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沙狼族一走,青年一掃剛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傲慢地指著帳篷一角,縮在一起的黑影,說,“出來吧!”
“布勒術(shù)!你不是人!我要?dú)⒘四?!”首先站出來的是布勒夏,他的母親在后面死死地拽住他,不讓他沖出去。他的臉是紫紅的,看得出印有蒼白的幾根手指印,是剛才母親死死地捂住他的臉。
“呵呵,殺了我?殺了我,誰保你母親和弟弟的命?”布勒術(shù)得意洋洋地笑道。
“阿夏!”母親死死地抱住他,身后只有三歲的弟弟,哇地嚇哭了,撲到一動不動的父親身邊。
對,還有母親和弟弟,布勒夏看著渾身是血的父親,咬著牙,深深地憋了一口氣。
“這才對嘛,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要和和氣氣才是?!辈祭招g(shù)陰陽怪氣地說。
“誰和你一家!不要臉的叛徒!”布勒夏罵道。
“呵呵呵,那你就是叛徒的兒子,因為,你的母親要嫁給我?!?p> “什么?!”
“放屁!”
母子倆都驚呆了。
“不然,為什么剛才,我沒有把你們?nèi)私怀鰜砟??沙狼人可是最喜歡女人和小孩子的血?!?p> “無恥??!”布勒夏揮著拳頭就要打他。
可是布勒術(shù)手臂輕輕一揮,布勒夏就趴倒在地,磕了一嘴的血。原來,布勒術(shù)也是個修道的。他沒有接觸到布勒夏,可是布勒夏卻被捏著脖子,吊到了半空,四肢無力地痙攣著。
“阿夏!不要……”母親竭力去接住布勒夏,可是布勒夏的臉越來越紫,眼看脖子就要斷了。
“我答應(yīng)你,我答應(yīng)嫁給你,放了他!快放了他!”母親終于忍不住跪下求布勒術(shù),求他放了自己的兒子。
“好的很,這可是你自愿的?!辈祭招g(shù)一側(cè)身,布勒夏吧嗒摔在地上,拼命地咳嗽著。
她看了看懵懂無知的小兒子,又看了看無能為力的大兒子,流著淚說“是我自愿的。”
“阿夏,”她盯著布勒夏,一字一句地叮囑到:“活下去,無論如何,要活著……”
部落中的中堅力量很快換成了布勒術(shù)的人。
布勒夏和弟弟被單獨(dú)關(guān)在另一個帳篷里,因為就在老族長布勒汗死去的當(dāng)夜,布勒術(shù)就和布勒汗的遺孀成了親。
部落中謠言四起,人人都在背后對布勒夏的母親惡言相向,認(rèn)為是她看上了青年才俊布勒術(shù),兩人合伙害死了老族長。
轉(zhuǎn)眼,黑夜再次降臨,夜已深,布勒夏一邊安撫哭鬧的弟弟,一邊焦急等待母親的消息。
“我要去看望母親。”布勒夏對帳篷外負(fù)責(zé)看守的人說。
“沒有族長的命令不許出去?!蓖岵弊涌词叵崎_帳篷的門簾,摳了摳油頭,又將手指湊到鼻子前聞了聞,懶懶地說。
“我要見布勒術(shù)?!?p> “族長很忙,沒空見你?!笔匦l(wèi)砸著嘴,揮了揮手,很不耐煩。
“我要出去。”
“你再鬧就把你弄死去跟你母親團(tuán)聚!”守衛(wèi)的耐心終于用完了,轉(zhuǎn)身就走。
“你說什么?!你說我母親?怎么了?”布勒夏傻了,母親她?死了?他一把揪住守衛(wèi)的衣服。
“嘿嘿,怎么了?沒想到那婆娘,經(jīng)看不經(jīng)玩,就一晚上,就被玩死了,哈哈哈哈……”守衛(wèi)淫笑著,扯回衣襟,嘴里不干不凈。
“我殺了你!我殺了你們??!”布勒夏哭喊著,對守衛(wèi)拳打腳踢。幼小的弟弟看見哥哥被欺負(fù),也跑過來對著守衛(wèi)的腿,狠狠地咬了一口。
“哎呦!”守衛(wèi)沒料到兩個小崽子會還手,大叫一聲,朝幼小的孩子踢去。
咕咚,馬靴正好踢中了小男孩的頭部,小男孩當(dāng)場仰面倒下,眼看就不行了。
“阿弟!阿弟??!”布勒夏捧起小男孩青紫的臉哭叫著。
“閉嘴!閉嘴!”守衛(wèi)喝道,在他看守的時候鬧出人命,他有點(diǎn)慌了,這時候才想起來萬一動靜鬧大了被別人聽見,會惹起事端。“再不閉嘴,老子弄死你!”說著拔出一把彎刀,指著布勒夏。
布勒夏此時雙目猙獰,死死地盯著守衛(wèi),他已經(jīng)完全喪失了理智,像野狼一樣低聲咆哮著“去死!”
