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人不僅身份神秘,連甫玉的身世秘密都有所了解,特別此人竟然有本事靠近祥心禪師,這一點足以讓甫玉不安。所以只要能有此人蛛絲馬跡的情況,甫玉都想知道,這些是能讓他擺脫鬼面人控制的唯一方法。
“劉師兄知道鬼面人?”甫玉問道。
“鬼面人原名叫徐伯臣……”
“徐……伯臣?難道……”甫玉驚嘆道。
“是,他與那武皇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劉基說著,尋了一處草垛坐了下來,“這還得七十年前那場戰(zhàn)爭說起。”
“師兄說的是崖山海戰(zhàn)?”甫玉問道。劉基輕輕地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當年太傅張世杰兩年內(nèi)連得三孫,長曰伯臣,次曰仲卿,三曰叔士。仲卿為正室所出,伯臣和叔士為側(cè)房所生。仲卿剛生下,母親便撒手人寰,仲卿性格因此變得乖張古怪,偏執(zhí)好斗。三人雖為兄弟,年齡相仿,卻常因正統(tǒng)和繼承之事爭執(zhí)不休,長至七八歲,便常有斗毆,連張世杰父子都無法勸解,
那時趙氏王朝搖搖欲墜,伯顏率領蒙古大軍將趙氏一族趕到了崖山。丞相陸秀夫和張世杰等人率眾頑強抵抗。在一次戰(zhàn)斗中,張世杰家眷被蒙古追兵捕殺,待張世杰領兵趕來,見兒子兒媳已被殺,唯獨不見三個孫子,心里既痛苦又焦急,后來才有士兵在后山發(fā)現(xiàn)了兄弟三人。
原來是因為這兄弟三人在后山約架,僥幸逃過了一劫。再后來,叔士早夭,張家只剩下了張世杰和伯臣仲卿。張世杰見時局動蕩,自己也難免捐軀,只是眼前這兩兄弟卻仍不明世事,不懂禮讓,爭斗不休,心里痛苦,不禁老淚縱橫。伯臣和仲卿見祖父落淚,于是問起原因。
張世杰哭道:‘我張氏一門忠烈為國,如今只留下了我祖孫三人,我年事已高,所剩時日不多,你們雖是兄弟,卻不懂得孝悌之道,以后如何能相依為命?我曾經(jīng)想過,讓你們隨我而去,但見你們年幼,心有不忍……’
兄弟二人見祖父傷心,不敢再造次。崖山之戰(zhàn)之后,趙氏覆滅,張世杰也因為在戰(zhàn)斗中身負重傷,眼看命不久矣,于是將兄弟二人招至跟前,說道:‘我要走了,以后我們家就留下你們兄弟二人了,為了活命,你們往后別說是我張世杰的孫子,既是余下你們二人,你們以后就改姓徐吧,但愿你們以后聽到徐字,明白字里意思,懂得相親相愛,相互扶持?!?p> “如此說來,鬼面人為何救走徐仲卿也就不足為奇了。張世杰死了,這兩兄弟也該懂得和解了,為何這么多年了還會相互爭斗?”甫玉問道。
“全都是因為《朱雀經(jīng)》?!眲⒒鸬?。
“又是《朱雀經(jīng)》,這只不過是一本武學經(jīng)典,難道經(jīng)書里還有什么秘密?如何能讓他們兄弟相斗幾十年?”甫玉問道。
“這經(jīng)書的確只是一部武學經(jīng)典,但對于這兩兄弟來說,卻是意義非凡。當年張世杰身為太傅,手握《朱雀經(jīng)》,見兄弟三人不睦,曾說過:‘我張家以忠義傳家,愿你們早日懂得忠孝大義,傳得《朱雀經(jīng)》,守衛(wèi)皇家。’因皇室覆滅,經(jīng)書流失,這二人皆以為對方得了《朱雀經(jīng)》,為了爭個傳家正統(tǒng),于是又斗了幾十年,后來《朱雀經(jīng)》在嶺南重現(xiàn),二人才因此罷休,但脾氣使然,仍是互不相讓?!?p> “這兄弟二人也是可憐之人,為了《朱雀經(jīng)》,一個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惡人,一個成了精于算計的鬼面人?!备τ裾f著嘆了一口氣。
甫玉與劉基二人許久不見,相談甚歡,不覺天已大亮,見李青松也從城里出來,問道:“李大俠可說服了徐壽輝?”
