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 章青山情魂
汽車不顧一切地向南狂奔,兩邊的青山樹木迅速向后退去。三牛坐車?yán)餃I眼婆娑,腦海中一片茫然。向哪里去!干什么去!今后怎么生活!他一概都不知道,也不考慮,他就像一只打愣了的雞,呆坐那里兩眼一眨不眨地望著車外那疾馳的青山,疾馳的樹木??蛙囷w奔到了泰山腳下,司機(jī)為迎合乘客的心理,車速突然慢了下來,人們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蓊蓊郁郁高聳入云的泰山。內(nèi)心里都在贊嘆這大山的巍峨壯麗,三牛仰頭朝那一敝,大山默然無語緩緩向他身后退去。昨日他和陶紅幸福甜蜜相處的情景,像一幅幅美麗的畫卷在腦中立體地展現(xiàn)出來。此時此刻他內(nèi)心的個中滋味真是難以用語言描繪出來,那個時刻怎么也不會想到有今日這樣的悲慘遭遇,望著這緩緩后退的群山,不僅長長地嘆道:"早知有今日,何必當(dāng)初那么癡心。更不該作踐淸純溫柔的小陶紅。他痛哭地在心里默默地念著,大山?。〈笊?!你能否作證我們的愛情,能否存留下我們的愛情足跡,我可是向您許了愿的呀!您能否將我心中的這個愿,化作一道彩虹呈現(xiàn)在藍(lán)天之上,讓我看上一眼呢!陶紅??!陶紅!如今你能否知道!你這個癡哥哥的內(nèi)心有多么的痛苦嗎!難道咱們的友誼情愛就這樣煙消云散了嗎!從此以后就天各一方不再相見了嗎!隨著客車速度的減慢,他的大腦卻又迅速的活躍起來。隨之萬千的念想化作一腔的悲歌在他腦海中縈繞低吟:
靑山巍巍藏情魂,
滄海漠漠隱貞心。
癡男怨女初相識,
久旱禾苗遇甘霖。
寒風(fēng)陣陣卷殘?jiān)疲?p> 秋霜重重染層林。
夢繞斷魂誰堪問,
長空孤雁斷腸人。
落花紛紛撲滿門
江水滔滔哀歌吟。
一聲驚雷情兩斷,
悲歌當(dāng)哭淚淋淋。
芳草萋萋掩孤墳,
鴛鴦聲聲鳴悲音。
滿腔濃情隨春去,
空留尸骨碧血痕。
吟罷悲歌,他無力地將頭埋在前面的座背上,泣不成聲地慟哭起來。汽車緩緩穿越泰安巿區(qū),漸漸遠(yuǎn)離泰山風(fēng)景,又繞過幾個大彎子,車速陡然加快,疾馳在平坦寬闊的大道上。乘客們都用驚異的目光看著這個極慟的青年。
傍晚的時候,汽車終于拖著疲憊的軀殼進(jìn)了蒙山縣城車站,長長地喘了口氣慢慢停下。乘客們拿起行包,三三兩兩地下車去了,車?yán)锞褪O氯A耍緳C(jī)就要關(guān)車門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才無精打彩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背起行囊慢慢走下車來。多次來過縣城,多次到過小站,但縣城小站從未像今天這樣暗淡,也從未像今天這么滿目凄涼。街燈灰暗地在寒冷的秋風(fēng)中閃動,人們憷頭縮腦地穿行在蒙朧的夜色中,記憶中出了站門沿大街一路東行,翻過一道長虹大嶺,就到長虹鎮(zhèn)駐地,繼續(xù)前行就是馬家莊,再左拐就進(jìn)入自己的村莊一一田家莊了。就要到家了,應(yīng)該高興才是,可他不但高興不起來,內(nèi)心還十分地沉痛。他本是非常想念家鄉(xiāng),想念哥哥,想念侄子田來,想念關(guān)心他、愛護(hù)他的友好鄰居王大爺、王大媽、田二叔、田二嬸,但,這一切都取代不了他內(nèi)心痛苦與悲傷。一天來湯水未進(jìn),他不感到餓,也不感到渴,此刻去鄉(xiāng)下的汽車早已停運(yùn),他只得背著行囊一步步悠悠忽忽地朝前走著!走著!
