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玉盡力地去淡化自己的思念,但當(dāng)白川說出衣玲瓏名字的時候,甫玉的內(nèi)心還是隨著被揪了一下。
“我剛才也聽到那個郝久提到了天香樓,這天香樓究竟是個什么地方?”甫玉問道。
“是這集慶府最大的……青樓。”白川支吾答道。
“青樓,衣姑娘要去青樓做什么?”甫玉自言自語說道,“難道這香兒就是……”甫玉說到這里,不敢再往下想,香兒這個名字跟衣玲瓏自身的香味實在太容易聯(lián)系在一起了,那郝久也說過,香兒的心上人是自己,就更加有可能了,但衣玲瓏又為何要害常遇春呢?這讓甫玉無法靜下心來,如此過了無眠的一夜。
翌日,三人在客棧大堂用飯,大堂早已熙熙攘攘地坐滿了人。只聽見隔壁一個青年將一枚白玉腰佩擺上了方桌,對同桌的同伴說道:“各位,瞧瞧這塊腰佩品相如何?”這人說話音量有些高,似乎害怕旁人沒有聽見,又說道:“這可是西漢吳王劉濞之物,正宗的漢白玉。”
甫玉聽到這人顯擺得如此高調(diào),不禁側(cè)目一看,只見那炫寶的人頭戴金冠,身著一身藍色綢緞長袍,極是華麗,右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青色瑪瑙戒指,顯眼得很。與其同桌坐著的另外兩位,也都是一身光鮮,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這三人都是富貴人家的少爺。
“喲,吳少爺,這可是稀罕物啊,從何得來的?”同桌一人說著,將那塊白玉輕輕地拿了起來,對著射進來的陽光,細細地觀摩。
“自然是買來的,花了我一千多兩銀子呢,王少爺,如何?是否值這個價?”吳少爺?shù)靡獾貑柕馈?p> “值不值這個價另說,吳少爺如何就知道這是劉濞之物?我看吳少爺是被人騙了吧?”王少爺看著,可說出來的話卻不是吳少爺所想聽到的。吳少爺一把搶了過去,遞給同桌的另外一個同伴,笑臉說道:“沈少爺,您家業(yè)大,見識廣,您給掌掌眼?!?p> 沈少爺將玉佩拿在手上,說道:“這玉倒是塊好玉,只是我對這些古玩意實在是懂得不多,不知道是不是漢吳王之物?!?p> “還有您沈少爺不知道的?整個集慶府就屬你們沈家財力雄厚,這些東西家里不都有的是,回去比較一下,不就知道了?”吳少爺說道。沈少爺沒說話,勉強地笑了笑。
“吳少爺,你也不缺這些個玩意,重金買這么一塊古物,又是為何呀?”一旁的王少爺問道。
“當(dāng)然是要博得香兒姑娘一笑咯?!眳巧贍斦f罷,將玉佩拿在手上,輕輕地盤著。
“就憑你這塊玉?”王少爺有些挑釁地問道。
“就憑這塊玉,我就不信今天夜里見不到香兒姑娘?!眳巧贍?shù)靡獾卣f道。
“我勸吳少爺還是省省吧,何苦把錢投到那無底洞里,”王少爺說道,“若論財力,你可比得上沈少爺?沈少爺?shù)哪切┢嬲洚悓毝疾恢浪土硕嗌龠^去,那也僅僅是見了一面,香兒姑娘連面紗都沒摘。”
“王少爺又拿沈某逗趣了?!鄙蛏贍敳缓靡馑嫉卣f道。
“哦?連沈少爺?shù)哪切氊惗紱]能打動香兒姑娘?”吳少爺突然覺得自己變得有些渺小,“那這香兒姑娘喜歡什么?”
