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動身
姜瀾聽罷，也低低地笑了起來，正色對那老者說道：“如果這種物質(zhì)真的是由您的朋友親手制作的話，那么的確稱得上是偉大的發(fā)明。甚至可以說，是一百年來最偉大的發(fā)明。”
姜瀾的話語讓老者也有了些興致，他把克里斯汀放回道地面上，好奇道：“哦？那這所謂的‘尿素’到底是何種用途，我那老友雖然贈送了一些給我，對其功用卻總是諱莫如深，半點(diǎn)也不肯告訴我?！?p> “我可以告訴你?！?p> 姜瀾的回復(fù)讓老者非常滿意，但稍一會便顰眉不悅起來。
“如果閣下愿意帶我去見一見這個東西的制作者的話?！?p> 老者冷哼一聲，看向姜瀾的眼中充滿了不屑：“你居然還想和我談條件？
“你軟禁我的寶貝徒兒不談，你認(rèn)為現(xiàn)如今，還有什么資格和我做平等的交易，憑你是這大夏帝國的皇子嗎？”
姜瀾看著這位老者，他明白，如果這位老者真有對他的殺心，他早就是一堆枯骨了。
“閣下怎么能這么說呢，你的寶貝徒兒可是我冒著得罪尹氏一族的風(fēng)險(xiǎn)，虎口奪食保下來的，而且這幾日都算得上悉心照料，怎么閣下還反咬一口？”
姜瀾的駁斥讓老者老臉一紅，他在克里斯汀被擒住后才從圖蘭城中有些交情的好友口中知道這個消息。老者之前也在旁側(cè)敲擊地打聽過克里斯汀的下落，這才摸到了姜瀾的行宮處。
他也相當(dāng)慶幸，將克里斯汀抓去的是這位在圖蘭城風(fēng)評其實(shí)不算太好的皇子，而不是那個尹氏家族。
他的確知道，克里斯汀如果落入了那個尹霄的手中，可能根本等不到他來救援便兇多吉少了！
那樣，他有再強(qiáng)大的武藝都無濟(jì)于事了！
姜瀾觀察著他的反應(yīng)，也暗松了一口氣，這位老者看來并不是什么蠻不講理之人，還是可以溝通的。
但老者明顯還是有些不忿，他張嘴說道：“小家伙，你再怎么伶牙俐齒，可我如今就在你的面前不到十步，你是不是覺得，就算我突然發(fā)難，你也有辦法逃得一命？”
姜瀾有些無語，老人的威脅話語軟綿綿的，根本沒有一點(diǎn)殺意。
“我是大夏帝國的皇子，我的侍衛(wèi)們也絕不是什么土雞瓦狗，即使如此閣下依然如入無人之境一般，想必一定是傳說中的絕世高手了。如果閣下想對我出手，我自然是逃不掉的?！?p> 老人對姜瀾像是一通馬屁的話很是受用，他得意地摸了摸胡子，正想自我吹噓一番，但臉色立刻一變，不友好地對姜瀾說道：“別以為你說我?guī)拙浜迷?，我就會同意讓你去見那個奸商！早聽說你大夏姜氏以口舌之利得天下，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p> 姜瀾啞然失笑，這個老人和他的女徒弟克里斯汀在某些方面倒是驚人的相似，都很容易就能把他們引導(dǎo)到坑里去。
克里斯汀注意到老者對姜瀾的語氣似乎越來越不善，雖然聽不懂兩人在說什么，眼中卻也流露出些不忍之色，她拉了拉老者的衣角，踮起腳尖，嘴唇靠到老者耳邊悄悄說了些話。
老者的臉色稍緩，慈愛地摸了摸克里斯汀的額頭，思考了一會，便再度裝作冷漠地對姜瀾說道：“既然我的乖徒兒開口替你說話，那我也不好說什么了。這樣吧，你把那尿......尿素的功用告訴我，我立刻就帶你去見那個奸商！”
姜瀾大喜過望，他本以為還要與這位老者周旋一會，沒想到如此簡單就過關(guān)了。
“那就謝過閣下了！”
“不要謝我，謝我的乖徒兒去吧！”老者吹胡子瞪眼，好像很不情愿的樣子。
“謝過克里斯汀小姐！”姜瀾也不含糊，直接對克里斯汀表示了感謝。
克里斯汀并不掌握華夏語，但姜瀾的神態(tài)舉止足以讓聰明的她猜出來這是在表達(dá)謝意，不過她卻立刻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那行，你現(xiàn)在便把那尿素的秘密說與我聽吧！”老者看到姜瀾肯如此放下架子，心中對其的好感又到是了一些，他的臉色終于緩和了起來，對姜瀾說道。
姜瀾卻搖搖頭，說道：“閣下不要那么著急，等見到那位制作者，我自然會一五一十地說出來?！?p> 老者瞪大了眼睛，卻也知道現(xiàn)在愛徒在旁，剛剛給了承諾并不好發(fā)作，只得暫且咽下這口氣。
“那行，即刻出發(fā)！”
他打開了窗戶，把克里斯汀和姜瀾一手一個抓了起來，便要離開這座行宮。
“等等！”
姜瀾突然說道。
“還有什么事！”老者真有些不耐煩了。
姜瀾走到了許凌身旁，湊到她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并偷偷地遞給他一張紙條。
老者看在眼里，卻并沒有任何阻止的行動，任由姜瀾做些小動作。
