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醒把目光轉回來,重新投向十余丈外的那團毒云。
黃姑娘就隱藏在毒云內(nèi),始終不露面。
別看她是一介女流,行事卻極其謹慎,自從章麻子被小妖撞死以后,她不止拉開與丁醒的距離,而且擴大毒云彌漫的區(qū)域,盡可能隱藏她自己。
她有練氣九層的修為,比丁醒稍微深厚一些,卻不與丁醒正面交鋒,而是先將自身立于固若金湯之地,再耐心尋找偷襲丁醒的戰(zhàn)機。
她的攻擊手段也不復雜,躲在毒云里釋放妖奴,讓孽牙蛙、蟾蜍、蛤蟆輪番上陣,迂回包抄攻擊丁醒,一旦丁醒手忙腳亂,露出破綻,那么她的神通就會趁虛而入。
“砰!”
懸在丁醒身側的四鏢盾牌,又一次遭遇孽牙蛙的撞擊。
丁醒已經(jīng)不記得這是第幾次被蛙妖沖撞。
而蛙妖只要撞上來,他身側必然會響起蛤蟆的咕咕聲,朝他噴吐毒箭。
幸虧他的盾牌能分化為四,可以游刃有余保護肉身,如果換成其它防御法器,極可能要顧頭不顧腚。
當然丁醒也不是一味防守,旦有時機他也會追打這些蛙蟾,奈何他的《重霜法》與法器都不是以速度擅長,蛙蟾卻來去如風,又有黃姑娘在旁協(xié)助,他很難對蛙蟾造成有效傷害。
斗了這么一會兒,丁醒發(fā)現(xiàn)黃姑娘的攻勢并不強烈,卻如同狗皮膏楊一樣黏著自己,目的已經(jīng)顯而易見,不是為了取勝,就是想把自己拖在這里。
等范藥師騰出手來,到時二打一,才是施展殺招的時候。
丁醒不能給兩人聯(lián)手的機會。
但該如何快速制服黃姑娘,丁醒又沒有更好辦法。
那黃姑娘躲在毒云里不出來,做定縮頭烏龜,丁醒無法沖進去,甚至連法器都不能越界,否則要被腐蝕靈性。
他考慮片刻,鎖住袖中的‘月下紙兵’,準備把此寶派出去,闖進毒云里試一試。
就在此時,那‘宋世康’忽然發(fā)出慘叫。
丁醒聽見以后,不禁蹩眉,心想那‘宋世康’也太差勁了吧,這才多大一點功夫,竟然就落敗于范藥師之手了?
丁醒轉望那邊的戰(zhàn)場,見‘宋世康’的左臂被斬掉,已經(jīng)喪失反擊力,他盤坐在地上,祭出一枚紙旗,懸在頭頂,結成一道白色光圈,抵御著范藥師的打擊。
范藥師驅使八口短刀,連環(huán)劈斬白圈。
威力十足驚人,每一次斬下,勢必要在圈上殘留一道痕印。
丁醒判斷,范藥師早晚可以攻破白圈,但那‘宋世康’卻不顯慌張,療復傷勢時,不忘祭出其它紙寶,拋到頭頂,充當?shù)诙婪烙琳稀?p> 丁醒覺得‘宋世康’還能支撐一段時間,就沒有分心支援。
他決定繼續(xù)與黃姑娘斗法,甩手朝前一拋,把‘月下紙兵’定在身前。
誰知那一剪道人遠遠瞧見‘月下紙兵’,先是大愣,旋即又大喜。
他瞇眼打量丁醒一會兒,忽然傳音問道:“你不是伍家人,而是千錘仙莊的牧野道友,對吧?”
