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受難的李大娘
蕭烈隨后快馬加鞭,趕去了李大娘寄居的她侄兒家。按地址找,抬頭一看,同樣是獨門獨戶,對聯(lián)吉祥。聯(lián)想到之前說這侄兒家里是殺豬的屠戶,蕭烈心中一安。殺豬的屠戶可以算是中高等收入人群,只要家中人口不重,再養(yǎng)活一個老人一個孩子完全不成問題。
而且蕭烈之前問過李大娘,李大娘說侄兒媳婦早死,只有一個女兒留下來。今年算算,應該已經是十二歲了。
蕭烈走上前去叩門,還沒叩門,便聽到室內傳來了一陣陣哭聲,蕭烈心中一緊,難不成是出了什么事了?
蕭烈叩叩門,等待門開,在等著門開的這段時間里,蕭烈運起了久不使用的仙法《仙耳洞觀》。先前蕭烈還是一個普通人時,就能憑借孱弱的氣血獲得比較精準的視覺。如今他已經是鍛體五級的強者,運起這功法更是沒話可說。
只見一老婦人原本坐在床沿暗哭,床上有一個肥壯的男人躺著,身上還受了傷。
那老婦人聽了敲門聲,好一會兒,才起身前去給蕭烈開門。
清風拂過老婦人的臉頰,蕭烈卻是感覺出來,老婦人不是李大娘,卻又是誰?
“誰呀?”李大娘不急著開門,只在門內問道。
“我,蕭烈?!笔捔覝睾托Γ罢堥_開門。”
門后傳來咕咚一聲響,卻是李大娘受了驚一屁股坐到地上。這聲音李大娘很是熟悉,這名字李大娘也很熟悉,半個月前她帶著她孫女在鬼門關走了一趟,全托賴這個聲音的主人和這名字的主人把她搭救出來,還讓她發(fā)生了一場奇遇——她返老還童了幾天,隨后就漸漸衰老,幾天后,就已經完全變回原樣了。
蕭烈無奈,心道老人家可不能摔了,便道歉一聲,用內力撥開門栓。這里的大門都是用一塊木頭橫在兩扇門板后面,從外面推是推不開的,但是如果用內力震斷拴住門栓的那塊木頭,還是能打開大門的。
蕭烈推開門,見李大娘摔在硬硬的地面上,抱歉一聲,就要用“內力滋養(yǎng)術”給李大娘療傷,讓老人家不留疾病。李大娘見到這熟悉的臉,也顧不及屁股生疼腰也生疼,也顧不及對仙人的畏懼之心,連忙跪了下來,哭叫道:“仙人?。【染任壹抑秲汉椭秾O女吧!他們都快活不下去啦!”
蕭烈連忙將李大娘扶起來,道“折壽折壽”,順便用“內力滋養(yǎng)術”幫李大娘治療了一下身體。這一下莫說是屁股疼腰疼,全身骨骼都強化了一番。
蕭烈如今已經有了鍛體五級的實力,也算了入了煉氣師的大門,對于一些道術,使用起來自然更加得心應手。
“你侄兒在屋吧?怎么沒見囝囝?”蕭烈說著,朝屋里望。
李大娘吃了一驚,這門窗關的好好的,仙人又是如何知道侄兒在屋的?難不成是能掐會算?心里對蕭烈的神奇又有了更深的認識。
李大娘帶著蕭烈進屋,一個一口絡腮胡子、身上又肥又壯的中老年男子閉著眼躺在床上,對到來的蕭烈一無察覺。右臂伸出被子,右手臂從手腕處齊根而斷。
蕭烈心知這自然就是李大娘的侄兒,當下走進幾步,細細觀察了一番斷面,又動手將繃帶解下。李大娘心知蕭烈是要救她的侄兒,心中感動的同時,又看到蕭烈那干干凈凈的手上沾滿了血污,不禁失色,奪過來要自己來干:“仙人,我來!這種事怎么好勞煩您!”
“我來就好,我來就好?!笔捔疫B道,不讓李大娘來奪。李大娘心中對蕭烈敬畏無比,哪里敢向對親戚街坊一樣硬奪過來,所以在蕭烈開口后,便束手站在旁邊,兩手尬得沒地方放。
這就是忙慣了的人的特征,一看到別人干活自己閑著,就渾身不舒服。
蕭烈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番斷面,傷口包扎得很細致,斷面上涂抹著雄黃,仔細看便看出來傷口已經有了兩三日,幸而沒有感染。蕭烈曾經旁觀過人稱大發(fā)慈悲救人圣母的玉清仙子,掌握了這位一生發(fā)正義春卻能不死的全部法門。雖然實力受限,蕭烈沒法施展仙子的絕大部分道術,但是即便是現(xiàn)有的鍛體級實力能使用的道術,還是足以治療斷面。
當然,得有斷肢才行。
“手呢?我給他接上?!笔捔业溃箢櫽遗握抑菙嗍?。
一說這話,李大娘又是泣不成聲。在蕭烈的印象中,李大娘從來都是很硬氣的一個老奶奶,雖然逃了荒,還是不自輕自賤,講究個人尊嚴。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讓她動輒就在外人面前哭起來?
