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之前,她就給趙氏把脈,知曉她這胎胎位不正,難產(chǎn)的幾率也大,把剖腹產(chǎn)的想法詢問過她。
一開始,趙氏是說什么都不愿,在他們老舊的思想里,生孩子只有順產(chǎn)這一說,命不好的,也就交代在這了,開膛取出孩子這種事情難免令人覺得匪夷所思。
葉蓁也不急,告訴她這是下下之策,能順產(chǎn)下來的,還是順產(chǎn)下來會比較好。
實在沒辦法了,再考慮這剖腹產(chǎn)的問題。
如今,趙氏遭遇這種情況,已是沒了法子,她望著面前之人,伸出手緊緊把她握住。
“葉妹子,這孩子我等了三年才好不容易等來,要是真的……我不怪你,你幫我保住這孩子就行。至于我相公,你告訴他,我死后他便再娶,我不會介意的。”
這番交代后事自然也在她的意料之內(nèi),她反握住她的手,沖著她笑了笑。
“你放心,你不會死,相信我?!?p> 去年那經(jīng)常上山打獵的獵戶賈大哥碰巧遇上黑熊,腸子都出來了還不是被她救活了?
趙氏點了點頭,沒有力氣再多說一句話了。
葉蓁從藥箱里拿出麻沸散讓她服下,待她昏睡過去,再拿出自制的手術(shù)刀在她隆起的腹上輕輕劃開。
半個時辰后,孩子呱呱墜地,是個男娃。
她把孩子抱出去以后才回屋給趙氏縫針,又是半個時辰,她直起身,抬步走了出去。
趙氏的丈夫正抱著孩子焦急的等待著,方才她把孩子抱出來后二話不說又進了去,他根本來不及詢問。
“我娘子怎樣了?她還好嗎?”
瞥清他臉上的擔憂,葉蓁仔細叮囑了幾句,看他快步進入,她便尋了塊石頭坐下來歇息。
她也沒有立刻離去,等到麻沸散的藥力散去,起身進去給趙氏把脈。
趙氏蘇醒過來,她是怎么都沒想到自己竟然還能活下來,熱淚盈眶的看著葉蓁,哆嗦著唇說出感激的話。
她笑著收回手,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
“我答應過你不會讓你死就肯定不會讓你死,倒是往后,你肚子上可能會留疤……你出月子后過來我家,我給你弄些能夠淡去疤痕的膏藥,還要記住這一個月里,傷口不要沾水?!?p> 趙氏應聲,她又說了幾句,這才提著藥箱離開。
還沒走近,她便遠遠瞅見一抹頃長身影站在門口張望等待。
見她終于回來,陸準一瘸一瘸的走過去,接過她手上的藥箱。
“你總算是回來了,這都快晌午了,我尋思著你要是過了晌午還不回,我就去找你?!?p> 他腿腳不利索,她也就放慢了步伐。
進了屋,他放下藥箱,伸出手幫她擦拭額頭上的汗珠,嘴里難免有些怨言。
“怎么這么多汗也不知道擦一擦,萬一吹了風染上了風寒怎么辦?要不你先去沐浴,我給你溫著水,猜想你回來以后定是要洗一洗?!?p> 這樣親密的舉動對她來說還是頭一回,她嚇了一大跳,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的動作微頓,她沒敢去看他的臉,說了句“我去沐浴”便匆匆的跑開了。
身上的衣服沾了些許的血,她順道把衣服洗了才磨磨蹭蹭走了出來。
飯菜香從屋里傳來,勾起了她肚子里的饞蟲,她吸了吸鼻子,昨夜被叫去以后她就沒吃過東西,這會兒是餓得前胸貼后背。
陸準從灶臺把碗端到桌子上,又把木筷放好,見她出來便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走過去。
他不太會做飯,哪怕這一個月以來都是在給她打下手,也就勉強學會簡單的一些食物,此刻桌子上放著的,就是兩碗面片湯,那面片還是她昨晚臨睡前揉好放在灶臺邊的。
葉蓁不挑食,坐下后捧著碗喝了一口湯,絲絲暖意瞬間讓她感覺胃舒服了許多。
他把剩的饅頭蒸好,遞給她一個。
“你昨天沒怎么睡,吃了之后睡上一覺吧!”
吃飽以后,男人主動把碗給洗了,她爬上床榻,普一躺下就幾乎睡死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將近傍晚。
里屋特別安靜,她穿好衣服出去,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他。
正疑惑著,就看到陸準推門走了進來,手上拎著一只雞。
“醒了?”他放下手中的雞,“我等會燒水把雞給殺了,晚上你斟酌著看能弄成什么菜,好好補一補?!?p> 她想問補什么,卻見他走到灶臺,自顧自的開始燒水殺雞。
其實陸準身上的傷是真的好得快,前不久她上山采藥,他也跟了去了,獵了幾只野鳥野兔,拿到鄰里鄰間也換了些銀兩。
只是他這容貌,村子里跟他走得近的幾乎沒多少,也就那打獵的獵戶賈大哥了。
去年賈大哥好不容易撿回了性命,沒幾月便娶了親,那娘子爭氣,次年就給賈大哥生了個大胖小子,家里頭也養(yǎng)了些家禽,每次她想吃些葷食,大多數(shù)都會到賈大哥家去買。
葉蓁發(fā)現(xiàn),自從這陸準來了以后,她吃葷的次數(shù)是越來越多了。
做了個黃燜雞,她又窩了一鍋米飯,加上一個小菜,兩人坐下就吃了起來。
吃飯期間,還定下了給他接骨的日子。
陸準看上去似是毫不在意,她咬著木筷,怕他不相信她的醫(yī)術(shù),把今日在趙氏那邊給趙氏剖腹產(chǎn)的事說了出來。
“所以你放心,很小的手術(shù),不會有事的?!?p> 他咬著雞肉,望著她的目光有些復雜。
“剖腹這種事,世間難見?!?p> “你走遍這天下了?怎知就是世間難見?”
聞言,他笑了笑,不再往下說。
葉蓁也深知這種事很難令人理解,接下來幾天她不時在他身邊一再的重復,哪怕是到了手術(shù)的日子,她也不厭煩的告訴他讓他放心。
當他麻沸散藥力過去蘇醒,垂眸便看到左腿上包扎著一圈圈的細布。
她就坐在邊上,仔細的叮囑了幾聲。
“一個月不能下地,我明日就去找賈大哥幫我弄根手杖來,之后你拄著手杖走,三個月后就能正常走路了。”
她把之后的復健說得格外用心,陸準聽著,不時點頭示意她他已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