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去將那小販找來,再派人去客棧查看?!鼻褶o沉吟道。
雖說過幾天會有特使下來查辦此案,但大人交代了他,要先將相關(guān)人等盤問一遍,做好記載。
頓了頓,他繼續(xù)說道:“寧懷謹(jǐn),雖說你我同為府令,但俗話說入鄉(xiāng)隨俗,到了淮安,即便你是官,也要照例接受問話,你可有異議?”
寧懷謹(jǐn)朝他一拱手:“大人所言甚是,在下并無異議。只是,月荷那日正是同我與家妹一起夜游了。這件事,我可以作證,更何況,若是您調(diào)查一番,也能知道月荷素常的為人,絕不會做出此等傷天害理,有違天倫之事?!?p> “本官并未斷定,柳月荷就是本案的兇手。只是有人來狀告她行兇殺人,本人認(rèn)為她有重大嫌疑,故不得不進行照常問話?!鼻褶o皺起眉頭。
柳月荷眼角發(fā)紅,聲音顫抖:“大人,是何人如此誣陷于我,民女愿與他當(dāng)場對峙!父母與我有生養(yǎng)之恩,教養(yǎng)之情,哥哥與我骨肉至親,愛我護我,我如何能狠下心腸,下此毒手?!?p> 一滴淚緩緩地從她的眼角滴落下來,在臉上留下一道水痕。
“也罷,那我便叫他出來與你當(dāng)堂對峙。來人,把她帶上來?!鼻褶o思慮片刻,將醒木一拍。
看見來人,柳月荷卻呆愣在了原地。
“巧妹,為何會是你?大人,是不是弄錯了?”柳月荷一臉不解。
宋巧妹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跪在了堂下,開口道:“大人,民女宋巧妹,狀告柳月荷殺人害命,此事確鑿無疑,我有物證,還望大人明察?!?p> “你有何物證,呈上來。”
實在是費解,柳月荷問道:“巧妹,你既然狀告我殺人,那我殺的是何人,與你有何關(guān)系?”
“是你,殺了我爹爹,殺了我娘,殺了哥哥,還有柳府上上下下。你這個蛇蝎心腸的女人,我恨不得把你千刀萬剮!”宋巧妹臉色漲紅地站了起來,握著拳頭,聲音激動。
她抹了一把眼淚,轉(zhuǎn)身對府令說道:“大人,此乃一枚金鎖,是民女出生之時就隨身攜帶的。前幾日,夫人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這枚金鎖,然后詢問我身世,驗證過我后背的胎記以后,說我才是她親生女兒,決意要把這件事公之于眾。我當(dāng)時又開心,又害怕,我從小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被爺爺收養(yǎng),后來爺爺病重,我為了給爺爺買棺材,只得賣身到柳府?!?p> “我沒想到自己會有這么一天,我才是柳家真正的大小姐。夫人說她是我娘,日后我會是柳家真正的千金,等以后回京城了會給我安排一門最好的親事?!?p> ”后來,娘帶我私下見了爹爹和哥哥,他們都很喜歡我。哪知,此事竟被柳月荷發(fā)現(xiàn)了,她發(fā)現(xiàn)自己是冒牌貨,而我這個真的柳家千金又出現(xiàn)了,日后她便沒有了半分家產(chǎn),便心生怨懟,一怒之下,在水里下了劇毒?!?p> “不,不可能。你胡說,我才是娘親生的,你在撒謊!這些都不是真的!”柳月荷一臉怒色,顫抖著手指向她。
宋巧妹神情不屑,看了她一眼:“這時候,你當(dāng)然要否認(rèn)了。但是,大人,民女還有一封信,是我娘親自給我寫的,她說從小到大都錯過了我的生辰,就當(dāng)做是生辰禮。請大人一觀。”
邱辭打開信紙,思索了片刻,開口道:“命人去尋些柳夫人生前的字跡,比如給別家下過的請?zhí)?,生意往來的賬本記錄?!?p> “大人,可否給民女看一眼,我對我娘的字跡再熟悉不過了?!绷潞奢p聲說道。
邱辭點點頭,命人給她拿了下去。
“這,確實是我娘的字跡。”柳月荷與寧懷謹(jǐn)對視了一眼,表情凝重。
“終于承認(rèn)了吧。就是你,害了我全家。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親人,都被你害死了,我一定要讓你血債血償!”
