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宴請鄉(xiāng)鄰
大牛笑著將肉遞到三牛手里說：“咱家今天過年了?！?p> 三牛哈哈笑著說“大哥！咱這比過年還強呢！除了吃白菜豬肉水餃，還請鄰居們喝酒吃肉呢！哥哥你喝碗水休息會，再跑跑腿去請咱的友好鄰居晚六點來咱家做客。你就和他們說：三?；貋砹苏埬銈兂跃?！”
大牛高興地大黃牙一呲，坐也沒坐就跩拉跩拉出去請人了。這里，三牛將兩棵白菜脫去了青幫，遞給陶紅說：“你剁白菜！我剁肉！咱們拌好餡子，包水餃過年。”
陶紅笑問道：“怎么包水餃就過年了嗎？那會子哥就說：咱家今天過年了?！?p> 三牛笑著解釋說：“過去咱這農(nóng)村人窮，沒有白面吃，每口人分三十斤二十斤的小麥，平常日不舍得吃，只有過年的時候，才割上斤豬肉，剁上棵白菜，全家人吃上頓水餃。誰家要是素常日吃了頓豬肉白菜水餃，那么人們便會說：你看誰家過年了。咱們蒙山縣城還有一處天天過年餃子店呢！自土地承包到戶以后，農(nóng)村人的吃食以小麥為主了，花生油料也非常充足了，農(nóng)人的生活提高了，一些戶經(jīng)常地剁上棵白菜就包水餃吃。所以有些人就說：誰家，誰家經(jīng)常過年?！?p> 陶紅聽了三牛吃水餃過年的故事，覺得很有情趣，不禁聯(lián)想到游泰山時三牛說的兒歌來。泰安山十八盤，小兒盼著過新年，過了新年干什么？十八盤下燒紙錢。這兒歌上說：“小兒盼過年，過了年去十八盤燒紙錢。牛哥！這里邊的年，和你剛才說的年是不是一個意思”
三牛笑說道：“是一個意思，過去小孩子盼過年，主要是盼著吃那頓豬肉白菜餡的水餃。有些年份逢澇便旱，地里顆粒不收，過年連餃子都吃不上。為了有個好收成，過年能吃上頓水餃，過了年三月三人們便成群結(jié)隊的去泰山上燒紙錢，祈求天神保佑這方百姓有個好收成，過年能吃上頓水餃?，F(xiàn)在好啦！地里到處都打了機井，莊稼旱了澆水，澇了排水，旱澇都能保收，不但過年能吃上豬肉白菜水餃，白面有的是，素常日也能吃上?，F(xiàn)在的孩子們連那首兒歌都不會喊了呢！三月三去泰山燒紙錢的人也沒有了。人們都相信科學(xué)，科學(xué)種田，不迷神了?！?p> 說著話，不覺他們把豬肉白菜都剁好了。三牛把剁好的肉放餡子盆里，又去把陶紅剁的白菜拿過來，裝到紗布袋里把水?dāng)D出來，然后兩手揑著袋底部的兩個角，倒過來向上一提就將去了水的菜倒到了餡盆里了，接著放上鹽油花椒面，用筷子在里邊飛快地攪動起來，一盆子透著淸香味的餃子餡就做成了。三牛又端起面盆，掀開面缸挖上了兩瓢白面，將面盆里舀上了兩白碗水，一手摁住面盆一手在面盆里飛速揉動，一會兒，三團團柔軟的面劑形成了。他拿出一團面劑在面板上揉了揉，接著搓成了長棍棍，他一手攥住長棍棍，一手飛速地將長棍棍分成一個個鴿子蛋大小的面蛋蛋。又將面蛋蛋放在面杖下一旋，一張張楊樹葉大小的餃子皮就旋出來了。