丁醒頗覺迷惑,當年他易容為牧野,前往九莊集做交易,這個身份只有一剪道人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一剪道人嘆口氣:“我就是一剪,你忘了嗎,當年就是我把‘月下紙兵’賣給你!我雖然被紙兒那個叛奴給毀了肉身,但魂魄還在,剛才奪舍了宋世康的法體?!?p> 丁醒聽罷更奇,心想剛才‘宋世康’一劍斬殺汪老頭,原因竟是出在這兒。
他不由對一剪道人的手段高看一籌,能在這種驚險局勢下保住魂魄,并在短期內(nèi)奪舍一具新軀體,那可真是不容易,起碼丁醒自認辦不到。
一剪道人不多客套,很快道明他的意圖:“牧野兄,本來咱們老友相見,正該好好敘舊,但眼下戰(zhàn)況險峻,須得先行抗敵,恕我長話短說,你的‘月下紙兵’并不完整,威力也不是最強,你不妨把紙兵派過來,我把它的斷臂給補上,如此一來,打殺姓范的應該不成問題。”
丁醒還沒有來得及回話。
那范藥師卻是目光一轉,冷冰冰瞄向了他。
此人手指對掐,仍舊保持著施法動作,但丁醒瞧的真切,他身外并沒有法術波動,也不見法器蹤影。
那他到底在干什么?
丁醒正想著,忽覺一股冷厲寒流沖到跟前,吹在臉上,火辣辣的疼。
他以為這是某種劍氣秘法,卻聽一剪道人的傳音急響在耳邊:“他用的是隱鋒刀術,有一口蟬翼刀跟在后面,你速速躲避!否則要重蹈我斷臂覆轍!”
丁醒二話不說拔地騰空,他雙腳剛剛脫離地面。
就聽‘噌!噌!’兩聲。
腳下涌現(xiàn)兩條半膝深的裂縫。
在趕來卷塵山的途中,丁醒從申老漢與孟婆婆那里得知,煉鋒谷的鎮(zhèn)山法術是《天鋒真經(jīng)》,其中有一路招數(shù)就叫‘隱鋒式’,只要施展出來,能夠隱匿法器的真形,且能減弱法器的嘯音,堪稱斗法時攻其不備的奇襲之術。
那范藥師出自煉鋒谷下轄的龍葵藥莊,應該研修過這一方面的法術,但范藥師畢竟不是上宗真?zhèn)鳎^對接觸不到精髓。
就像是剛才這一招,發(fā)動時先有寒流逼近,被丁醒輕易感應,隨便一跳就避了過去,火候還差的遠。
至于一剪道人中招,估計是他距離范藥師太近,范藥師以有心算無心,以隱鋒刀驟然發(fā)難,一剪道人吃了措手不及的虧。
那范藥師見丁醒躲過一次隱鋒襲殺,身形一轉,暫舍一剪道人,準備近身與丁醒再斗。
丁醒見范藥師飛來,心知要迎來苦戰(zhàn),忽一咬牙,把‘月下紙兵’派了出去。
紙兵化作一道白光奔至一剪道人面前,被一剪道人接住,擺在膝上,隨后捏出一條紙臂,看這手臂的形狀與色澤,分明就是‘月下紙兵’缺少的左臂。
一剪道人又伸出兩指,點在斷臂處,開始施法續(xù)結。
但續(xù)結需要時間,在‘月下紙兵’與‘紙臂’合一之前,丁醒無法祭用。
范藥師的殺機卻已經(jīng)迫在眉睫。
丁醒必須迎戰(zhàn),他甩袖下擲,把青風從御獸袋中釋放出來,并打了一個圓圈的手勢。
這頭鹿妖早在五年前就與丁醒并肩作戰(zhàn)過,它一見丁醒示意,撒腿就跑,圍著丁醒釋放妖風。
片刻間,就以丁醒為中心,凝結一條數(shù)丈寬的風環(huán),這種妖風能夠遲緩法器攻速,也能偵破法器隱形。
有這一道防御存在,丁醒可以清晰窺視隱鋒法術的運轉,范藥師的蟬翼刀想要傷他,那是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