“這事情遠比我想象中的復雜,如今并非只是救一個人那么簡單。”李青松濃眉不展,“此事還需甫先生成全?!?p> “我?”甫玉疑惑地看著李青松。李青松于是將徐壽輝交托的事給甫玉說了。甫玉沉默了一會兒,問道:“李大俠可想好了,定要參與此事?”
“大丈夫豈能輕諾寡信?既應了徐大哥,必然是要做到底?!崩钋嗨烧馈?p> “此事若不成,天完不僅要盡落入陳友諒手里,李大俠以后可能還會與陳友諒結(jié)怨,余生難安。”甫玉見李青松態(tài)度堅決,又試著勸說了一遍。
“大丈夫有所為,為救朋友,敢不舍一命?”
“既如此,甫玉愿與李大俠同往?!?p> 劉基一心要回江南,與眾人用了飯,便也分了道。
蜀道之難,常見于字里行間,實際走上一遭,實屬讓人驚嘆。幾人走了幾日,來到一處山坳,順著山路而行,纏纏繞繞,也沒了方向。突然聽到趕車的白川喊道:“先生,我們好像迷路了,這路好像之前見過,如今又見?!?p> 眾人聽到白川這么一說,趕緊停下,甫玉探頭出來,抬頭看了看林立的高山,說道:“這里地形復雜,少有人煙,這條路倒是寬直?!?p> “先生以為……”沈立問道。
“這條路是虛道,是用來迷惑人的,從這里周圍的布局來看,這倒像是一個陣,我們已經(jīng)闖進了陣的邊緣了,若尋不得活路出去,就會圍著打轉(zhuǎn),直到彈盡糧絕?!备τ窬従彽卣f道。
“陣法?”李青松聽到甫玉這么說,趕緊下了馬車,四下張望,“以環(huán)境做陣法,何人能夠有如此氣魄?”
“這倒像是諸葛武侯的手筆,只是這個陣法如此復雜,甫某得花一些時間了。”甫玉說道。
“先生何必這么花費時間,我們尋一個方向,遇樹砍樹,總會找到路的。”李青松說道。
“李大俠千萬不要如此魯莽,甫某若沒看錯,此陣名為八門金鎖陣,八門者: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如從生門、景門、開門而入則吉;從傷門、驚門、休門而入則傷;從杜門、死門而入則亡。李大俠若是硬闖,只怕會中機關?!备τ裾f著,又觀察了一下周圍,對著沈立說道:“這里高山環(huán)繞,你且爬上北邊山坡觀察,將所見物事畫下來,為了安全起見,你沿途做上記號,按照記號返回?!鄙蛄㈩I命而去。
甫玉又對白川吩咐道:“白川兄弟,你爬上西邊山坡,畫下所見物事,也畫上記號。”白川聽罷,往西走去。
“李大俠,你向南邊山坡?!崩钋嗨呻m不覺得這地形有什么復雜,但見甫玉嚴肅對待,也不敢掉以輕心,聽到甫玉的話,往南而去。
約莫過了一頓飯功夫,三人回,將所見畫了下來。甫玉將三人所畫拼接一塊,默默地演算著。
“先生,三個方位的物事都有,我現(xiàn)在去東邊看看?!鄙蛄⒄f著,就要起身。
“不必了,”甫玉拍了拍沈立的肩膀,“東邊是陣法的入口,擺設簡單,不用去看了?!?p> “那這陣法不是留了缺口?我們何不從東邊出去再尋他路?”沈立問道。
“這里地勢險峻,若原路返回,必須繞路而行,那得費不少時間。所謂紫氣東來,東面應是生門入口?!备τ裾f著,又低頭算了起來。
過了一袋煙功夫,甫玉指著西南角一處說道:“若是演算沒錯,這里應該有條小路,且去看看。”沈立聽到,趕緊走向甫玉手指處,用劍鞘扒拉了一陣,果然見一條路,通往遠處。沈立興奮說道:“先生,這里真的有一條路,還挺寬。”
“這陣法畫的都是行軍道,當然會寬一些,”甫玉說著,招呼眾人依路前行,甫玉一遍走著,一邊在紙上畫著。走了約莫一個時辰,終于見到不同的景象,又走了一陣,眾人聽到水聲越來越近,不久,只見一簾瀑布掛在了山谷之上,眾人見罷,心中豁然開朗。
“以活水驅(qū)動,此處應該是這陣法的中央……”甫玉剛說到這,只見瀑布邊上有幾個黑影閃過,有個人喊道:“大人就是這里了!”
“嗯,兄弟們,都精神點兒,等尋到寶物,我請大家喝酒!”另一個人說道,甫玉聽到這人說話,心里驚呼,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