出了城天已全黑了下來,他摸黑沿路向前神游,似乎是沒有目的,也沒有方向,走一步算一步向前挪動,路上不時地有過往車輛從他身旁風(fēng)馳電閃般經(jīng)過,賊亮的車燈刺地他眼睛昏花,車輛過后,留下了空曠無邊的黑夜。他像一個黑色的幽靈游蕩在這縹緲無邊的黑夜里。
黑夜,也不知過了多少的時間,也不知是什么時候,他的夜光電子手表早就不知丟到那里去了,他也不去考慮,只是仰頭看了看天空密布的星星,星星眨巴著眼睛似乎在嘲弄他的愚昧與無知。一會東方天際又露出了彎彎微黃的月牙兒,月牙兒似孩子的笑臉,甜甜的像是在恥笑他的無能與腌臜。記得小時候父親半夜喊他們起來推磨推碾時告訴他的:"初八二十三出落半夜天"今日是八月二十四了,月牙兒出來了,已到下半夜了,他低下頭長長地嘆了囗氣,繼續(xù)朝前邁動著沉重的腳步。
夤夜到處都很寧靜,天地間只留下了他腳步的沙拉聲。
一聲地狗叫打破了天地間的寧靜,東方升高了的月牙兒,撒下了淡淡微光,不覺三牛已進(jìn)入了一個村莊,寬闊的大街上豎著幾棵雪白的電桿,電桿上伸著長臂瓢形路燈,但路燈沒亮,電桿像一個個高挑的巨人,伸著長臂端著瓢站在這幽暗的夜色中。三牛疲憊不堪地站在這電桿下,仰頭看了眼前這高挑的巨人,身上寫滿紅色大字,白底紅字顯眼亮麗。大多是宣傳計(jì)劃生育的,最后的落款:是馬家莊黨支部!到馬家莊了,就要到家了,他一下松了勁,渾身感到疲乏無力,他依著電桿坐了下來想休息會,他坐在那里向北一瞅,一座高大的門樓立在街北邊,他再熟悉不過了,是馬家莊獨(dú)一無二的門樓,是村支書馬奎東的家。三年前他帶著姚廣大爺給他的錢去過他家,田家莊的村長田玉慶也在那里,當(dāng)時還錯怪了他,那時他是多么盼望著嫂子山花再回到他那個家里和哥哥侄子一起過日子。眨眼三年過去了,山花怎么樣了呢!她和馬小三生活的好嗎!和馬小三是否也有孩子了。馬小三與山花就在馬奎東的東邊的一個巷子里住著。想到這里他有點(diǎn)坐不住了,他怕遇到這些人,他本是想見見這些人的,可現(xiàn)如今自己的這個狀況,見了他們怎么說好呢!還是不見好,在天亮之前一定要趕回家去,躲起來誰也不見好。于是他扶著電桿站起來,整了整衣服行囊,聚了聚精神,邁開大步向前走去。出了村莊過了一座小橋,向左一拐,奔上了他非常熟悉的直通田家莊的沙面小路。
田家莊這個生他養(yǎng)他的地方,使他魂?duì)繅衾@。水轉(zhuǎn)千遭歸大海,在外六年,終于又回到了她的懷抱。他來到自已熟悉的家門,輕輕地推了推,門吱吱嘎嘎地響了幾聲,里邊上了門栓沒有推開。兩扇小門經(jīng)多年日曬風(fēng)吹已破敗不堪,中間的門板已爛掉一塊。閃出一個洞來。他從洞里伸進(jìn)手去將門栓撥開,門吱嘠一聲開了,小院依然幽靜而黑暗,那棵掛著燈炮的小槐樹還孤獨(dú)單調(diào)地站在那里,燈繩從上邊垂下來,在凄涼的風(fēng)中輕輕擺動著,他伸手拉了一下,暗淡的燈光迅速灑向小院的各個角落。燈光打攪了雞窩里雞,公雞撲騰撲騰翅膀一聲聲地鳴叫起來。緊接著左右鄰居、全村的雞也一聲接一聲地鳴叫了起來。