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遮不住天藍,蟲鳴掩不住河流的水聲,斜陽帶著一抹黃昏,所照著的老垂柳樹下,是兩個坐在那兒的,模樣十分可人的小奶娃子。此時正抱著一籃葡萄,腳丫子泡在河里蕩悠著,很是清閑,惹得人羨慕不已。
其中一個小奶娃子站起身來,舉著輕巧的小木劍,胡亂地揮舞著,嬌縱道:“我以后一定會成為江湖上最出名的大蝦!”
帶著滿臉的純真,仰望著天空,潔白的云朵緩緩飄蕩著,好像勾略出來了一個,手持三尺玉劍的青衫俠客。
“云墨,那叫大俠,不是大蝦!”另一個抱著一籃葡萄的小奶娃子補上一句。
“大蝦和大俠不都一樣嗎?”
云墨收起木劍,坐到了小奶娃子身旁,臉上滿是疑惑。
小奶娃子一點一點的,奶聲奶氣地耐心講解:“大蝦是河里的蝦,大俠是江湖里的俠?!?p> “不還都是蝦嗎?”
云墨想不明白,為什么同樣是在水里的蝦,只不過一個是河里的,一個是湖里的,怎么就不一樣呢?
小奶娃子搖頭著說道:“不一樣,河里面的都是魚,江湖里面的都是人!”
云墨又問道:“那江湖是什么?”
“江湖?”
小奶娃子被問住了,娘親講故事的時候,好像沒說過江湖是什么。
想了想,最后張開雙手,比劃著回答道:“江湖,就是一個很大很大的湖,所有大俠都在里面游泳!”
斜陽逐漸落下,余暉下的一撇光,照在在云墨那懵懂而又天真的臉龐上。
他點了點頭,心里暗暗想到,原來大俠們都喜歡游泳,看來自己得多練練游泳了,自己以后也要當(dāng)一個超級厲害的大俠!
春夏秋冬四季輪轉(zhuǎn),轉(zhuǎn)瞬之間,便是五年的時光過去。
還是這顆老垂柳樹,還是那個云墨。
不同的是,云墨此時已成了少年,臉上少了當(dāng)初的那份懵懂與天真,反倒是多了幾分傲氣。
手中的木劍也早早就換成了鐵劍,雖然沒有開鋒,卻也是舞的虎虎生威,劍勢之中蕩漾著幾分劍氣。
樹上掉下來一個桃核,云墨轉(zhuǎn)身一劍劈去,蕩漾出的劍氣,隔空將桃核一分為二。
“不錯!”
樹上傳下一聲夸贊。
“那可不!”
云墨叉著腰,滿是傲氣地自夸道:“教我劍術(shù)的御風(fēng)大俠都說了,我可是萬年都難得一遇的,天才中的天才!”
“嘻嘻,我不信!”
一個穿著蓮花裙子的小姑娘,嬉笑著從樹上跳到了地上,手里拽著一支帶著幾片翠葉的柳條,向著云墨打來。
“哼!”
云墨翹著嘴冷哼一聲,舉劍迎擊。
“不過是區(qū)區(qū)一支折柳罷了,手持寶劍的本大俠豈會害——”
“哎喲,哎喲!”
“別打大腿,哎喲!”
“屁股也別打!”
云墨被小姑娘追著打,疼得嗷嗷直叫著,手里的劍都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
傍晚,云墨背靠在老垂柳樹下,懷里抱著劍,鼓著腮幫子生著悶氣。
小姑娘在旁邊拿著藥,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云墨身上的傷。
這是在跑的時候,被石頭綁了一下滾出來的傷。
雖然很疼,但礙于面子,云墨緊咬著牙,忍住疼痛一動也不動,硬是沒發(fā)出聲來!
見云墨還強要面子,小姑娘猛地一下子,捏住他后勃頸的一點肉,再用勁一扭。
“哎喲哎喲,疼疼疼!”
云墨忍不住叫出了聲,眼角盡是淚花。
緊盯著小姑娘,云墨氣鼓鼓地質(zhì)疑道:“你偷襲本大俠!”
“就你還大俠?”
小姑娘嫌棄地看著云墨。
“我看大蝦還差不多!”
云墨就算是生著悶氣,說到這里還是挺直了腰桿,驕傲道:“我可是萬年都難得一遇的,天才中的天才!”
“就你還天才?”
