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儀那狀若帶著些嘲諷的話語,讓姜禮漂亮的臉蛋上蒙上了一層陰霾,但他看了看姜儀那酷似自己的臉龐,竟強自忍住了,語氣平淡地說道:“小儀說笑了,雖然我并不是什么顧念兄弟感情的人,但是也算不上什么傻瓜,說回來,最近第拉那伯國一方,應(yīng)該有什么古怪吧?”
姜儀做了一個非常完美的貴族禮儀,說道:“不瞞哥哥,這幾日我們卻是感覺到了那位伯爵大人正在進行一些非常大的動作,結(jié)合二十二皇弟的求援信,基本可以確定他們的目標就是瀾殿下所戍守的圖蘭區(qū)域。而且,極有可能是全面入侵?!?p> “這樣說來......”姜禮蒼白的臉上露出了沉思之色,“如果第拉那伯國真的要以攻占圖蘭區(qū)域為目標,是否有必要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壓在那上面,才有可能實現(xiàn)?”
姜儀順從地說道:“如果我們的二十二皇弟對圖蘭區(qū)域有足夠的控制力的話,卻是可以做到。”
說完,她有意無意地把目光移到下方一臉乖巧狀的尹霄身上。
“你剛才說你是......尹氏家族的人?”姜儀對尹霄問道。
聽著姜儀溫潤的聲音,尹霄就感覺上了天堂一般,他當即露出享受的目光,答道:“稟公主殿下,我是尹氏家族族長尹安的親孫兒,尹霄?!?p> 臺上的姜儀沒來由地感到一陣惡心,她好不容易排除了這份惡心感后,隨即點了點頭會意。
姜禮聽了,立刻皺眉說道:“那尹氏家族,我素有耳聞。聽說他們是呂底亞帝國時期便存在的古老家族,在圖蘭區(qū)域根深蒂固,我們還收到過傳言說我們的二十二皇弟幾月前在圖蘭城內(nèi)部的政治斗爭失敗,被尹氏家族逐出了圖蘭城。
“可今天卻是這尹氏家族的嫡傳子弟親自來傳遞皇弟的消息,那么至少這個家族和皇弟之間的關(guān)系,看起來并不似傳言一般?。俊?p> 姜儀木然地看了一眼姜禮,很快移開目光自顧自地說道:“如果這么簡單就斷定圖蘭區(qū)域的真實情況,我想還是有點太草率了。至少我確定,這樣的傳言絕不是什么空穴來風。”
她擺了擺手,呼喚下人將下面這位她看得非常不順眼的尹氏家族公子給支走,陪他到紅河城中花天酒地一番,隨后她又正色看向姜禮,卻并沒有出口說話。
姜禮被妹妹看的發(fā)毛,不由沒底氣地出聲問道:“妹妹你,有什么事嗎?”
姜禮這副比她還顯得柔弱的樣子,讓姜儀不由嘆了口氣,他們倆是雙胞胎兄妹,從小在一個環(huán)境下長大,但性格卻是顯得天差地別。
姜禮雖然是大夏皇族的皇子殿下,卻一直在馬術(shù)武技方面處在墊底的水平,哪怕是那位公認的草包皇子姜瀾都在這方面要稍微地蓋過他,性格上也過于軟弱沒有主見。
幸而姜禮本人還算有點小聰明,在某些方面也繼承了他父親姜墨的一些特質(zhì),才沒有掉到諸皇子的吊車尾中。當然,他的處境也不是很好,早早就被排除出了儲君候選人的位置。
而姜儀,曾被他們的父親姜墨親自評價過,若不是姜儀是女兒身,他會把姜儀放置到比姜厲還要稍微高一些的優(yōu)先級上。
無他,姜儀是所有子女中,性格才華最像姜墨的后代,在大夏皇宮中,她便展露出了極為出色的特質(zhì),而讓皇帝陛下親眼有加。
以至于到姜儀和她的兄長姜禮16歲成年之時,皇帝陛下竟力排眾議,不顧大夏的傳統(tǒng),執(zhí)意要在姜禮戍邊的同時,把姜儀也順帶上,來親自驗證她的才能。
事實證明,姜儀做的也非常不錯。紅河地區(qū)名義上是由姜禮所管轄,而事實上他的所有決策都必須交給姜儀過目,他天生的懦弱性格也導致了在與姜儀意見相左時,會毫不猶豫地修改自己的意見而遵從他才華出眾的妹妹的建議。
而這三年來,紅河區(qū)域也從曾經(jīng)的盜匪橫行,變成了現(xiàn)在這副太平的模樣。雖然離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這種境界差了仿佛,但其實也已經(jīng)相差不遠了。
而現(xiàn)在,是否要出兵援救姜瀾與否這種重大的決策,穩(wěn)坐在正位上的姜禮顯然沒有底氣去拍板,他猶豫的神態(tài)明顯是等著他妹妹的建議。
姜儀卻并沒有如他所愿,反而問道:“哥哥,你不妨自己思考一下,需要如何去做?!?p> 姜禮聽后,皺緊了眉頭做沉思狀,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說出了他的結(jié)論:“不能出兵幫助皇弟,這是確鑿無疑的,但我們似乎還有一條路可以走?!?p> “哪條路?”姜儀終于露出了一絲欣慰的微笑問道。
“既然第拉那伯國在入侵皇弟的領(lǐng)地時,必然導致內(nèi)部空虛,我們可以直接將軍隊開入第拉那城,甚至可以兵不血刃地拿下,到時候......”
姜禮說的越多,磕磕絆絆就越少,也變得愈發(fā)有自信起來。
當然,如果只有姜禮一人在,的確會如姜瀾預(yù)想的那邊,如一介庸才一樣,一番理智的思考后得出要進攻第拉那區(qū)域的結(jié)論。
姜儀聽著,卻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哥哥,如果對方是什么平平無奇的統(tǒng)治者,也許您的方法是奏效的。”
“小儀,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姜禮的心中突然泛起一股熟悉的恐懼感,從小到大,每次妹妹得出了比他正確的答案,并受到宮廷教師甚至父皇本人的贊許時,他都會有這種恐懼感。
而這種恐懼感本身,也是造成他行事優(yōu)柔寡斷的重要原因之一。
“對方,可是連我們的父皇都難以搞定的當世英杰韓興,他怎么可能會考慮不到這一點?”姜儀緩緩地說道。
不管姜儀的理由有多么正確或是荒唐,姜禮都本能性地把頭一縮認了慫,他從來沒在“理”之一字上爭贏過他的妹妹,即使偶爾強行用所剩無幾的兄長威嚴壓住,事后也總是證明,姜儀才是正確的一方。
久而久之,他的自信心也被消磨地趨近于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