“我侄兒的手沒有了,被狗吃了。”李大娘抽噎著說。
蕭烈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說著,蕭烈把一道光打入她侄兒體內,溫聲說:“大娘,別哭。有什么問題,咱們就解決什么問題??抟步鉀Q不了問題啊。你侄兒的身體狀況已經被我暫時控制了,暫時你不用擔心——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李大娘便抽抽噎噎地講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這青牛鎮(zhèn)有一個李姓大地主,極有權勢,占有好幾萬畝的土地。在金河和花河(當?shù)貎蓷l河流)交匯的地方,土壤極其肥沃,當?shù)厝朔Q之為“土膏”,指的是此地簡直肥沃到可以榨出油來。而李大地主一人就占據(jù)了幾千畝。當?shù)厝税阉Q之為“地疾”,但是也毫無辦法,因為這李姓大地主極其有背景,就連破滅仙門外放管理地方的外門弟子都不敢惹他,何況是平頭百姓。
而這李大地主還有一個規(guī)矩,那就是但凡是要向他租地的人,春天租地的時候,女人來;秋天上租子的時候,男人來。
蕭烈聽到此處,便問道:“貴侄不是殺豬的屠戶嗎?難道還要租地嗎?”
李大娘這會兒已經勉強撐住,已經不再流眼淚,但周圍滿是褶子,老年人那種特有的小眼睛還是通紅通紅的。
原來這屠戶自然不必租地,但他女兒生得極其貌美。這李大地主在當?shù)厥峭粱实垡话愕拇嬖?,自然手下養(yǎng)了一大群地痞流氓。其中這屠戶的一個街坊,就是這大地主手下的一個小角色。出于討好大地主的心理,就把這屠戶女兒生的貌美的消息告訴了上一級的管事。
這管事自然也想討好李大地主,便強令要她侄兒租地,并且讓她侄孫女去找李大地主談租地的事。她侄兒便道,我以殺豬為生,哪里用得著租地?
這管事自然不依,前后來了好幾次,要她侄兒租地。她侄兒是忠厚的人,哪里肯賣女兒,便執(zhí)意不肯,只說自己殺豬就能養(yǎng)活一家子,還綽綽有余。
于是便被那管事手下的人砍斷了切肉的手,昏死到如今。
而她的侄孫女早就帶著囝囝藏到了鄉(xiāng)下,投奔了親戚,但是這李大地主是土皇帝一樣的存在,到處都是他的耳目,哪里能瞞得住他,所以侄孫女藏了沒兩天,也被抓到帶走了,還連累了親戚,被毒打了一頓。
“我還真怕這些人再過來,我實在是不敢開門,所以才在門口問話——仙人見諒?。 闭f著說著,李大娘又哭了出來。
看李大娘哭得近乎絕望,蕭烈只是溫和一笑,安慰道:“那些您看起來很厲害的人,在我眼里不過是土雞瓦狗,哪個能撐得住我一拳的?您放心吧,我這就為您討回公道來?!?p> 李大娘還是一副傷心模樣,流眼淚道:“您愿意幫忙,那自然是好的,但那李大地主……哎呀,真是強的很吶,家中還養(yǎng)著不少神仙吶!”
那些神仙,一個個腳踏飛劍,浮空而行,或者力能扛鼎,一拳轟塌一面墻,李大娘想,眼前這神仙雖然是仙人中難得的好仙人,但不會飛劍,一路都是走過來的,長得也不壯實,看起來渾身沒二兩肉——看起來根本就是那些仙人中的最弱者,怎么指望他去找回公道?
所以李大娘依舊哭得很傷心,她倒是不是哭給蕭烈聽,好道德綁架他的,而是實在是命太苦,太可憐侄兒一家,情到深處,不得不哭。
“我那可憐的侄孫女??!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李大娘嗚咽道。
蕭烈笑笑,安慰道:“最差的結果,也無非就是您的侄孫女被那惡霸玷污了,可到底性命上不用擔心。一家人還是團團圓圓的,到時候我再幫您侄兒把手給接回去,還是能過幸福生活的——您又難過什么呢?心態(tài)最重要,要時刻保持一刻樂觀的心啊。”
世上最難以醫(yī)治的病,就是心病,蕭烈可不想這李大娘傷心過度,這么老的老人家了,像這樣悲痛欲絕,很可能人就這么沒了。
至于李大娘的侄孫女,蕭烈推算一下,大致是昨天被抓走的。像這種土皇帝,又這么好色,家中侍妾不知得有多少。她侄孫女還真不一定現(xiàn)在就被玷污了。而且抓他的還是管事,管事抓了個好看的姑娘,總還要走個上報流程的吧?
蕭烈又問了一些信息,得知土皇帝今年已經五十歲了,心中更定,要知道少年不知貴,老年空落淚,這人已經年過半百,哪里還能那么急色。
當然,都說不準。
只不過蕭烈自然都挑好的方面來勸慰老人家,這下老人家的哭聲漸漸消去。正當蕭烈要前去幫李大娘找回公道的時候,李大娘連忙勸道:“仙人,你還是別去了?!?p> “他手下還有好多和你一樣的神仙哩。有能御劍飛仙的,還有能用單手抬起一缸水的——神仙啊,雙拳難敵四手呢!”
蕭烈笑笑,實話實話:“那些人在我看來,想捏死他們,就跟捏死一只只螞蟻那般容易——您還用擔心什么?”
李大娘心道這神仙怎么說這種大話呢,怎么就不害臊?
她看蕭烈一不會御劍,二力量不強,只是露了幾手治療術,便覺得蕭烈戰(zhàn)斗力方面沒有多強。而且更為重要的是,當時殺死那頭羊妖,蕭烈還要費盡心思使用計謀——如果真的有那么強,直接“捏死螞蟻”就行了,何必還要使用欺詐手段呢?
但是她畢竟對神仙的事不是很了解,又見蕭烈言之鑿鑿,更加上非常希望有人能救一下她的侄孫女,所以便沒有再拒絕。