守衛(wèi)輕蔑地嘲笑道:“一個廢物,居然敢叫我去死?你才最該死,像你的廢物爹娘一樣,去死吧!”
布勒夏雖然今年十歲了,但他的功夫并沒有大的長進(jìn),個頭也不高大,力氣本事樣樣都不出眾,真是應(yīng)了當(dāng)年族內(nèi)請來測試靈根的修道者的那句話:是個廢物。
“廢物”這是布勒夏心中最痛的地方。
“閉嘴!”布勒夏大喊著沖向守衛(wèi)。
守衛(wèi)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里,當(dāng)然也并沒有想要?dú)⑺浪皇窍肴⌒λ菜?。他引得布勒夏像猴子一樣在帳篷里面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呵呵呵,來啊,看看,我們前族長的兒子,多么出眾,多么有能耐,呵呵呵……”
很快,布勒夏便跑不動了,呼哧呼哧地彎下腰,停了下來。
“哈哈哈,果然是個廢物,假如族長之位傳給你這樣的人,我寧可去死?!笔匦l(wèi)看都懶得看布勒夏一眼,彎下腰,拎起布勒夏弟弟小小的冰冷的身子就要離開。
突然,守衛(wèi)的身體還沒有直起來,心口就一涼,他低頭看,一把小巧的尖刀,在他的心口撲地戳了個洞。
他身子一歪,刀尖消失,卻又一次又一次地出現(xiàn)在胸前……
布勒夏一連在守衛(wèi)的背后扎了數(shù)十刀,才把尖刀收回,再次藏在靴子里。這把尖刀是十歲生日那天,父親親手交給他的禮物,如今,也是他唯一跟父親的聯(lián)系。
他低頭輕輕地把弟弟的身體裹在外衣里面,輕手輕腳地溜出了帳篷。
關(guān)住兩人的帳篷搭建在部落最不起眼的角落,這里除了派過來的守衛(wèi),通常沒有人經(jīng)過。
帳篷外面的草原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布勒夏趁著這黑暗的夜色,朝水草豐茂的地方潛行,將弟弟埋入用尖刀挖好的淺坑后,布勒夏又悄悄潛回了部落,他要親眼確認(rèn)母親的安危。
“阿來!噓!阿來!”布勒夏低低地向一只警覺的狗吹了聲口哨,這是一只布勒夏從小喂大的狗,此時正在火堆邊上趴著。人心會變,不知道狗會不會也叛變呢?
阿來聽見聲響,先是立起身,看清是布勒夏,立馬無聲無息地?fù)淞诉^來。
“好狗?!辈祭障谋頁P(yáng)到,“帶我去見我母親?!辈祭障拿嗣祭障牡牟弊印?p> 阿來并沒有走向任何一頂帳篷,而是向荒原走去,布勒夏的心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