他關(guān)好門,滅掉了院子里的電燈走進(jìn)哥哥和侄子的屋里,他摸著打開門后的電燈開關(guān),屋子里立刻明亮了。一切都還是那么地亂七八糟的,并且還有一股子臭咸魚味道撲鼻而來。哥哥鼾聲如雷,仰躺在床上,大囗張著,露出了滿嘴的大黃牙。小侄子田來已十歲了,長成大孩子的模樣了。他靜靜地躺那里均勻地呼吸著,臉膛越長越像他媽媽山花,濃黑彎彎的柳葉眉,豎直筆挺的鼻梁,微翹的嘴唇,白嫩的膚色,越看越俊俏可愛。他輕輕地俯下疲憊的身子,用涼森森的腮親了親這可愛的侄子。然后站起來看了幾眼這睡熟了的爺兒倆個,沒忍心叫醒他們,就悄悄走出這間屋子,來到爹爹曾住過的,也是他和二哥住過的那兩間大房子。打開門,一股子濃烈的霉?fàn)€氣息向他沒頭帶臉地猛撲過來。父親的床鋪還是擺在那里,破衣爛衫地堆了滿床,一只大厘貓叼著一只老鼠趴在床頭上,兩只眼睛閃著藍(lán)幽幽的光,看三牛進(jìn)來了,叼著老鼠獰叫了一聲竄了出去,三牛沒理會這些,來到套間,將行囊朝地上一放就倒在了床上。雖然一天一夜沒吃、沒喝、沒睡,但他卻兩眼溜滑既感覺不到饑渴,也沒有睡意,感到的只是乏力和沉痛。床上的霉?fàn)€氣味猛烈地刺激著他的鼻孔咽喉,嗆得他幾乎透不過氣來,他干脆又坐起來依著床頭上長了霉菌的破爛被褥,兩眼不住地掃視著這個破破爛爛的家。想想,也難怪陶紅的父母阻攔這門婚事,自己這樣的家庭怎么能對得起人家呢?還異想天開地盼望著陶紅能跟他回家來過日子,這樣的破家恐怕小陶紅一天也呆不下去。唉!算了吧!還是死了那股子心吧!該當(dāng)打光棍子的命,就別想那些好事事。這樣回家了也還好,陶紅可以素凈地找個稱心如意地門當(dāng)戶對的好對像,只要陶紅心安理得好過了,自已就是永遠(yuǎn)光棍著,也不怕什么!怕地是陶紅放不下他,仍然把他裝在心里,那樣將使他后悔到死。陶紅??!陶紅,我最親愛的人!愿你保重!愿你美好幸福!這樣嘴里念叨著,漸漸地有點(diǎn)兒迷迷糊糊,
迷糊間,他徜徉在一片陰森可怖的墨綠色的大林子里,一個個高大的墳?zāi)骨懊娑钾Q著一塊光滑的大理石墓碑,一棵棵高大的柏樹下面黃草遍布漫過墳頭,記得這曾是田家的大祖林,大是大了些,可是確沒有這么些松樹和石碑,怎么這幾年突然間長出了這么大的柏樹,豎起這么多的石碑。正疑惑間,爹爹、二牛哥從一大石碑后面轉(zhuǎn)出,爹笑吟吟地說:"三!你還在那猶豫什么呢?我和你二哥在這生活得好著呢!你二哥也自已討上了媳婦,媳婦生了個男孩叫田雨。你娘和二牛媳婦在家看著孩子包餃子等著你去吃呢!還有一位,你看了準(zhǔn)會高興??旄液湍愀缱甙桑e再猶豫了!二哥從爹的身后閃出,笑著用手指了指眼前的那座黃草遮敝的大墳?zāi)沟溃喝?!我的好兄弟!哥和爹就住那兒!哥討上媳婦了,你得喊二嫂,你二嫂好漂亮,好溫情喲!比大嫂山花可是溫柔賢淑,那時候大嫂剛進(jìn)咱家門時,咱幾個光棍干那蠢事,想來都見不得人!都怪爹心太急!咱們都上了爹的當(dāng)了!唉!都過去的事了,別再提了,快走吧!有人等著你呢!三牛愣怔一會兒,驚問道:是誰呀?二哥你們都別悶我了,快快告訴我!是誰在等著?二牛笑笑道:我說出一句話,你便會知道是誰了。他隨囗說道:
?。⒋猴L(fēng)春雨育李桃,夕陽湖水相映紅。"
?。∈翘占t!她怎么會來呢?他高興地大聲呼喊起來,陶紅從眼前的墳?zāi)裹S草叢中冉冉升起,一會又似仙女般降落下來。爹爹和二牛哥轉(zhuǎn)回石碑不見了蹤影,陰森的大林里只剩下他和陶紅。陶紅花枝招展般地朝他撲來,他張開雙臂一下將她緊緊地?fù)г趹牙?。陶紅伏在他的肩頭上哭訴道:"三牛哥!你好狠心!撇下你這個傻妹妹,自已不聲不響地回家來了。難道你忘了嗎?泰山頂上如歸賓館里死去活來的愛意了嗎?你可知道!你那粒神奇的種子就發(fā)芽了??!你考慮的好簡單,你想一走了之。虧你還學(xué)過古代文學(xué),唐詩上不是有人說過嗎!:
相見時難別亦難
東風(fēng)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盡,
蠟燭成灰淚始干。
你還在看日出時告訴過我:
在天愿做比翼鳥,
在地愿做連理枝。
我說咱要做梁山伯與祝英臺。山伯與英臺陽間不配陰間配。說著哭著,突然起了一陣陰風(fēng)將陶紅卷入一座墳?zāi)埂v畷r大林一片昏暗,到處傳來鬼哭狼嚎的聲音。黑暗中一披頭散發(fā),兩眼流著血水的屈死冤鬼向他撲來,三牛驚叫一聲翻身坐了起來,夢中情景嚇走了一半。
他淌了一身虛汗,渾身感到輕松了許多,睜眼朝外望去,晨曦微露窗欞。哥哥在院子里吱吱嘎嘎地壓著水,小田來蹲那里捂著眼睛和太陽捉迷藏。他回來了,這爺兒倆一點(diǎn)也不知道,直到他敞開門來到他們眼前了,爺兒倆才驚喜地叫著兄弟、叫著叔叔撲向他。田來摟住他的腿,親親的眼淚流淌著說:"叔叔你怎么才回來呀!我想你呢!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哥哥大牛也興奮異常,放下手里的活抓住三牛的手說:"兄弟你回來了,什么時候來的,我們一點(diǎn)兒都不知道,你來了就好了,咱們的日子就會有過頭了,田來又可以去上學(xué)了。"田來聽了爹說,他又可以上學(xué)了,抱著他的腿,乞求的目光看著說:"我不去上學(xué),學(xué)校的小朋友都罵我雜種湊羔子。"聽了這話,三牛一下子就像掉進(jìn)了冰窟,渾身冰涼,并顫抖起來,真想不到當(dāng)年那些破事事,會留給孩子,并嚴(yán)重地影響到孩子。他推開哥哥粗糙的大手,蹲下身子,顫顫巍巍地扶住田來的雙肩,兩只有神的眼睛異常堅(jiān)定地瞅著田來,首先他想借眼的力量給以鼓勵,然后他又語重深長地開導(dǎo)說:"那些話又有什么大不了的,那都是些瘋(風(fēng))話,說了就像風(fēng)一樣無影也無蹤地就走了。留不下任何的東西。并且說多了瘋話他們的嘴巴還會爛掉的,有個很有名氣的人不是說嗎!常說好人,爛嘴唇。常說瘋話,爛嘴巴。好孩子聽叔叔地話!明天要去上學(xué)!誰要是再說那樣的瘋話,你就說:說瘋話爛嘴巴,他們聽了爛嘴巴這話,也就不敢再說了?;蛘吣闶裁匆膊徽f就直接去報(bào)告老師,讓老師管叫他們。"十歲的田來聽?wèi)[了叔叔語重深長的話語,并從他堅(jiān)定的眼神中汲取了信心和力量,他收起乞求的眼神,朝著爹爹、叔叔、呶起了微翹的小嘴,握起了結(jié)實(shí)的小拳頭。