陶紅看著三牛的塾練動作，又瞅了瞅那雙結(jié)實有力的大手，無限感慨地說：“牛！有你這手藝，日后，咱就有好山景了。在省中醫(yī)的時候，我就坐著等吃你包的蒙山水餃，只覺得很好吃，還從末認(rèn)真看過你是怎么包的呢！今日見了，倒提醒了我。咱們省中醫(yī)旁邊的門面房閑置了不少，近來貼出告示對外承包，咱何不承包兩間房開個水餃店呢！有你這手藝，這身力氣，還怕賺不錢來。店一旦開起來，興盛了，咱們再到鄉(xiāng)下雇上幾個人，你就只管當(dāng)?shù)昀习迨斟X就行了，那樣不比你當(dāng)后勤部的水電科長強多了。那個破科長，翁方格請咱去當(dāng)，咱還不去呢！”
三牛聽了陶紅這錦囊妙策，喜得立即摩拳擦掌，恨不得這就打點行裝，立馬趕到濟南，把水餃店熱火朝天的開起來。他停下手里的活，眼睛瞅著陶紅，異常興奮地說：“小陶紅你真了不起！能想出這樣的好生路。我在那當(dāng)水電科長時，每逢院里來了重要的客人，翁方格那老賊就請我去包這沂蒙水餃招待客人。對這沂蒙水餃，客人們都是贊不絕囗，百吃不厭?！闭f到這里，他抬手將自己的腦瓜一拍，又憤憤地說：“真夯，這多日子里剛在那鉆牛角尖，思慕梁山伯與祝英臺，差點兒走了絕路。怎么也沒跳出你父母等人劃定的圈子。陶紅??！陶紅！你這一計不但救了我這一命，還能非常圓滿地成全我們的事情。更會給翁老賊一記響亮耳光。今天下午咱們和眾鄉(xiāng)鄰吃了水餃、喝了酒，明天一早咱租車去縣城車站，坐長途客車回濟南，我去把這幾年打工掙的幾萬塊錢全部取出來作本金，把我們沂蒙山區(qū)的原味水餃店推出山門?！彼置鰭煸谘g的手機，把玩著說：“有什么情況我們都甭出屋門就相互通報了。唉！相當(dāng)年祝英臺假若有你這般頭腦，給山伯出上個開水餃店的計策，再給買上部無繩電話的話，哪會出那樣的悲劇故事呀！”說著話他手中的面皮旋轉(zhuǎn)的更快了一霎霎的功夫，包子皮摞了厚厚的一摞。
冬季日短夜長，剛近六點天色就已暗下來了，雞早就上宿了，麻雀也早就覓飽了肚子躲進了窩里，不見動靜。田來也放學(xué)回來了，眼看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在屋里，羞得躲在他和爸爸的屋里不敢露面了。他三叔硬扯著他去陶紅面前讓他叫嬸嬸，他勉強小聲地叫了一句，就又跑出來了，三牛指著他的背影對陶紅解釋說：“這孩子在這樣的家庭里長大，又孤僻又沒禮貌，關(guān)鍵缺乏母愛父愛，缺乏家教，是一個不健康的孩子。最佳教育時期已過，很難再來彌補了?！比２唤麨橹蹲拥牟蛔?，而憐憫嘆息起來。
大牛在黑隆隆的院子燒水，爐子的火苗沿著大鋁壺壁竄出很高，將整個鋁壺都包起來了?；鹈玳W閃跳躍，映照得大牛的臉通紅。大牛拿了根棍不斷地在爐膛里撥弄著，火星像螢火蟲似的噼里啪啦地向空中飛去，一會便消失了。三牛去屋里找了個五十瓦的節(jié)能燈泡，踏著櫈子將那棵小槐樹上十五瓦燈泡換上。霎時小院錚明剔亮如同白晝。大牛坐在那里臉變成了灰白，他抬頭看了看吊在樹上的耀眼的燈泡，立馬低下頭笑道：“三弟來了就是好！連燈泡都明亮了?！碧飦硪才艹鰜眢@奇地看著這院子的變化。連雞窩里的公雞都感到驚奇，不時地發(fā)著長長的勾兒聲。
眾鄉(xiāng)鄰們聽說田三牛領(lǐng)老婆回家來了，都驚喜地小跑著來了，田二叔，田二嬸喜得抹蜜似的，田二叔捋著那一撮小黃胡子，喜恣恣地說：“俺田家門的男人也能自己討媳婦了。明年這個時候，保準(zhǔn)又會生個胖小子。田家祖林風(fēng)水好??！”田二嬸擠弄了下眼皮，笑逐顏開地又買弄開了她的詩文。她喝了囗水，瞅了瞅文質(zhì)彬彬的陶紅，順口道：