“喜歡什么?這整個集慶府的公子爺們都在猜想,香兒姑娘喜歡什么。”王少爺說道。
“據(jù)說,這個香兒姑娘有個心上人,叫什么無缺先生的?果有此事?”吳少爺問道。甫玉三人聽到別人提到無缺先生,都放慢了咀嚼食物的速度,側(cè)耳聽著。
“那當(dāng)然是真的?!币粋€聲音從大堂的另外一側(cè)傳了過來。吳少爺三人順著聲音看了過去,只見一個身穿素色長袍的人,提著酒壺向著他們走了過來。
“這位兄臺是如何知道的?”王少爺問道。
“你們知道無缺先生是何人么?”那人問道。吳少爺三人輕輕地搖了搖頭,那人著實不客氣,給自己斟滿了酒杯,拿起筷子夾起了桌上的一塊魚肉就往自己嘴巴里送,沒嚼幾口,就往下咽了下去。吳少爺三人為了聽得無缺先生的事,對這人的無禮也沒多在意。
“這無缺先生就是羽山的甫玉先生,要說起這人啊,樣貌俊朗,頗有晉朝之風(fēng)。能識陰陽,會八卦。你們可知道,當(dāng)年高郵城是怎么抵擋住蒙古的百萬大軍的么?還有這集慶府是如何被朱元帥打下來的?”那人說罷,抿了一口酒。
“都是因為這無缺先生?”吳少爺問道。
“自然是,當(dāng)年無缺先生只身一人面對著蒙古百萬大軍,毫無懼色,五招之內(nèi)便取了蒙古上將的首級,蒙古大軍因此心生恐懼,無心戀戰(zhàn),落荒而逃。因此解了高郵之危?!?p> “這么說來,這無缺先生還是個武藝高人?”王少爺對那人所說的話半信半疑。
“自然是文武雙全,若非如此,如何能得到香兒姑娘的青睞?”那人說罷,又往嘴里送食物。甫玉三人聽到那人在胡說八道,心里只覺得好笑,卻也不去拆穿,想知道那人還能如何吹牛。
“這么說,兄臺跟那無缺先生是極熟的咯?”王少爺問道。
“極熟談不上,只是有過一面之緣。”那人一邊說著,一邊夾著菜。
“嗐,三位如何就聽著葛六在這胡說八道,他這是在騙幾位的酒菜呢?”那人侃侃而談,連一旁的酒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提醒了這么一句。
“小二,你這可是毀人清譽啊,吃吃喝喝那都是小事,但你要說我葛六說的是假話,那可是侮辱我的人格了?!备鹆炖镎f著,手里的筷子也沒閑著。
“這三位爺不常來我們這里,還不知道你,要說在這集慶府里,騙吃騙喝的局,哪一頓少了葛六爺你?”小二沒好氣地懟了回去。
“小二哥客氣了。”葛六沒臉沒皮地說了一句,“但這次絕對是真的,如今這無缺先生就在集慶府里,諸位若不信,今晚都可以去天香樓看看?!?p> 甫玉聽到葛六這么說,差點沒被嘴里的茶水嗆到。葛六見沒人相信,站了起來,說道:“你們知道今晚是什么日子么?”
“自然是香兒姑娘見客的日子?!眳巧贍斈弥菈K玉佩,喃喃地說道。
“誒,今晚就是香兒姑娘一個月當(dāng)中見客的日子,她今晚就會選一個有緣人,跟她在那天香樓上共度良宵?!备鹆f著,言語中有說不出的猥瑣。
“你這廝敢再胡說八道,我就撕爛你的嘴?!蹦巧蛏贍斣S久沒有說話,聽到那葛六胡言亂語,毀香兒清譽,不由地大聲呵斥。
“大家都知道,香兒姑娘的規(guī)矩,從來都是賣藝不賣身,你再敢胡說八道,信不信我們今天就讓你躺著離開這里?!蹦菂巧贍攷兹硕济詰傧銉?,而且這沈少爺也曾被選中過,那也僅僅是撫琴歌舞,推杯換盞,如何能讓這人說得如此不堪?
“幾位息怒,且聽我說,是,香兒姑娘是賣藝不賣身,可你們要分是見了誰,幾位雖然長得也是一表人才,可要跟香兒姑娘……”葛六說著,兩只手掌交織在了一起,臉上充滿了淫邪,“但今晚可不一樣,我剛才也說了,那無缺先生如今就在集慶府,他如何能錯過這么一個可以一親芳澤的機會?”沈少爺聽了,或許因為接受不了這個結(jié)果,又或許是想要維護香兒的清白,憤怒地站了起來,對著葛六喝道:“滾!”
那葛六再怎么笨,也知道眼前的酒菜已經(jīng)不屬于他了,怏怏地離開了方桌,臨走前還回頭說了一句:“諸位若不相信。今晚可以去天香樓看看,這可是我親耳聽到的?!鄙蛏贍敶藭r已經(jīng)氣不打一處來,哪能聽這葛六說話,拾起桌上的筷子朝他擲了過去,葛六毫不在意,美滋滋地離開了。
“先生真是這么想的?今晚要去找那香兒姑娘?”白川聽到葛六說的話,早已笑不成聲,逗趣甫玉道。甫玉白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看那葛六言之鑿鑿,必定是聽到了什么,既然他都這么說了,那這天香樓還非得去不可了。”甫玉說道。
“我看先生不是想要去找香兒姑娘,想找的是另外的人吧?”白川給甫玉續(xù)上茶,笑著說道。甫玉見白川說笑,也沒放在心上,倒是一旁的藍玉,知道天香樓有熱鬧看,問道:“我們何時去天香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