宋巧妹下定決心,要將這個殺人兇手的假面孔戳穿,讓她以命抵命。
寧懷謹(jǐn)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宋巧妹,自稱是柳家真正的千金,但她的說辭也有破綻,看來是有人在背后指點。
“大人,人證,物證俱已帶到,還有一本柳夫人經(jīng)手的賬冊?!笔窒氯粟s了回來,將東西呈了上去。
“唔,確實一模一樣。既如此,先傳人證?!鼻褶o說道。
小販被帶了上來,跪在堂前。
邱辭厲聲問道:“抬起頭來,仔細瞧瞧,你可認(rèn)識旁邊的這位姑娘?據(jù)實以答,否則大刑伺候。”
“小的見過,還有這位公子,花燈會那晚,這位公子十分厲害,在我這兒接連猜中了五道謎題,拿走了我店里最好看的一盞花燈?!?p> ”哎,就是您手上那個。我記得還有一位姑娘,她們一起的,一共三個人。他們?nèi)碎L得好看,所以,我印象很深?!毙∝溍约旱哪X袋,嘿嘿傻笑。
柳月荷驚喜地喊了一聲“安安?!?p> “還有一位姑娘,自然是我了?!睂幇舶沧吡诉M來,向府令行了個禮,繼續(xù)說道:“大人,我也是本案人證之一,自然有聽審的權(quán)利,可對?”
邱辭沉吟道:“自然是有的?!?p> “這位姑娘,我且問你。你說金鎖是你信物,你說夫人認(rèn)你為親生女兒,你說你是被賣到柳府,你說月荷妒忌你,怨恨你,下了毒害了全府的性命。可是,凡事怎么能只憑你一人之言,便斷定別人的罪行。金鎖,書信,你的話有哪一樣是真呢?”
寧安安走進堂前,含笑朝邱辭問道:“大人請借紙筆一用?!?p> 又對著柳月荷說道:“月荷把信給我瞧瞧?!?p> 邱辭還命人給她搬來桌椅,想看看她究竟在賣什么關(guān)子。
半柱香后,寧安安將自己寫好的東西呈了上去。
“如此看來,宋巧妹的那封書信真假不定,不能作為物證了?!鼻褶o思慮半晌,將寧安安寫的書信給他們看了。
竟是一模一樣,宋巧妹的那份字跡分毫不差。
宋巧妹銀牙暗咬,面色漲紅。
寧安安走近她,笑意盈盈:“我再問你,你何時入府?何時被夫人發(fā)現(xiàn)你的身世?你怎知月荷知曉了你的事?你又怎知是她下的毒?她下的毒藥從何而來?你可有準(zhǔn)備其他證據(jù)來打這場官司?姑娘,空口白牙污蔑人可是要被抓的哦?!?p> “我,我,我是三年前入府的,你們可以去我以前住的地方問,周圍的人都知道。娘出事前幾天知曉了我的身世,讓我先保密,結(jié)果那次和爹爹哥哥見面時被她發(fā)現(xiàn)了。”
“隨后,我無意間撞見柳月荷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后來我才知,這是三刀雪的氣味。這三刀雪溶于水中無色無味,是一種慢性毒藥,使用前若是染上了半分,身上就會有一種奇特的香味,溶水后氣味消散。不會錯的,就是三刀雪。”宋巧妹信誓旦旦地說著。
寧安安嗤笑一聲,繼續(xù)問道:“確實沒錯。害死柳家一家的正是三刀雪,服下三刀雪以后,身體外在的部分不會有任何中毒的癥狀,只是你的五臟六腑會慢慢潰爛,毒血匯至心口的那一刻,也就是喪命之時。
“因三刀雪而死的人胸口會有一朵六瓣雪花,由于大火焚燒,柳家十幾具尸體皆遍體灼傷,難以辨認(rèn),雪花會有痕跡,只是顏色變深了。大人可以派仵作前去查驗?!?p> “那這如何說明就是我下的毒呢?”柳月荷問道,她最是相信安安,她不會害她的。
“這叫要問問巧妹了,你是如何得知三刀雪的?又受何人指使跑來誣陷月荷的?擅于藥理之人才會知曉這三刀雪,光憑一個氣味你就能辨認(rèn)出來,可謂是深藏不露啊。而你,之前不過是柳家的一個丫鬟罷了?!?p> “哦,還有一點,柳家的人都死了,你又是如何逃脫出來的?”
寧安安轉(zhuǎn)身注視著她,要編故事也不編好點兒,還真是破綻百出。

閑尋桃枝
大四狗!最近趕論文很忙,不好意思先暫停更新,忙過這幾天我就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