田家門里人丁旺，
青年都會搞對像。
領(lǐng)著對像回到家，
明年生個胖娃娃。
王大爺有點見老了，頭發(fā)稀拉拉的，已經(jīng)全白。王大媽的縐紋也添了不少，兩個老人過來的最早。王大媽一直攥著陶紅的柔軟的小手沒放下，她眼瞅著陶紅，臉笑得如同月季花，夸贊陶紅是俊閨女，好閨女?？滟澣男【陀谐鱿ⅲ怯写笾腔鄣娜?。是能掙家做大事的好男人。說著說著的不禁又擦眼抹淚起來。她長長地嘆了口氣說：“唉！這要是敬業(yè)哥哥在的話，看著這么俊俏的兒媳婦，該是多么高興??！唉！好人不長壽，敬業(yè)兄弟在世時，為人那個好法的，村里，頭一年選村長，他一下就選上了，全村的人都選他。這三牛就隨他爹，為人好，全村的人沒有不夸的?！蓖醮鬆斀又f道：“三侄子好，這是人所共知的，你在那嚅嚅叨叨沒完沒了的咶噪人，還在那擦眼抺淚的，今天這是什么事，是大喜的日子?！蓖醮髬屄犃耍s緊拎起褂襟子擦了把眼淚笑說道：“人老糊涂，閨女！別怪意大媽！”陶紅兩手扶住王大媽的胳膊笑說道：“大媽！您老人家菩薩心腸，做閨女的都理解！”王大媽最喜歡別人稱她菩薩。陶紅這一句惹得她渾身暖暖的，她笑著用手指著大家道：“你們看看這閨女多大量，多會說話，到底是從大城市來的。哎！閨女！聽說濟南府是個很大的莊子，難道比咱這田家莊還大？咱田家莊在咱方圓十幾里路可算是個大莊子了?！碧占t笑容滿面，親切地對她說：“濟南是咱SD省的省會，是一個即古老，又有現(xiàn)代文明的大城市，有咱田家莊一千個莊子那么大，還得多上百個莊子?！卑⒀窖?！啊呀呀！王大媽嘖嘖稱奇！李世旭、李三妹也都瞪目結(jié)舌道：“比咱蒙山縣城還大不少，這么大個莊子選個村長還不是件容易的事，挨門挨戶的填寫選票可費勁了?！碧锒鹪谝贿吢犃耍煲黄?，嗤笑道：“真是井中之蛙，沒見多大的天，照你們的說法，大上海的村長還沒法子選了呢！”
大家喝著茶嘻嘻哈哈地笑了一陣，大牛提著個大鋁壺，把幾個暖瓶都倒的滿滿的，站下，大蛤蟆嘴一咧歪，大黃牙全露在了外面，笑嘻嘻地道：“三弟領(lǐng)媳婦來了，大家都來了，比過年還熱鬧！”說完提著壺跩跩拉拉地朝外走去。大家望著他的背影，不禁又嘆息了一番。三牛哀傷地嘆息道：“我哥哥從小受苦受累，致使身體發(fā)育不良，又沒撈著上學(xué)，智力沒有得到應(yīng)有的開發(fā)，說話做事大腦受限。大家都誤認(rèn)為我哥哥嘲巴！其實我哥并不嘲，他只不過太直，太忠誠，遇事不會拐彎子罷了?！碧锒逡槐菊?jīng)地說道：“這老大，苦都叫他吃了，活落都他做了，是莊稼地里的一把好手。小菜園子修理地花朵般漂亮，要是有識貨的半貨頭跟了他能過好日子?！贝蠹艺阋痪湮乙痪涞恼f著大牛的事，忽聽得院里一陣吵嚷聲。大家不約而同地朝外看去，院里明亮的燈光下一群人正朝屋里涌來。