小姑娘更加嫌棄了。
一把奪過云墨手里的劍,嘲諷道:“我這個沒練過武功的,拿一支柳條你都打不過,就這樣,會是天才?”
“我……”
云墨正準備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已經(jīng)無話可說了,沒有借口狡辯了。
好像是這樣的沒錯,自己這個跟著江湖上最有名的大俠習(xí)武的天才,竟然會打不過一個沒練過的。
只覺得委屈極了。
“哼!”
冷哼一聲,從小姑娘手里奪回劍,抱著劍撇過腦袋。
嬌氣地說道:“不理你了!”
小姑娘面帶微笑,在云墨面前蹲下身子,就那樣甜甜地看著云墨的臉。
云墨轉(zhuǎn)過頭去,小姑娘又走到那邊,繼續(xù)蹲著看云墨那,嘟著嘴生悶氣的可愛樣子。
“好啦好啦,該回去吃飯啦~”小姑娘一把抱住云墨的胳膊,朝著自家父母,和云墨父母聯(lián)合開的小酒館走去。
“你抱輕點,疼!”
云墨鼓著腮幫子,還生著悶氣呢。
小酒館內(nèi),滿桌的飯菜早已擺好,就待著兩人回來。
“瞧瞧你這一身傷,是怎么弄的?”云墨的娘親上前瞧著他身上的傷,很是心疼。
云墨把臉一紅,想也不想,直接回答道:“自己走路,不小心摔的!”
“肯定又是跟誰打架了,看這樣式,估計是沒打贏!”
云墨的父親瞇著眼,強忍著笑意,轉(zhuǎn)頭看向小姑娘,揉了揉她的腦袋,打趣道:“心柔,你一定要看好你家云墨,可別讓他跑嘍!”
心柔紅著臉頰,輕輕點了點頭。
“哼!”
云墨冷哼一聲,反駁道:“我可是要做軒云旗大哥那樣的大俠,需要她的照顧?”
瞧了瞧小酒館內(nèi)的大俠們,十個里面有九個裹著紗布,還有一個傷剛好不久,心柔滿是嫌棄地問道:“就你?”
“我——”
云墨張著嘴想說些什么,最后又沒說出來。
見此狀,心柔的娘親將雞腿夾到云墨碗里,笑道:“趕緊吃飯吧,待會天黑了,還有煙火看呢!”
夜半,云墨和心柔挑選了一個看煙火好地方,一顆老海棠樹的一支樹枝上。
隨著第一束焰火在空中炸開,艷麗的火花照亮整座城,云墨的氣,終于也算是消了。
心柔緊摟著云墨的胳膊,臉上洋溢著天真的笑容,沒有多說一句話,就這樣呆呆地看著,一束又一束在天上炸開的焰火。
要是時間能停止在這一刻,永遠也不動,那該多好啊?
云墨偷看著心柔的側(cè)臉,心底如此想著。
果然,比起煙火,還是心柔更好看些。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之間又是數(shù)年過去。
遠方傳來敲鑼打鼓喜氣的喧鬧聲,云墨身著大紅袍,站在銅鏡前面照了又照。
“云墨,新娘子來嘍,你快點出來呀!”
外面有人催促著。
“來了來了!”
云墨正了正衣冠,趕緊跑了出去。
早就準備好的伙計們點燃煙花爆竹,一瞬間噼里啪啦的聲音和鑼鼓聲交錯。
有幾個頑皮的小娃娃,兜里裝滿了云墨前半夜的時候塞的喜糖,使勁踹了幾腳路邊的桃樹,滿天桃花隨之飄落,遠方的花轎伴著桃花,緩緩過來。
云墨急不可耐地跑到花轎前,背起新娘子徑直走進客堂。
雙方的父母早已在正位坐好,司儀見新娘新郎到場了,扯著嗓子大喊道:“一拜天地!”
……
“你不是想當(dāng)大俠嗎?”
梳妝臺前,頭蓋紅紗金絲秀花巾的新娘子,面對著站在自己跟前,滿臉癡樣傻笑的云墨,帶著幾分嬌氣問道:“怎么,不做你的大俠夢了?”
以前的云墨可是經(jīng)常嚷嚷著要做大俠,后來夜半的時候,被蒙面的黑衣人打了幾次后,就老實了。
現(xiàn)在只字不敢提!
“我最想要的,不就在我面前嗎?”云墨掀起頭紗,一把抱住心柔,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