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初堯始終忘不了那一天,鄰居走后,母親哆哆嗦嗦的模樣和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表情。
“你為什么要去見他?!你也要拋棄我嗎?什么理由都沒有,就這么拋棄我!”
“不行,你不能離開媽媽,你要是走了,他是不是更不愿意來見我了?”
“不對!他是個惡魔,我不可以想他,他不來我應(yīng)該高興!”
“你走吧!走!你和他一樣,冷血殘酷!你不是我的孩子!你走!”
………
曾經(jīng)驚艷無數(shù)人的張夢,像是個神經(jīng)病一般發(fā)瘋,也或許她的確瘋了。
而那時的韓初堯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他想要解釋,但是母親把他強硬的關(guān)在了房間里。
年幼的他被踉蹌著推進小小的房子里,還沒來得及站好,門就咔噠一聲鎖上了。
他膽戰(zhàn)心驚的一遍遍的拍門,哭喊著媽媽,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yīng),只是聽著有哭聲從門外傳出。
后來,他拍的手又疼又無力,嗓子也哭喊啞了,大概是在窗外的黑幕拉上,房內(nèi)也漆黑一片時,他一個不小心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母親打開了門,喊他出去吃飯。
那個時候的張夢雖然臉色不好,妝容也很花,但是看起來平靜了許多,他只以為母親好了,也怕母親會再次不高興,就把桌上放著的一整碗黑米粥和一小碟炒豆角全部吃干凈了。
其實在他的印象里,張夢做的飯都談不上好吃二字。
可能是因為過去幾年里被韓仲邦寵的太好,多年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張夢廚藝十分不佳,在離開韓家城堡的一年里她又經(jīng)常郁郁寡歡,鮮少做飯。
時至今日,韓初堯已經(jīng)有些記不清那飯菜的味道了,只是清楚的記得,那天他吃的好飽。
而后,他大概有很長一短時間不論吃什么都覺得索然無味。
或許是因為那是他所吃到的母親為他做的最后一頓飯。
那個晚上,他永遠的失去了母親,沒人知道他有多害怕,多痛苦,在去叫鄰居的路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摔了幾跤。
韓初堯曾以為說出這些會很快,但他發(fā)現(xiàn)并不是如此,他停頓了很多次,似乎每次開口都很困難。
自揭傷疤這種事,越是在深愛之人的面前,越容易讓人感到痛。
如果可以,他何嘗不希望自己是個干凈、普通平凡的人?不會有太可悲的過去,可以像個普通人一樣有著正常的情感。
但他不能,所以他不會放過靳歡的,只有靳歡,才是他唯一的救贖。
頸肩上有水滴滴落,涼涼的,不知怎的,韓初堯莫名聯(lián)想到了鉆石化為露水再流淌的情景。
是靳歡哭了。
韓初堯的身體似乎是繃的更緊了,他的喉頭微微滑動了下,覺得自己的鼻子有些發(fā)酸,嗓子似乎是也有些堵塞。
他預(yù)料到了她的眼淚,知道她有多么的情感豐富,多么的善良過頭,卻依舊心口溫?zé)岬牟幌裨挕?p> 她哭了,為他而哭,就像很多年前一樣,輕而易舉的因此將他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