走在前面的是狗屎王治安主任王秀存家爺們，他爺倆悠悠搭搭地抬了個大提盒，手里還提著一箱諸葛亮家酒。后面跟著村長兼蔬菜加工廠的廠長田玉慶，還有紅白主事田打狗子。大牛撂下火棍迎上去，親熱地抓住田打狗子干柴似的手笑說道：“田叔您也來了，我三弟領(lǐng)媳婦來啦！”又朝王秀存家爺倆、田玉慶村長咧咧嘴，大聲對著堂屋門吆喝道：“菜、酒都來啦！大叔、村長都來啦！”屋子里的人敞開門迎了出來。田打狗子推開大牛的手小聲說：“好好地?zé)?，我以后還給你討媳婦?！贝笈４笞煲贿滞?，滿臉堆笑地連聲說：“謝大叔！謝大叔！”蹲下繼續(xù)燒水。田打狗子急跑兩步，迎上屋里走出來的三牛，異常激動地說：“賢侄來！你可回來了！叔，可是想死你了，聽說賢侄來了，還領(lǐng)個俊秀媳婦。你叔這心里頭比吃蜜都甜，剛才在秀存弟那里一聽說，飯都沒顧地吃一口，腳沒連地就和玉慶村長，秀存家爺倆一道來了。賢侄來，大叔祝賀你！祝賀你：官運亨通、飛黃騰達(dá)、前程錦繡、夫妻恩愛，比翼雙飛呀！”
三牛握住他黑痩的干手，很鄭重地說：“非常感謝大叔的真誠祝福，請屋里入席吃酒吧！”
田打狗子哈著腰，滿臉掛著笑容來到屋里坐下了。三牛扯著村長田玉慶的手，招呼著王秀存家爺倆一塊上屋里走著。
玉慶村長說：“我從廠里剛回來，尋思到王主任飯館里簡單地吃點飯來，王主任正給這邊炒著菜，說，你從濟南領(lǐng)媳婦家來了。這是個大喜事，我就叫秀存多炒了幾個菜，帶上了箱咱家鄉(xiāng)酒，帶上了六百元的喜錢過來了。”
說著話來到屋里坐下了，其他一應(yīng)的人，都七手八腳地忙著從大提盒里往外端菜的端菜，拿酒的拿酒。村長田玉慶從布袋里拿出了用紅紙包著的六百元錢，很鄭重地遞到三牛手里說：“三弟！祝賀你！熬到今天這個樣子不容易呀！”三牛重重地握了下他的手，眼里嵌滿了晶瑩的淚珠。
一桌子菜都擺好了，王秀存安排兒子提著大提盒回去照應(yīng)飯店的買賣去了，自己留下來和這些人一塊入了席。
大家按年齡輩份坐定后，三牛坐在最下首，兩眼一撒目，大牛家爺倆沒入席，就又跑出去叫他爺倆去了，大牛還坐在火爐旁瞅著爐膛內(nèi)的火碳傻傻地笑著，三牛過來說：“哥！你去把來來叫過來，一塊入席吧！”大牛站起來附在三牛的耳朵上，小聲嘿嘿地笑說道：“告訴你個事！田叔還要給我討媳婦?！比３了家粫φf道：“哥！喝完酒，吃完飯著，咱兄弟倆一塊再去找田叔說說給你討媳婦的事好嗎？”大牛連連點頭說：“好！好！就是好！咱要好好招待田叔。謝謝田叔給哥討媳婦。”一邊說著一邊跑屋去扯上田來就上外走。田來使勁往后撤退著不愿意出來。他爹說：“來來！桌上有肉有魚還有糖果，你叔叔叫你去吃呢！走！爹陪你去！”聽他爹這樣說，田來兩手拽著他爹的衣角貼在身后一步一驅(qū)的朝酒桌走去。
十幾個人坐在桌子周圍，擠得滿滿地。大牛攬著田來，三牛將桌上的菜每樣拾掇上點，湊合了一碗，放田來跟前讓田來吃著。田來拿了一條雞腿，啃一口兩眼露猴著看看桌子周圍的人。他有點驚奇，這么多陌生人怎么都來他家里吃飯呢！還都是上好的東西，有許多的好東西他連見都沒見過呢？他的眼睛又轉(zhuǎn)移到桌子上那一大盤子，一大碗的冐著熱氣的叫不上名字的菜上。他一心想問問爹，那個碗里盛了滿滿一大碗石子兒大的東西，叫什么名字，但他瞅了瞅那些陌生人，一個個面孔都很嚇人，終究沒不敢問。還有那個大盤里盛了一盤子小小的雞蛋，他想那一定是小雞下的蛋。叫小雞蛋。他瞅了瞅眼前自己的碗里也有幾枚，他拿了一個放嘴里，吃起來完全是雞蛋味，因此他確定那一定是小雞蛋。他這樣吃著，猜摸著，眼睛還不停地觀目著大家，內(nèi)心里有點兒驚怵。
