想著這一定是按照她從前的口味做的,不過與陸瀟生活了那么多年,她的口味也跟著變化,倒是更喜歡咸味了。
“以后不要弄這么多,我不喜甜膩,只做幾樣咸味的小點(diǎn)和米粥就好?!绷鹆дf了幾種咸點(diǎn)。
丫頭們急忙稱是,去吩咐膳房。
陸瀟心中更是一動(dòng),那些咸點(diǎn)嶺南人用得并不多,倒正是他的口味,抬頭看一眼琉璃,見她渾然未覺有什么不對,默默用著餐,便也低頭喝粥。
用過早膳,二人去正院給兩位老爺子問安,杜家在這邊沒什么親眷,琉璃又是杜家外孫女,認(rèn)親這一環(huán)倒是省了,不過她卻給杜胤城和阿簡都備了一些禮物。
兩位老爺子早就坐在堂上。旁邊還站著溫潤謙和的杜胤城和目光晶亮的阿簡。
族長老爺子目光敏銳地打量琉璃和陸瀟,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可是也不好多說什么,總不能一個(gè)老頭子去找人驗(yàn)看外孫女的元帕,姑且暗中查探。
杜老爺沒想那么多,就見兩個(gè)粉雕玉琢的璧人站在面前,讓他樂得合不攏嘴,心里暗贊外孫女還是有眼光,這陸瀟并不輸那謝家小子。
琉璃給二位老人家請了安,也毫不客氣地接了紅包,這才將娘做的兩件袍子送給二位老人。
杜老爺摸著女兒繡的袍子,又是欣喜又是心酸,女兒性子本來活潑,為了那個(gè)沈潤卿安心學(xué)習(xí)女紅要做個(gè)賢妻,看這繡工就是杜家繡鋪?zhàn)詈玫睦C娘也不及,那又如何?還不是每日煩憂不斷。
杜胤城得了一塊上好的端硯,阿簡卻是一個(gè)和沈琉璃同款的大袋子——袋子里分隔裝了一些零食和一些常用藥品,這些也是琉璃袋子中常備的。
杜胤城和阿簡都很高興,阿簡立刻將袋子挎在腰間,很是得意地踱著步子,頗有窮人乍富的風(fēng)范。
二人是新婚小夫妻,正應(yīng)是蜜里調(diào)油的時(shí)候,杜老爺識趣得很,給他們奉茶后,就讓夫妻二人回房歇著,把沒什么眼色要跟著過去的阿簡喚回來,讓杜胤城跟他去書房看著他讀書,自己去找浮生下棋。
琉璃和陸瀟很配合地回了院子:琉璃回了臥房,陸瀟進(jìn)了書房。
琉璃和木木大眼瞪小眼,剛剛木木已經(jīng)查探過了,族長老爺子派人守著府里各個(gè)出院子的門,不準(zhǔn)任何人放小小姐出去,違者重罰。
不能出門,就這樣躺著也無趣,琉璃讓木木去把她的包裹拿來,里面有她新買的話本子,偷得浮生半日閑,趁著這空閑正好看看。
木木很快把包裹拿來,給琉璃拿來點(diǎn)心和果子,泡好茶,自己就去找小丫頭們玩了。
琉璃抽出一本話本子打開,沒骨頭一樣歪在榻上,手里捏起一顆果子,一邊啃,一邊慢慢看得癡迷,表情隨著故事憤怒,悲傷,喜悅不斷變化。
陸瀟看了一會(huì)兒書覺得無趣,想起一早那本西越大家的游記還沒看完,落在臥房里,便起身到臥房去取。
陸瀟進(jìn)來的時(shí)候,木木和小丫頭們在茶水間玩羊拐正興起,沒注意到自家姑爺回臥房,陸瀟也沒打擾小姑娘,徑直走進(jìn)去。
臥房里很安靜,陸瀟以為琉璃在小憩,腳步更放輕了些,不想驚動(dòng)琉璃彼此不自在,但是看到歪在榻上看書看得如癡如醉的琉璃,陸瀟再一次怔住了。
琉璃精致的小臉兒露出從沒見過的癡相,忽而泫然欲泣,忽而義憤填膺,轉(zhuǎn)臉又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陸瀟忘了去取書,只想找人認(rèn)一認(rèn),這別不是被調(diào)包了的沈琉璃?
慕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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