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顧家
老二顧德海，娶了西邊村方明生的長女方茂花，方氏也生了三子一女，長子顧成楠，次子顧成梓，三兒子顧成桐及女兒顧成娟。
老三顧德昌，娶了老伴萬氏的侄女萬麗鳳，二人膝下一對雙生子，兒子顧成梁，女兒顧花語。
老四顧德民，十年前應(yīng)征去了軍營，隨軍去了邊關(guān)，已經(jīng)好些年沒音信了。
長女顧德欣排行老三，是顧德昌的姐姐，嫁到三合鎮(zhèn)不遠(yuǎn)的溝邊村羅家。
次女顧德琴嫁到楊柳村黃家。
第二天，顧花語被一陣叫喊聲吵醒，透過窗戶見三叔公家二嬸吳氏端著大碗站在院門口朝里叫喊。
顧花語見家人不在，轉(zhuǎn)身出去接待吳氏。
與吳氏閑聊得知今日是昌平十八年四月初九，顧花語猛然想起，昌平十八年的四月初九是阿娘離世的日子……
顧花語慌得奪門而出，丟下一臉愕然的吳氏，狂奔著往山上跑。
憑著記憶，顧花語沿著崎嶇小道一路往上趕。
不一會，顧花語就滿頭汗水、雙腿酸軟，急促的喘息如擱淺的鮒魚般，讓她不得不大大的張開嘴。盡管如此，她依然不敢停息半刻。
跑……繼續(xù)跑……拼命的跑……顧不得荊棘藤蔓掛壞她的衣裳，心底吶喊著，快些，再快些。
待她趕到上一世阿娘出事的地點(diǎn)，見阿娘正在攀高，顧花語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慌忙的叫道：“阿娘！危險！”
萬氏雙手抓住山崖上的藤蔓，回頭看向顧花語，驚訝道：“小語？你怎么來了？”
顧花語顧不得解釋，迫切的叫道：“阿……阿娘，你……趕緊下來?！?p> 萬氏見女兒急不可待的樣子，懵懵的應(yīng)道：“嗯？好，小語別急，阿娘這就下來?！?p> 說著，萬氏拉著藤蔓，一步步往下挪。
毛毛細(xì)雨下的大山，被似霧似煙的水汽籠罩著，讓人只能看清近處的景物。
花嫣然雙手撐著膝蓋，氣喘吁吁的看著從高處下來的阿娘，懸起的心落到實(shí)處。
還好，她趕過來了，一切還來得及！
“小語，你怎么來了？”萬氏下到平處，揚(yáng)聲又問道。
花嫣然擺擺手，“我，我來接，接阿娘回家?！?p> 花嫣然喘得話不能成句。心里暗罵，娘的，這副身板的體質(zhì)實(shí)在太差了。
“你看看你，累成這樣！別說話，先喘口氣。等阿娘將這些豬草收攏，咱們就回家?！比f麗鳳的話語里透著寵溺。
花嫣然點(diǎn)點(diǎn)頭，撐著膝蓋歇了一會才緩過來。
顧花語直起身來，眼睛發(fā)酸的看著在地里來回忙著，將一堆堆豬草抱到背簍里陳娘，心里百感交集，事隔二十多年，她又重新見到阿娘。
顧花語在心里感謝老天爺，感謝老天爺讓她回到阿娘健在的日子。
這一世，她是顧花語。她回來了，回來護(hù)好家人。
萬氏將散放在地里的豬草收好，回頭見女兒滿臉憂傷的看著自己，眼里還帶著水光。不由緊張的問道：“小語，你怎么了？”
顧花語回過神來，搖搖頭，“沒什么，醒來見不到阿娘，便上山來尋阿娘了?！?p> 顧花語軟萌的話讓萬氏心軟軟的，寵溺的說道：“你看你，多大的人了？還跟小時候一樣，見不到阿娘就到處找。”
顧花語笑著撒嬌道：“小語就是想阿娘了……”
萬氏看著撒嬌的女兒，臉上綻放出幸福的笑容，眼角深淺不一的紋路像極太陽射出的光芒。
“好，好，咱們小語想阿娘了。雨下大了，咱們回家，回去還得做飯。來，幫阿娘拿著這個?！比f氏邊歡喜的與顧花語說話，邊將手里鐮刀遞給顧花語，用繩子勒緊冒在背簍上方的豬草。
顧花語接過萬氏遞過來的鐮刀，“好，回家！”
說著，顧花語抬步往地邊上的小道上走，沉重的雙腳讓她步履艱難。
顧花語低頭看看負(fù)重的雙腳，鞋底的黃泥爬到腳背上。她彎腰用鐮刀背刮了刮鞋上厚重的黃泥，腳上頓時輕便許多。
顧花語走到小道上等萬氏，下意識的扭頭看一眼側(cè)面的山崖。
“小語，你是不是舍不得那枝花？要不，阿娘去把它摘下來?！比f氏見花嫣然看向山崖，關(guān)切的問道。
“不用，摘下來很快就凋了，讓它長著吧。”顧花語笑著回道。
萬氏笑著點(diǎn)頭，“也是，阿娘想著你喜歡花兒，還想將它摘回去呢。聽小語的，讓它長著吧。你好些了嗎？頭還痛不痛？溫在鍋里的粥吃了沒？”萬氏轉(zhuǎn)而問起顧花語。
萬氏隨口的問話像巨浪般砸在顧花語的胸口，讓她的心感到一陣悶痛，她再次看向山崖。
原來，是因她喜歡花，阿娘才攀到山崖上為她摘花，以至于丟了性命……
“小語怎么了？是不是頭又痛了？臉色這么難看！”萬氏見女兒臉色蒼白，擔(dān)心的邊問邊抬手摸她的頭。
萬氏微涼的手觸到顧花語的額頭，涼涼的手指卻讓她感到溫暖。
顧花語迎著萬氏關(guān)切目光，搖搖頭，“阿娘別擔(dān)心，我沒事！走吧，咱們回去了。”
萬氏眼里盡是擔(dān)憂，嘴里數(shù)落道：“下雨天，你身子尚未好利索，在家呆著就是，怎的尋到山上來了？阿娘割上豬草就會回來的?！?p> 雖是數(shù)落的話，落在顧花語的耳里，卻如暖流一般。
顧花語搖搖頭，笑著如實(shí)道：“看到阿娘，心里才踏實(shí)?！?p> 看著笑得眉眼彎彎的顧花語，萬氏抬手捋了捋她額前的碎發(fā)，寵溺的問道：“你呀！早飯沒吃，餓了吧？”
顧花語半點(diǎn)不餓，卻嬌憨的點(diǎn)頭道：“嗯，是有些餓了。”
萬氏說道：“走吧，回家！”
顧花語看著跛腳的萬氏，眼眶不由得紅了，怕被萬氏看見，趕緊將目光看向別處，嘴里應(yīng)道：“好，回家！”
心里盤算著，得尋個時機(jī)給阿娘治治腿疾。
萬氏站在邊上，扭頭叮囑道：“小語，你走前面。下雨天，路滑，要當(dāng)心些?！?p> 顧花語點(diǎn)點(diǎn)頭，“好，謝謝阿娘，我省得。”
萬氏笑道：“你這妮子，跟阿娘道什么謝！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