三牛的回家,給大牛、田來帶來信心和歡樂,大牛說了幾句親熱的話之后,就去灶房里做飯去了。田來聽了叔叔的教誨,就去屋里整理自已的學(xué)習(xí)用品去了。三??粗@些,內(nèi)心似乎又燃起了幸福的希望。他在小院子里來回走著,本是很想出去見見鄰居王大爺、王大媽、田二叔、田二嬸,可今非昔比,前三年是找到了一份好工作,提了干,掙了一包包錢,榮歸故里探親。那時很想見見人,顯擺一下自己。今日是被人辭退遭貶,又被人像扔破抹布一樣扔回來的,臉上太無光了。還是不見得好,躲起來好,這樣呆在家那兩間活棺材里誰也不知,誰也不曉,等于自己死掉了,人死了,萬事皆休,一了百了。吃飯的時候,三牛囑咐大牛、田來千萬別和任何人講他已回家了,哥哥你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家里的一些事情由我來做,今天田來在家準(zhǔn)備一下,陪著叔叔說說話,明天你爸爸把你送學(xué)校里繼續(xù)上學(xué),拉下的課程我在家里一點(diǎn)點(diǎn)地給你補(bǔ)上。
吃了飯大牛上菜園澆白菜去了,小田來在家和他叔叔滔滔不絕地啦著話。這田來從小就和他這個叔叔有緣,就愛聽他叔叔啦呱,也聽他這個叔叔的話。經(jīng)過一天的說服動員,第二天田來竟高高興地背起書包上學(xué)去了。
三?;貋?,從末踏出門囗半步,大牛、田來也很聽三牛的話,任何人都沒告訴,更是少有人登這光棍之門。大牛干外,三牛干內(nèi),田來天天上學(xué)。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向前熬著,不覺三?;丶襾硪灿性掠唷G锾靹倓傠x去,冬天就早已悄然走來,天氣寒冷了,早晨晚上已經(jīng)開始結(jié)冰了。這天小田來早起來戴著個小破棉帽,穿了個露著棉絮的破棉襖背起書包去上學(xué)。三??戳艘魂囆乃?,心想沒媽的孩子就是不行。隨后拿出二百元錢讓哥哥到集巿上給田來買上身棉衣過冬。
大牛揣著錢去趕集去了,三牛拾掇好院子里屋子里衛(wèi)生后,又坐在自己那兩間活棺材里考慮起陶紅來,在這么多天里,盡管他用上了最大的努力克制不去思念陶紅,但都無濟(jì)于事,陶紅總是自覺不自覺地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二年多的朝朝暮暮讓他至死難忘。他多么地想再見上一面??!若能再見上一面,說幾句知心的話,既便就是永遠(yuǎn)的死去了,也沒有多少遺憾了,這多日子以來,陶紅怎么樣了呢?他還生活的好嗎?正這樣想著,忽聽得大門吱嘎的一聲開了,三牛抬頭從窗口朝外一看,心,幾乎要從口中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