大牛將那塊最好的豬腿肉端到田打狗子臉前里嘿嘿笑著說：“叔！這塊豬腿肉煮得最好了，你可要多吃點，壯壯身子?！碧锎蚬沸『谀ナ樞Τ闪艘欢讯?，大聲夸贊說：“你看俺大侄！多孝順??！”田二嬸眼一白瞪，心中暗自罵道：“狗屌攘的，要不在這場合上，我早罵你個狗血噴頭了?！?p> 按年齡輩份田打狗子坐了最上首，往下以次是王大爺、王大媽、田二叔、田二嬸、王秀存、李世旭、李三妹、田玉慶、田大牛、田三牛、田來。十二大員板板正正地坐好了，就等坐上首的人發(fā)一聲酒令詞，酒席便正式開始。
大家把目光都投向了田打狗子。他一看這風(fēng)霜，把叼在嘴上的小煙袋，往腰上一捌，驢屄嘴一撇扯開腔道：
“滿桌稀客我最大，開張就得我說話，我說話我祝酒，今天喝地是喜酒。提酒就提四杯酒。一杯敬天地，二杯敬高堂，三杯敬爹娘，四杯敬新娘和新郎。喝酒！”
他端起酒杯，向大家一示意，仰脖喝了一杯，這樣一連喝了四杯。全桌上除了田來沒喝外，其他的人全都跟著喝了四杯。
按家族的親蔬關(guān)系，應(yīng)田二叔坐打狗子的位置，領(lǐng)銜喝酒作主陪也應(yīng)該是田二叔，但田打狗子為了套近乎，卻主動按年齡搶占了那個位置，又搶著領(lǐng)銜喝酒，甜言蜜語的擺甩了一通。田二嬸本就對他極反感，把她大牛侄子坑了個沒二乎。這些年歲窩了一肚子氣，就是沒處出，今天又來裝二瑣騙吃喝。氣就不打一處來，還沒臨她提酒的，她搶先站起來憤憤地說：“我也提四杯酒表示表示！也有段順囗溜子說出來大家聽聽，咱再喝酒。她端起酒杯眼瞪著田打狗子說道：
今天喝喜酒，偶遇一條狗。當(dāng)面說人話，背后偷下囗。好你這條狗，渾身濺骨頭，夾起你尾巴，高聲斥你走。喝酒！”。
田二嬸痛罵田打狗子一場，心中順暢，舉杯連喝四杯。
大家心里也都明白田二嬸罵的誰。只是不聲張，個人隨聲嘻嘻哈哈地喝酒。田打狗子，當(dāng)頭挨了一悶棍，心里如吃了綠豆蠅般，酒也沒再喝，尷尬地叼著小旱煙袋在那怨屈個小黑臉子抽悶煙。
治安主任王秀存是田家莊有名的和事佬，他知道田打狗子也不是盞省油的燈，素常日就油嘴滑舌，刁鉆無賴，真正要刺撓厲害了，把這場合鬧翻了。于人與己都不好。于是便舉杯笑說道：“今天三牛侄子領(lǐng)媳婦來了，創(chuàng)好了，咱喝的是喜酒，來的都是老鄰老居的，都高興來的，咱都高興喝酒。狗??！貓?。≡劬筒惶崃?！”田打狗一聽這話來了精神，小煙袋朝桌上一磕，高聲嘻笑說：“秀存弟說得好！這桌上就是蹦過來一頭小厘牛咱也別理它了，咱盡管喝喜酒。秀存弟提酒唄！”大家一陣哄笑。秀存隨點頭嘻笑說：“我就兩杯酒，一杯祝老田家又添人口又添才！一杯祝小兩口恩愛宏運來。”大家舉杯一連又喝了兩杯。
一陣嘻笑，屋里洋溢著濃濃的喜慶氣氛。幾杯酒下肚，人人臉上都浮上了一層紅潤和笑容，話語也隨之多起來，相互之間吵吵嚷嚷地敘說著鄉(xiāng)情民意鄰里軼事。