老者之前不知為何，并沒有將許凌如其他人一般擊昏，也許因?yàn)樗沁@里除老者的寶貝徒兒外唯一一個女性。
老者與姜瀾對峙之時，許凌也只是毫無存在感地聽著他們的對話，并沒有不合時宜的出聲說些什么。
但就在姜瀾離開她的身畔時，許凌眼睛卻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水一般，喉嚨中帶出了些哭腔說道：“姜瀾哥哥，你能不能不要去？”
姜瀾被許凌突然的稱呼嚇了一跳，此時的他被老者“善解人意”地放了下來，想要走上前去安慰一下似乎要哭出來的少女，但終于還是手足無措了起來。
他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了那種強(qiáng)烈的感覺，許凌所呼喚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這副身體的原主人，真正的大夏帝國第22皇子，姜瀾殿下。
老者疑惑地看著主仆二人，終于還是由他出口對許凌安慰道：“小女娃不要擔(dān)心，我們不會對你的小皇子怎么樣的?！?p> “真的么？”
老者看著許凌撲閃的眼睛，帶著些許淚光的少女眼神殺傷力實(shí)在太大，讓他都有點(diǎn)承受不住。
“真的。我霍云發(fā)誓！”老者硬著頭皮，盡量柔和地對她承諾道，看到許凌稍稍安心的表情，隨即便抓起姜瀾，像是對什么東西避之不及一般逃了出去。
老者不愧是飛檐走壁、溜門撬鎖的行家里手，雙手提著兩個人，都能單純用雙腳在圖蘭城房屋的頂上來去自如而不被人發(fā)覺。不一會，便從位于城市中心的行宮中到了城墻邊沿。
由于處于承平時期，皇子殿下被人擄走的消息似乎也沒有傳達(dá)到，圖蘭城的南門并沒有衛(wèi)兵把守，老者在此地把姜瀾和克里斯汀放了下來讓他們正常的走過城門，以免引起懷疑。
“你這小子，對我倒是口齒伶俐，對你那妹妹怎么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霍云把兩個負(fù)重卸下，人看起來輕松了不少，終于有余力說話了。
姜瀾怔了怔，霍云似乎因?yàn)樵S凌對自己的稱呼，而產(chǎn)生了某種誤解，以為她是大夏的某個公主殿下。
“那不是我的妹妹，是我的貼身仆從?！苯獮戇B忙澄清了許凌的身份。
老者聽罷，先是反應(yīng)了一會，然后便泛出了些為老不尊的笑容來：“這么說，她還不只是你的貼身女仆了？”
姜瀾摸了摸面頰，也懶得再多解釋什么，況且，不論是前世還是現(xiàn)在，他都算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一個千嬌百媚的少女與他同吃同住，要說沒有半點(diǎn)想法那就是扯淡，只是姜瀾心中確實(shí)有許多的顧忌而已。
克里斯汀見姜瀾和霍云用華夏文聊了起來，也很想加入討論，但苦于自己對華夏文一竅不通，便拉著霍云嘰嘰喳喳地問著什么。
霍云先是耐心地跟她溝通了會，但克里斯汀卻露出了疑惑之色，對霍云用呂底亞語交流了一會。
霍云聽克里斯汀說完，臉上也有了奇怪之色。
“你這個人還真是有點(diǎn)奇怪?！?p> “怎么說?！苯獮懣粗粼疲南掠悬c(diǎn)沒底，不知道師徒二人剛剛在聊著些什么。
“我徒弟聽那叫許凌的小女娃說，她雖然是被尹氏當(dāng)作禮物贈送給你，但你好像是因?yàn)槟切∨夼c你的母親出身相似，一直把她當(dāng)作親妹妹看待。”
姜瀾感到，自己說不出話來了。
他一直默認(rèn)這副身體的原主人就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荒淫無度的二世祖，這才從皇位的爭奪中處在了絕對的落后地位。
但今天，他的一些固有印象，被打破了。
“你那小女仆還說，似乎是因?yàn)椴⒉皇苣隳切鄄艂ヂ缘母富蕦檺?，日后奪得皇位的概率近乎是零，因此你頗有些自暴自棄與厭世的味道，之前因?yàn)閳?zhí)意要親自追擊那地拉那伯國的劫掠者，還強(qiáng)行上了沒駕馭過幾次的烈馬，結(jié)果墜馬昏迷了許久......”
說道這里，霍云砸了砸嘴，有點(diǎn)不敢置信地說道：“單從我這里看來，你比我認(rèn)識的大多數(shù)泰西諸國的王儲都要強(qiáng)得多了，就這樣還在皇位競爭中希望渺茫，大夏的諸皇子都是怪物嗎？”
姜瀾此時完全聽不進(jìn)霍云的吐槽，連去見那純尿素的制造者或是提純者的想法都暫且拋諸腦后了。
許凌不會是以為，他此次主動跟著這位看起來武藝精湛的老者，也是與之前的那個“姜瀾”一樣，是找個借口去尋死的吧？
又或者，她是在自己看似尋死的舉動中，找到了前一個“姜瀾”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