這些鄰里女人中，李三妹還算是年輕漂亮的，她高挑挑的個頭，白凈的面皮，雖到四十多歲了，但看上去還像末出閣的大閨女般年輕嫩超。她很喜歡唱歌，八十年代的那些電影插曲她都會唱，曾參加過縣里舉辦的農(nóng)民歌手大賽，并獲一等獎。在這樣的夜晚，這樣的場合，她想讓這場合更加熱鬧喜慶一些，一心想唱支歌，況且在她和陶紅的交談中，知道陶紅也喜歡唱，她也很想聽聽陶紅唱地怎么樣。于是她便和陶紅說：“小陶！今晚大家都來喝你的喜酒，這酒也喝到一定分?jǐn)?shù)了，你能不能唱支歌給俺這些人聽聽呢？”這話讓挨她坐著的村長田玉慶聽去了。他非常了解李三妹，知道他好唱，也會唱。于是便笑說道：“嬸子！若要讓人家唱，自己先得唱上一曲才有說服力，不然，怎么能好意思讓別人唱呢？嬸子你盡管唱！你唱完了，俺弟妹保管就唱?！崩钊冒筒坏赜腥诉@樣提，在田玉慶村長提請大家注意之后，她很規(guī)范地站起來，拿出了登臺演出的架步，唱了一首電影一一甜蜜的事業(yè)一一插曲一一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聲音清脆悅耳，大家齊聲喝彩，一致要求再唱一支。唱歌對李三妹來說可是一種享受，她喜笑著又唱了一支一一電影一一小花一一插曲一一妹妹找哥淚花流。她的歌聲剛落下，她就拉起陶紅，請她也給大家唱一曲！陶紅畢景是從大城市來的，毫不拘束，大模大樣地站起來，淸了淸嗓子，唱了一首香港拍的電影一一一化蝶一一插曲。她唱道：
“碧草青青花盛開，彩蝶雙雙久徘徊。
千古傳頌深深愛，山伯永戀祝英臺。
同窗共讀整三載，促膝并肩兩無猜
十八相送情切切，誰知一別在樓臺。
樓臺一別恨如海，淚染雙翅身化彩蝶翩翩花叢來。
歷盡磨難真情在，天長地久不分開?！?p> ?陶紅聲情并茂唱得十分感人，把王大媽、李三妹都唱哭了。大牛也在那里偷偷地擦眼抹淚起來。三牛知道自己心愛的人是帶著切身的體會，真摯的感情唱的。他的淚水極力地控制著，一直不讓它流出來，只是在眼眶里一個勁地打轉(zhuǎn)。唱完大家的掌聲經(jīng)久不息。李三妹這好唱歌的人，也都伸出了大拇指，夸贊陶紅人長得漂亮，歌也唱得好。田打狗子坐上崗上，長噓短嘆了一陣后，高聲說：“俺三侄討了個好媳婦！能媳婦！這歌唱的多好聽??！我算是服了。”
歌罷，王大爺、王大媽、田二叔、李世旭等人都一一相繼說了話，提了酒，都給了三牛、陶紅深深地祝福。三牛、陶紅一掃這多日子積壓在心中的郁悶與哀怨，長長地出了口氣，同時臉上掛上了幸福的笑容。
最后，田玉慶端著酒杯恭而敬之地站起來，一言一句地說：“三弟領(lǐng)媳婦回來了，這是件大喜事，全村的老老少少聽了都很高興。我在秀存叔那里準(zhǔn)備陪客來，聽說三弟領(lǐng)媳婦來了，就客也不陪了，和秀存叔，田大叔一塊來了。來代表全村的村民表示衷心地祝福三牛弟、弟妹白頭偕老，幸福永遠(yuǎn)。并殷切盼望你們回歸家鄉(xiāng)，建設(shè)家鄉(xiāng)?！?p> 三牛、陶紅無比激動地站起來，走到田村長面前，握住他的手說：“感謝鄉(xiāng)親們的祝福！感謝大哥的關(guān)懷！同時我們也祝村長哥哥及全村的鄉(xiāng)親們永遠(yuǎn)幸福安康，并對你及鄉(xiāng)親們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及謝意！”大家都熱烈地鼓掌歡笑起來。
就這樣，宴會在一片掌聲和歡笑聲中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